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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番外:绿绒·棋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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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一身褴缕的小女孩怯生生地唤着眼前有着一张冷冷面孔的男子。一个女人正躺在身后破烂的竹席上,连起身都困难的她憋着气让她认了这个叔叔。
面容蜡黄的妇人显然已经不堪生活的苦难,二十几岁的年纪已经看不见青春的轻快和憧憬,眼中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无奈。她伸出手无限疼爱地摸着女孩儿浓密的乌发,已经五岁的孩子,却比同龄的孩子整整矮了一头。她呆呆地痴笑着,想着女儿就要离开她了,再也不用受苦了……她无力地靠回枕上。
“阿妈,我去给你煮粥。”小女孩见女人闭上眼睛,乖巧地说道。“嗯。”女人含糊地应了一声。
小女孩弓下身,将墙角一大捆干树枝毫不费力地抱往屋外。
女人再次睁开双眼,眼里平静地如一汪水。
“阿岩,拜托你了。”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你知道她将成为什么人吗?你仍然放心把她交给我吗?”男子低沉的嗓音有一丝不祥的意味。
女人笑了,笑得痴傻、笑得凄凉,“我知道,我知道……你也是这样过来的,阿岩。总比呆在这里强……”
长长地呼了口气,她放在床沿的手慢慢地垂了下去。
“阿妈,阿妈,粥好了,看,多香啊!”女孩儿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双手呵护着那碗滚烫的见不到几粒米的粥。
她进屋时,男子正把女人的手放回床上。
“阿妈?”女孩子疑惑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
“你阿妈睡了,也许会睡很久。”男子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她说在她醒来之前,让你跟着我。”
冷冷的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小女孩却直直地盯着,宛如小兽般的惊恐眼神是条件反射般的害怕,虽然害怕,但她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阿妈还会醒来吗?”她直勾勾的眼神仿佛要他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心中有隐隐的不安,可是她不明白是什么。
男子看着这样的一个小孩,突然心中缠绕万千的结被解开一处,他突然觉得,哪怕是撒个谎,也要让这个孩子安心。“是的。”
“好。”女孩开心地笑了。她踱到一个小柜边,摩挲着拿出半张乌黑的饼来,轻轻地放在女人的头畔。“阿妈,你醒的时候要是饿,就吃这个吧!”
男子拉着小女孩的手一直走到门边,她突然就回了头,昏暗的房屋中漆黑一片,她看不见阿妈了……
“你从哪来?”沉默了半晌,有一张苹果脸的可爱女孩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她双目漆黑,圆溜溜如两只小蝌蚪,一见就知道十分活泼好动。她被叔叔带到这间大房子里后,才发现还有十五、六个孩子。刚开始,她很高兴,她短短的生命中,还从来没和这么多孩子在一起,印象中,总是在不停地干活、干活,阿妈总是在哭着求那个打她的人……很快她却发现大家都带着一些惧意和警惕。小孩子的敏感总是十分准确的,孩子们都不愿说话。这个女孩却对她说话了,她反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她只得摇摇头,叔叔叮嘱过她不可以对其它人讲起她的来历。“真不好玩!我要回家!”那个女孩气呼呼地大声说,惹来其它孩子的注目。
第二天,叔叔出现在他们面前。“从今以后,这里便是你们的家了,没人约束你们的行为。只要能说服我,便是对的。”说完这话,他就离开了。
他走后,孩子们似乎都被激活了,马上活跃起来。
“喂,你占到我的位子了!”长得壮硕些的黑皮肤男孩一把推开身边的小胖子。小胖子失去重心,一屁股坐到地上。周围的孩子都哄笑开了。到底是孩子,他们不言不语了几天想也是憋得难受。小胖子红着脸站起来,突然朝黑皮肤男孩伸出一指,一团红色的火焰猛地窜到男孩眼前,“嗞啦”一声扩大了好几倍。
小孩们先是愣愣,继而又笑了。“加油,小胖子!”有的还给他打气了。
黑皮肤男孩被唬住了。然后马上恢复过来。还是个孩子的脸上出现一种恶毒的表情,他抖抖袖子,一只小蝎慢慢地趴在他手背上,他猛挥手,小蝎就飞到小胖子脸上。
小胖子马上尖叫起来。围观的孩子有的高兴有的害怕,却都不敢上前。
“还是个男孩子,哪那么胆小!”只见昨天与她说话的那女孩不知何时已经窜到小胖子面前,小手一扬,就把小蝎打落在地。“不就是个虫吗?”
