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詩鈐

28、第一章 狂欢

　　一、狂欢
　　「大家都在杀人，在世界上，现在杀人，过去杀人，血像瀑布一样地流，像香槟酒一样的流，为了这，有人在神殿里被戴上桂冠，以后又被称为人类的恩主。」
　　这段话出自《罪与罚》，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诵读着，我能找到的字句，能捕捉到的影像，只有这段话，反复，一次又一次——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知道我在诵读，当我无意识的时候，或者我也未曾停止诵读。
　　回到老公寓，钥匙是从口袋里摸出来的，坐在车后座，回到那里，时光仿佛被拽了回去，我仍在我的住处，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或者说真实，看到苏蔷还在床上，在那里，发着烧，牙关紧闭，我笨拙地照顾她，听她喃喃，见了谁，不开心，我什么都没忘记——忘和记是两码事，和在一起，只忘不记。
　　我一直很粗心，常会磕碰到自己，因为血小板的问题。轻易现出瘀伤来，样子像被人打惨了一般。会被纸张划道口子，一点伤口，血都可以一直流，像瀑布？像酒？苏蔷，说过要喝酒，和我，对吧？
　　喝酒能麻醉人的神经——根本就是胡扯。我只是清醒且异常亢奋，却还是喝，喝到吐，翻江倒海地吐，和苏蔷喝酒，自然要倾尽全力，要拼命。
　　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离开那个精神病院后，身体开始好，能够在饿的时候找饭吃，在累的时候睡觉，渴了找水喝，除了一件事，所有的，我都按部就班，那是什么事？
　　真的不记得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混乱的气息，酒精，发酵，苍蝇的叫声，煤气的味道，还有什么？灰尘？以及更多的是不知名的气味。不知道了。我不会打扫。苏蔷不会在意。这样就没关系。是吧，苏蔷。
　　出门买酒，古人说沽酒是买醉，我倒不知道是不是了。什么都能买。买醉不买醒，□□不买秋，风花雪月一场总是温柔乡好，好过萧瑟，好过冰天雪地，暖烘烘做了一处，可好？可是真好？
　　回来时，碰到那个混蛋了。他看着我，一言不发。我开门，他跟进。我转身，撞满怀。该死，一定又要瘀青了。
　　「这种地方也能住人。啧啧。」
　　反正没力气了，开门，把啤酒一扔，倒在床上了——酒钱，对了，哪来的酒钱？赊的？不可能，那老头儿不让人赊帐。哦，对了，有人买了我的画，我找老板拿了钱，然后，买酒。对的，是这样。估计以后没来源了，那好似最后几张。画？画不了了。
　　苏蔷，要是像你有有钱爹妈就好了，对吧？苏蔷，看，窗帘，我们一起去买的。刚租了这里的时候，你拉我去买的。有藤有蔓有叶无花，勾勾搭搭，反反复复，现在太阳还在吧？像皮影，窗帘的隔光效果还行。
　　光，一点点连线，再扩成一片——多久？很快！除了那个人形的黑影。很快。一刹那，这里全是光。我只是躺着却能感到热，光。我不明白，普罗米修士盗火种干吗？还有，众神中，为什么有阿波罗这个太阳神？职位最高的应该是酒神。希腊，酒神节，那样的场面，我在脑子里想了很久——苏蔷，你见过狂欢吗？打破一切禁忌的狂欢。狂欢。

作者有话说

　　庚寅年戊子月丙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