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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十三章 不期少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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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上官云桂决意为父亲讨个清白,自回到锦华楼。锦华楼外张灯结彩,人潮汹涌,热闹非凡,细问之下才知道近日是郢都有名的“赶花会”。人们可以不用花银子就可以看到楼中众女的绝妙表演,所以前来围观的人比平日就多上了一圈。
上官云桂在人群中被挤得不知该如何进退,冷不防被人抓住肩头,转头看到来人的脸,她惊得差点跌倒。
“楼……楼主。”还有谁会穿得这样华丽,再带上一付华丽的笑容,她想认错都不可能。他怎么到这里来了,她写的信起了反效果?
商少言朝她眨眨眼睛,“跟我来。”
她闷着头被拉着走,人群还是拥挤的人群,前面那个人却像走在空气中,轻盈灵动,如灵蛇秀剑。
下一刻,他们已经坐在客厅中,喝着翩蝶泡的芙蓉茶了。
上官云桂也不言语,只盯着对面的男子看。商少言和琼花夫人聊得兴起,不时发出笑声。
商少言停住,回头对上官云桂说:“还不向夫人道歉,怎可以不辞而别?”
“尚小姐既然平安无事,商楼主也不必多虑了。”琼花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商少言,目光温柔如水。她未必把此事放在心上,受托的人是翩蝶,她不过是于人方便,人不见了,也与她无关,她的生意照做,客源不断。
上官云桂放下茶,道:“上午被那酒鬼缠住,我只好假说要去街上买些物是,才甩掉了他。让夫人担心了。”说话的时候却看着商少言,他不会是来逮她回去的?她还从未想过自己有这种价值。
“商楼主不必为此事挂心,正好这几日是‘赶花会’,琼花想请楼主为宾。”
“当看客这种事我是最欢喜的了,夫人客气了。”
琼花夫人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商楼主,虽说已隔十数年,我却仍无法忘记……”
“……夫人,我已发誓不再挥剑。”
“这,实在太遗憾……”琼花夫人露出失落的神色。
“哈哈,夫人,当时的你也是艳惊四座啊!”
话起往事来了,他是故意忽略她的,上官云桂暗地里握拳。
接下来只留商少言与上官云桂独在一处,他的话让她更加无话可说。
“我是来当说客的。”
沉默。
“见好就收是格言,不自量力是自毁,你和某些人走的太近不是好事,会给你带来厄运的。”
沉默。他说的谁?
商少言突然回头,双目清亮,全不似往常的飘浮不定、漫不经心。“那人既然找到了我,就一定早已得出解决的法子,而寻上你的人也未必能保得你周全。这种你死我亡的游戏不是我们一介伶人玩得起的。”
总算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他为何要管这种一向被他称作麻烦的事?
“云桂,我不想去追究你的身份,只是简单地作一个平凡人难道不好么?”商少言的眼中有着一种难以明言的情愫,似在追忆着什么,又似回避着什么。
“楼主,这句话你是要说给自己听的吧。”上官云桂沉默中缓缓开口,商少言的过去她并不知道,但她看得出他那深深隐藏的悔恨,也许,只是因为在此刻,他才能稍稍流露出这种情感。
商少言挑唇一笑。“看出来了?无妨。你不重蹈覆辙便好。”
“重蹈覆辙?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了他我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
商少言幽幽地看向她,她仿佛听见无声的叹息。
“为人父母,生养子女,断不只愿报养育之恩。”
“徒劳又如何?总比让我眼见亲人沉陷冤海更好。”
“世间的有理中含着无理之由,你要怎样去寻找真实?”
上官云桂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这些谈话让她内心变得十分混乱。料不到商少言竟也参与进来,那个幕后之人到底如何神通广大?
“这不过是一场政治游戏,游戏中必然有人做替身代人受过,不是此人也会是别人。游戏又开始了,目的达到又如何,下一个牺牲者很可能就轮到你。”平静沉稳的语调中隐藏着惊涛骇浪。
“够了!”上官云桂大声冲他喊道。“我已下定决心!”
商少言却笑了,“早知你是个不会轻易妥协的人,我一向最担心的就是你。”
“楼主不就担心我会离开虹楼!”都说女人变脸快,可这个男人变得更快。
“此其一,”商少言晃晃手指头,继续笑得灿烂。“只怕你总有一天会惹出漏子来,譬如现在。”
上官云桂有些怒了,什么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方才才一副说教的样子。
“那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会用到你肯定有目的。你不听,我也没法,只当自己多管闲事。”
“说得轻松,楼主既然来当说客了,他们又会放过你?”上官云桂反驳道。
商少言又笑开了,摊开双手,“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被人点名,顺路而已。有点讶异你才来郢都几天啊,怎就惹上这种人!”
两人正唇枪舌剑中,翩蝶进来道:“尚小姐,冯大爷来接你了。”
上官云桂竟犹豫了一下,转身对她道:“我收拾下就过去。”
商少言眯眼坐在檀椅上,慢慢说:“小心有去无回,这是衷告。”
上官云桂离开时头也不回。“多谢衷告!”
冯管家亲自候在侧门外,见到上官云桂忙迎上前来,“尚小姐,可见着你了。老爷可是把我骂了一通。”
“有劳冯管家了。”不管未来要面对的是豺狼恶虎还是凶险深潭,她也要走下去。
常阁老依然笑容满面,给人仁慈和蔼的感觉,上官云桂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妥,在她眼中,他只是一个年长的老人。
“冯管家,吩咐下人去给小姐打扫房间,再备上些果品。”
“是,老爷。”
他对上官云桂微微点头,她随着他穿过回廊来到一间不大的房间,屋里摆满书籍和纸笔,应该是阁老的书房。
常阁老坐在书桌前,面上不再有笑容。上官云桂以为他要说前阵子遇到的那位郡主。
“尚姑娘,老朽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
上官云桂觉察到不详的讯息,左胸没来由地疼痛,鼓躁的心脏冲击着她的胸腔。
老人面上带了一点遗憾,还有一点悲伤。“令尊已于昨夜瘁于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