黑皮肤男孩冷哼:“那是你没见过世面!这是栖雾山的‘蝎’,它若再长大一半,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那女孩嘟嘴:“再毒也会有解药,有什么值得骄傲。”
男孩弯腰正待去抓那小蝎,冷不防一只脚踏在上面。
“你!”男孩子又心痛又气愤。
脚的主人是一个漂亮男孩子,约十来岁,精致的五官不输女孩儿,穿着件月白背心,长发梳成个辫子。她注意到他从刚才起就独自站在屋角,用一双灵动的眼睛看着他们,用一种对她来说很陌生的眼神。
“你已输了,输给这个女孩子。”他用手指着苹果脸的女孩。“你要服从她!”
她迷茫了,他说什么?她完全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她敢肯定,这些孩子大概都有项厉害的本事,而她呢?她什么都不会!
“好呀!好呀!”女孩开心地拍手,好像已经很习惯有人跟从。“我早想要个随从了!”
黑皮肤男孩紧咬嘴唇,不堪受辱地狠狠瞪着那男孩。“你等着,我姐姐是巫女……”
男孩冷冷地回看他,“那是你姐姐,这只小蝎子又不能说明你厉害。”一句话把他说得语塞,两眼瞪得老大,隐约看得见泪光。
“怎么哭了?做我随从不好吗?等我回家,叫爹爹给你再买比这个大十倍的虫子得了。”女孩子摸摸额头,转头对辫子男孩说:“你也别欺负他了。”
男孩子好看地笑笑,“能来这里,想必你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
女孩仰头奇怪地盯着他,“叔叔带我来玩的嘛!”
男孩子讶异地看着她,“你真相信?”
“你真奇怪,他是我爹的朋友,我为什么不信?”她做出一付晕了的姿势,朝一边倒去。“不和你说话,我怕被传染。”
她眼见女孩子倒到她面前,忙伸手去扶她。女孩子回头看她,笑眯眯的,“我要和你说话。”她不好意思地抿抿嘴。
其它孩子也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盯着那个辫子男孩。他低头想了会儿,抬头朝大伙儿看了一遍。
“你们都不知道?”统一的摇头,大家不知不觉把他当成孩子王了。
“哼,就凭你们这些少根筋的,也想在孤狼大人跟前做事?”黑皮肤的男孩冷哼着说道,面上微有点得意。“顺利的话,还可以做他的直系弟子……”
“哦,你知道的满多的。” 辫子男孩笑眯眯的,可她听不出有笑意。“可如果你的实力跟不上你所知道的,会更惨哦!”他慢悠悠地加了一句。“所以,还是好好地做你的随从吧!”
男孩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要发作……
“好饿………”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孩子们间升起,梳着独髻的小女孩捂着肚子蹲着,红扑扑的脸蛋皱得像朵花。
“对呀,怎么一个佣人也没有。好歹有个管饭的吧!”小胖子吸着指头东张西望,瞅了这个房间又瞅那个房间。
辫子男孩依然靠着墙一动不动。“别找了,除了我们没别人。”
她闻言,脑中一亮。对呀,她还会做饭,她可以为大家做饭呀!觉察到她的兴奋,旁边的女孩子狐疑地看她,“你高兴什么呀?”
她一语不发地跑开了。女孩子摸摸后脑勺,嘟噜着:“一个比一个奇怪。”
她翻遍了大房子,终于找到了放米的地方。待她抱着一大桶香喷喷的米饭出现在孩子们面前时,他们全兴奋的窜了上来。
“我要!我要!”
