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3、第三章 发疯

　　三、发疯
　　她知道我会不定期发疯，所以没有刺激我。我不会摔东西，不会打人，只是毁掉自己的画，不小心划伤自己，因为血小板偏低，一点伤口就血流不止，只是一言不发，通常披头散髮，蜷在牆角，缩着，窝成一团，掉眼泪，像要排除杂质。
　　我认同苏蔷，也尊重她的选择，因为她是朋友；但是我不会认同那块木头，这是我的原则。原则？好笑。
　　「苏蔷，我多久没发疯了？」
　　「我忘了，最好不要，永远不要。」
　　「对不起。」我刚刚的口气有点过。
　　「你个神经病。」
　　「哦，那你还跟这个神经病在一起？」
　　「你聪明呗。」
　　「嗯，那是，非常聪明。」
　　「自恋！变态！」
　　「结论：自恋神经病加高智商变态。」
　　「呵。古锦，你想过要去哪里吗？」
　　「欧洲。」
　　「我是说结婚旅行去哪里，想过吗？」
　　「结婚？」——不关结婚什么事。
　　「旅行很美好。想过吗？」
　　「欧洲。我说过了。去看美术馆，阿根廷广场的野猫。对了，还有日本，去看长野的枫叶。」
　　「呵呵，古锦，要强大起来？」
　　「再强？很难了。」
　　苏蔷只是看着我，她不安，却又像在寻找答桉，或者，她想要我的肯定，她想要的那个倾向，借着这个来消除她的不确定。
　　「古锦，你太锐利了，什么都能被你刺透。」
　　「比不上削口竹节。」我笑了笑，「还有一样，我自己，刺透不了，最难，却又必须。」
　　「你对你自己很残忍，我常觉得，你对自己太狠，这样不好。」她看着我，「你要试着相信，去相信别人。」
　　「我？相信？我是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存在感虚无，要我相信别人，这个，不可能，强人所难。」
　　「你知道吗？你对不信任会加剧我的不安。」
　　「我愿意表现出我的疑虑，已经是一种信任了，不是吗？」
　　「这样不够，我觉得不够，你从来不让人看到你的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我就是这样。」
　　「套娃娃，对于周围的一切，反应过度，过度敏感。」
　　「草木皆兵？是的，没有安全感，或者因为这个？」
　　「要试着改变。」
　　「这是个难题。对不起。无能为力。」
　　「当是为了你自己，因为你强大，所以你可以。」
　　「我还能为了谁？你错了。这是因为我看似强大，所以实际上更弱吧。」
　　「不，有些东西没必要藏，放下来你才不会太累。」
　　「是。所以我会发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这是我相信的。」
　　「你不愿让人瞭解你，这样不好。」
　　「瞭解，能怎样；不瞭解，又能怎样。」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丁亥月壬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