《见鬼后她发现鬼好人坏》知微的羊

11、第十一章：毛毛离开

　　回到自己家中的许音心情复杂。她看到自己左手上生出一条新的因果线，一端连着她自己，另一端连着项链中安静的毛毛，这是昨天她插手毛毛对那个男人的报复之后产生的。
　　在继承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许音知道这条因果线要等她送走毛毛去往阴界之后才能消掉。想着毛毛死后还心存回到主人身边的执念，许音看了看时间还不到早上6点，便将毛毛从项链中放了出来。
　　此时的毛毛恢复到了没有受伤的样子，因着身上还残留着许音渡过去的灵力，它身上的毛发恢复了柔软的金色，本来接近透明的身体凝实了一些，泛着淡淡的微光。
　　许音蹲下身，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放在毛毛面前，毛毛端坐在地上，也伸出一只手搭在许音手心。毛毛的小爪子没有温度，却让许音觉得有一种沉甸甸的踏实感。
　　“该走了，毛毛，”许音轻声说，“你主人还在等你。”
　　毛毛圆溜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许音，晃了晃毛茸茸的大尾巴，眼中闪过一丝眷恋。
　　许音看着毛毛和它主人之间的因果线，在香案前点燃三支安魂香。烟雾缭绕间，她取出一张黄纸，用朱砂写下陈红霞的名字，随即又将符纸折成小小的纸船后点燃。
　　点燃后的符纸变成一艘可以承载毛毛游魂的小船，许音示意毛毛进入小船。毛毛低头嗅了嗅纸船，忽然化作一道流光，钻入其中。
　　见状，许音用灵力承托起小船，引着小船带着毛毛顺着因果线的方向去到毛毛主人的梦中。
　　“入梦去吧毛毛，跟陈奶奶好好道别。”许音话落，纸船便无风自动，晃晃悠悠飘向窗外，消失在夜色里。
　　而在南城的另一端，渐渐习惯独居的陈红霞还在安睡。梦里，陈红霞回到了她以前常带着毛毛去散步的那个小公园。
　　还是在熟悉的位置，她坐在那把长椅上看着远处天边的夕阳正缓缓落下，身下的椅子冰凉，却让陈红霞感到久违的安宁。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陈红霞低头，竟看见毛毛像从前一样，乖乖地趴在她的脚边。陈红霞十分激动，自从毛毛走丢后，她跟儿媳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别人都说毛毛可能是被狗贩子抓走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毛毛也觉得委屈，她连梦里都没再见到过毛毛。
　　陈红霞这一生过得实在算不上幸福。年轻时因为重男轻女的父母吃了不少苦头，结婚后丈夫虽然老实，却也称不上有多妥帖，暗地里受了婆家不少搓磨。到后来终于将儿子养大成人，却变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唯独儿媳，跟儿子结婚后对她十分孝顺，即使儿子意外亡故也坚持生下了他的孩子。儿媳和孙子是支撑着陈红霞没有一病不起的精神支柱。
　　到后来，陈红霞收到儿媳买的小狗时，十分开心，两人还一起给它取名叫毛毛。她知道这是儿媳对自己的一番心意，所以她也将金毛养得很好。
　　渐渐地，陈红霞发现毛毛不仅长相可爱还十分聪明，简单的口令毛毛一学就会，到它快一岁时，已经能帮陈红霞干不少事。对独居的陈红霞来说，懂事的毛毛跟她孙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有一次，陈红霞带毛毛出门散步时忘记带上钥匙，一人一狗都走出单元门了，陈红霞才突然想起来钥匙这回事。她正准备给儿媳打电话，却感觉到毛毛拿脑袋蹭了蹭她的腿。她还以为毛毛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于是蹲下查看，只见毛毛嘴里正叼着家里的钥匙串。
　　……
　　陈红霞回想起她和毛毛之间的往事，又看了看眼前许久没有踪迹的毛毛，颤抖着伸出手想摸摸它的小脑袋。毛毛却似有所感，在陈红霞快碰到它时主动用湿漉漉的鼻头蹭着她的手心。
　　“毛毛，你……”陈红霞看着毛毛凑过来的鼻尖穿过了自己的手心，不由哽咽。
　　其实在找毛毛的第二个月，陈红霞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有时候也庆幸毛毛杳无音讯，因为她觉得也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也许毛毛被哪个好心人捡回家了好好养着，而毛毛在新主人家里过得很好，所以才没有回来找她。
　　但此时，看着明显状态不对的毛毛，陈红霞清楚毛毛这是已经不在了。
　　毛毛深情地看着眼前的主人，感受到了主人的难过，它呜咽一声，眼中含泪，却依然咧着嘴，尾巴摇得像平时那样欢快。
　　“汪汪！”毛毛轻轻地对着主人叫了一声，然后在原地玩起了转圈咬尾巴的游戏，它还记得以前和主人在一块儿的时候，每次它这样做主人都会开怀大笑。
　　“毛毛……我的毛毛，是奶奶没有看好你。”陈红霞看着努力逗她开心的毛毛，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下辈子毛毛别做小狗了，来做奶奶家的小孩。”
　　听到主人的声音，毛毛停下了动作。它定定地站在原地，随后转身向着夕阳的方向跑去，最后回头看了陈红霞一眼——
　　那眼神清澈明亮，仿佛在说：“别难过，我很好。”
　　天光大亮，纸船飘回许音的书桌上，船上还沾着一滴未干的泪痕。她轻轻展开，黄纸上的朱砂已经褪色，化作细碎的星光消散在空中。
　　香炉里的安魂香此刻也恰好燃尽，最后一缕青烟笔直上升，然后在许音的注视中渐渐淡去。
　　许音走出书房来到客厅，她掀开窗帘望向窗外，晨跑的人们已经开始活动，街角的早餐摊冒着热气。
　　许音轻轻呼出一口气，仿佛看见南城另一角的陈红霞今早推开窗时，会有和煦的阳光落在她的肩头。
　　而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或许正蹲着一只金色的影子，在晨光中满足地眯起眼睛，最终化作一缕微风，消散在这座它深爱过的城市里。
　　许音伸出左手，看着那条它和毛毛之间的因果线已经消失不见，她知道，毛毛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去了它早该去的地方。
　　既然毛毛的因果已经了结，现在轮到跟虐杀毛毛的凶手为伍的其他人渣了。
　　许音回到书房，将她昨晚从那个男人家中带回来的“纪念品”从袋子里拿出来。
　　这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钩，钩尖还残留着暗褐色的血渍。许音打开通灵眼，一眼便看出这个铁钩上沾染了数不清的因果线，每根因果线背后都代表着一个生命。
　　许音从厨房拿出一个碗装入清水放在桌上，随后将铁钩悬于碗的上方。许音用针刺破手指，挤出三滴血滴入碗中。
　　许音拿出一张黄纸铺在旁边，她准备借助五雷符找到跟这个男人一起犯下恶事的同伙。
　　“一炁混沌灌我形！”许音默念法诀，同时运行灵力，执笔在黄纸中央画下五道雷纹。血色的朱砂渗入纸张，随着许音最后一笔落下，整张符箓无风自动。
　　“五雷速发，追摄邪精！”随着许音一道指令，刚画好的五雷符嗖地自燃起来，灰烬尽数落入碗中。
　　此时，铁钩像是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开始剧烈震颤。碗中水面上浮现出细密的血丝，像活物般交织成网，每一处节点都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每个光点代表一个曾接触过这件凶器的人。
　　“倒是热闹。”许音冷笑，伸出指尖轻点最亮的三个光点，碗中的水面立刻投射出不同的画面出现在许音眼前：
　　纹着蜘蛛纹身的手正将一只刚刚睁眼的小狗塞进火炉；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在记录本上写下“第14次电击测试”；
　　穿着校服的男生把一只金丝熊四肢捆起来后将它的脑袋钉在木板上。
　　看着这三个人面兽心的恶徒，许音怒从心起。她用黄纸剪出三个人形，随后为三个小纸人注入灵力，它们瞬间便像是拥有生命一样立了起来，在香案上排成一列。她蘸了蘸碗中混了她血的符水，在每个纸人眉心点了点：“去。”纸人接连跃入碗中，钻入血网后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许音透过通灵眼看见三个黄纸人已经到达刚刚出现的三个恶徒身边：