“好香!”
“……”
冲到最前面的小胖子被拎着衣领向后扯了去。辫子男孩笑眯眯地说:“你也要懂规矩呀!”他惊奇地盯着她瞧,她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没什么呀!
“你的力气真大!”苹果脸女孩却先喊了出来,兴奋地凑过去。然后转身一挥手,“本小姐说的,谁也不可以和她争!”态度明明那么骄蛮,却让人觉得再自然不过了。她回头,对着她笑:“你先吃!”
她放下桶,用碗舀起,递给梳髻的女孩。这个小女孩应该比自然还小吧!连站都站不稳呢!
然后所有孩子都坐着吃起来。
“喂,你叫什么?我叫苏颜珠,今年六岁。”苹果脸的女孩子还是那么热情地引她说话。
她默默地扒了会儿饭,回答:“秋妮。”
“我很喜欢你哦!”女孩子直直地说出这句话来,让她差点被呛到。
“你怎么任人都相信?”另一个声音响在她们身边,原来是那个辫子男孩。“我喜欢谁,相信谁,与你有关吗?”女孩不客气地回敬一句。
男孩又笑了,秋妮觉得他对着颜珠时笑容是不一样的。“不过没关系,我乔知会保护你的。”
女孩做出一付又要晕了的表情,“哥哥,我自己会保护自己。”
又过了一阵子,真的就再没人来过。他们在大房子里呆的难受,毕竟都是小孩子,心是捆不住的。
可是很奇怪,他们一出门,就在房前那片林子里打转,老走不出去。乔知每走一段路就放一枚有色的石子在树下。结果他发现转了一圈,他们又回来了。
“怎么办?是不是出不去了?”有孩子带着哭腔说。
“动不动就哭!”黑皮肤的孩子叫榛生,他恶着脸说:“不想出去,就在这等着!”
“大家一起来的,当然要一起出去。”小胖子庞子沅一直和他唱反调,他想反正有人可以治他。
“说不定这就是传说中的迷宫?” 颜珠兴奋地大声说道,一点害怕的样子也没有。
“你到底是从哪来的?怎么啥都不知道?”榛生郁闷地拍脸。“这么明显的问题。”
乔知马上说:“不用到处炫耀你的本事,你比我们都熟悉巫术阵法,没什么值得夸耀的。”他说话明显比其他孩子老成,而且一针见血,比起他们,他甚至有些过分持重。
“我到底为什么来这儿呀!”庞子沅干脆一屁股坐在泥地上。“还是回去跟我爹学打铁算了,这个连鸟都没一只的地方怎么赚钱啊?”
秋妮静静地仰头看着密密的树丛,这里离家不远吧?她认得那种树,家门前的山坡上也长了一片。阿妈说,那是鸽子树,开的花像鸽子一样洁白可爱。
阿妈,阿妈,您醒了吗……
手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握住,颜珠侧头关心地看着她。“怎么了?”看着秋妮红红的眼睛,颜珠可慌了。握着这只手,秋妮突然就安下心来了,除了阿妈,她让自己觉得很放心。
就这样,他们又开始努力找出口。榛生走在前头,乔知抱着那个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小女孩儿紧跟着,颜珠秋妮庞子沅和其他孩子走在一起。他们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哪里是通往外面天地的出口……
“啪”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执白子的长发少女放下棋子后,微微皱了皱眉。
“路都堵死了,你叫我怎么出去?”
“郡主,路堵死了,还可以再开一条道。”男子微埋着头,半边脸带着笑意,另外半边脸却满是可怖的红色暗痂,喜怒哀乐都凝结成一种表情。
长发少女喜上眉梢,轻轻放下白子,多数白子被黑子包围,白子被吃后,竟又豁然出现一个虎口来。
“孤狼,你的棋艺越来越精湛了,我这做老师的怕也要比不上你了。”
“郡主过奖了。”男子把头埋得更低。“您的教诲属下一刻都不曾忘。”
少女目光扫过棋局,缓缓说:“但愿他们也能快些找出一条路来,一切才刚刚开始呢!”她不过十五、六岁,嘴角却浮现一抹漠然冷酷的笑容。
秋妮迟疑地看着虎皮上端坐的美貌女子,她是谁?为什么叔叔赤着上身跪在她的面前?背后全是触目惊心的无数血痕,一个蒙着脸的人正提着一条鞭子立在旁边。
“叔叔!叔叔!你怎么了?”她忙跑上前去。眼前忽然白光闪过,长鞭贴着她的鼻尖甩到地上,溅起碎石漫天,有几颗石片划破她的面颊,留下浅浅的红色伤口。可秋妮仍然紧紧抱着男子的手臂,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为什么要打叔叔?”
女子露出笑容来,对蒙面人做了个手势,他便屈身退下了。
“听说你退出比试?”女子站起来,慢慢地走到他们身边,低头看着她,乌黑的眸子映照着她发呆的脸。
她真美。秋妮心想,长这么大,自己还从未见过这么美的人。
“是属下教导无方,请降罪孤狼。”男子始终没有抬眼,面无表情地一字一顿地说。
女子没有理睬他,又对着秋妮问了一遍:“你为何退出比试?”
秋妮有些明白了,叔叔挨打肯定是因为她不愿参加与其他孩子们的武艺比试。
她清楚地记得很久前当他们走出森林的时候,叔叔在出口等着,然后让人把他们带到一个挂满武器的院子,让他们自己挑选。结果好看厉害的武器都被挑完了,只剩下她、颜珠、乔知三人没选,架子上只两个大锤子、一个装着像筷子样东西的荷包、一对小巧的手环。乔知说只要最后一件,让她们先选。颜珠左看看,右看看,咬着指甲下不了主意。“你先选吧!”她对秋妮说。那荷包真漂亮,可自己根本用不上;一对手环碧绿剔透,她瞧瞧自己黑黑的小手,生怕弄脏了;那么……她抚上那两个大铁锤。
颜珠当场就把她拉到一边去。“你这个小孩,这东西又重又丑,留给乔知吧!”边说边还斜眼瞄着乔知,乔知面不改色。她鼓着一张苹果脸,孩子气的倒像是她。
“它们……比较适合我。”从小秋妮便知道自己与其他孩子不一样,连大人都觉得重的东西她也提得起,阿妈总是嘱咐她不要在别人面前显现这种能力,可她又怎能眼见生病的阿妈为人拼命干活……
见秋妮坚持,颜珠只得拿起那个荷包,抽出一根来细看,不知碰到了哪里,“筛子头”上“嚓啦”一阵闪光,窜出锋利的尖刀来。“吓死人,什么鬼东西嘛!” 颜珠拍拍胸口。
“是暗器。”乔知取下那对手环,倾刻戴在手腕上。
“到底要玩什么游戏?” 颜珠托腮望着天空。“再不开始,我要回家了。”
乔知坐到她身旁,静静地,说:“颜珠,如果你家人都不在那里了呢?如果他们丢下你了呢?”
“不在?他们会去哪里?” 颜珠一直开朗的神情现出迷茫,像一只迷路的小鹿。秋妮想,颜珠也许并不如表面那样开心。
小女孩仰头看着乌云渐渐聚拢,遮住了刚才还光芒四射的太阳,昏暗的阴影下,秋妮看见了颜珠眼中的晶莹泪水。
“他们果然还是丢下我。我只不过比别人移动得快些而已呀!”她转头伤心地看乔知,问:“你怎么知道?”
乔知拉起她的一只手,放到他的心口,“你所想的,我都听得见。”
颜珠征征地看着他,又抬头看看站着的秋妮,她正半拖半提着那两只铁锤。
“所以我们只有跟着叔叔来这儿?”