　　第一个男人所在的宠物店后院突然阴风大作，火炉里的小狗竟化作三米高的巨犬幻影扑向他；
　　第二个眼镜男所在的实验室所有笼门无故弹开，数百双发光的动物眼睛在通风管道闪烁，对着他所在的地方跃跃欲试；
　　第三个男学生放在卧室中的动物标本集体转头，被钉住后已经在濒死状态的金丝熊突然挣脱束缚扑到他的脸脸啃噬。
　　许音点燃一张黄纸，烈焰瞬间腾起，将锈迹斑斑的铁钩吞噬，火中传出各种动物的嘶鸣声。灰烬落回碗中时，水面显示刚刚追踪到的那三个人正疯狂抓挠自己皮肤——他们的皮下浮现出曾经虐杀过的小动物们爪印状的淤青，仿佛正被看不见的利齿撕咬。
　　渐渐地，三个恶徒各自躺在原地一动不动，碗里混着血的符水已蒸发殆尽，只剩三缕纠缠的黑发——那是他们被怨灵啃噬后遗留的一点残余。许音只冷漠地看了一眼，便将这几缕黑发烧掉。
　　耳力过人的许音听到街角早餐摊的电视正播放晨间新闻：“昨夜多名市民突发癔症，均声称被动物袭击...”她喝了一口刚泡的茶，看见小区里有一只流浪的小三花正躺在草坪上悠然地享用着午后的阳光。

作者有话说

　　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