接下来的几年,叔叔请老师教他们读书识字,大部分时间却是近乎残酷的武术训练。
“我只是教给你们一些基本的技巧,你们要依照自己所拥有的能力把它们发挥到极致,什么都会并不是件好事,只要做到无人可比就行了,记住,拥有属于你们自己的绝技比什么都重要。”
秋妮渐渐发现自己离憧憬的那种普通快乐的生活越来越远,但是她不觉得难受。叔叔对他们很好,不偏不倚,他们尊敬他,因为他把他们带出充满冷眼与鄙视的世界,在他的身边,没人说他们是妖怪托生,没人要把他们除之而后怕。他就是他们唯一的亲人。
从森林走出来的孩子一共六人。乔知、榛生、庞子沅、颜珠、秋妮,还有那个小小女孩儿,叔叔为她取名蒲英,因为她真的像蒲公英一样柔弱,红扑扑的可爱脸蛋惹人生怜。乔知让大家不要惹她难过,榛生不听,去捏她的脸,结果弄得蒲英大哭一场,顿时地动山摇、柱断瓦碎,把整个府地整整翻了一转……不醒人事的小娃儿事后看着七零八落倒在地上的众人破涕为笑,又让人恨不起来。“她要学会控制力量,乔知,蒲英就交给你了。”叔叔没有责骂,只说了这一句话。
“是。”乔知是最早学会服从叔叔的孩子,他明白叔叔的一切心思,也是最受叔叔赞许的。
秋妮不想与他们比试。一起长大的伙伴,虽然只有几年,她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离开阿妈的日子里,若没有他们的陪伴,她一定会受不了而跑回去找阿妈。多年前屋门间的回首,她已朦胧地感觉自己再也见不到阿妈了……
“我不想。”秋妮平时很少说话,喜欢在一旁看着榛生恶作剧地欺负阿沅、乔知对榛生的冷嘲热讽总是让他气极、颜珠大声爽朗地讲故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小蒲英慢慢爬到自己腿上,对着自己笑………她不懂得迂回,不懂得如何说漂亮话,只是说自己现在心里想的。
女子侧头想了想。慢慢踱回皮椅,轻轻坐下。“这样可不好办,你看,连累孤狼了。”
“不是你让人打的吗?”秋妮脱口而出。
女子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许赞许,似在赞她的胆量。
“孤狼,还是由你来对她说吧?”她低头对男子说道,问话中带着命令的意味。
男子转过身来,冰冷如刀刻的瘦脸,他把左手往面上一挥,一张人皮面具飘落在地。
秋妮又惊又惧地盯着他既像人又像鬼的面孔,声音堵在喉咙,竟是一个音节也喊不出。
秋妮连连退后,拼命摇着头:“不……不……”男子待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光却化为一只野狼一步步向她逼近。
“好好看清楚!这是我活在这世上的证明!我不以此为耻也不以此为逃避的借口!”男子喝道。“必须要面对所有的挑战,否则你不能生存下去!”
身后传来叔叔的呐喊,秋妮捂着耳朵跑出……
阿沅瞎了,被乔知伤的。
阿沅十三岁,乔知十四岁。
阿沅刀锋上涌动的火球越来越大,他没有为乔知手下留情。
乔知抬起戴着“风雷环”的一只手,将所有的火焰尽数弹回。
榛生重伤,双腿瘫痪,此生只能坐在轮椅上。
八岁的蒲英儿泪眼汪汪,她只来得及收回一半力量。
十四岁的少年掐掐蒲英儿的脸。“笨蛋,不要哭。”
秋妮和颜珠难分难解,不像在比试,倒像在表演。
最后两人累得躺在一起。
“你真像我妹妹绿绒。” 颜珠说:“今后,我叫你绿绒好吗?”
她眨眼算是同意。秋妮应该永远陪在阿妈身边……
那一年,她九岁,颜珠十岁。
翌年,南风刚刚吹至六夕,叔叔便让她和颜珠与他一同前往京城,那是她没去过的地方,也是颜珠快要忘记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