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十五章 弹指一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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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岳，你就不要再问了。” 赵轻蝉回头平淡地看过去。“若念筝小姐问起，你只管说是轻蝉执意要走的。”她拿出早已写好的信，“烦你把它交给念筝小姐。”
红岳动身在她面前，仍要留她。“外面风云变幻，如此险恶，轻蝉姑娘又中毒在身，若是出事，教红岳如何向将军和念筝小姐交待？”
感激他的关心，她拍拍他的肩。“现在的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世间事固然难料，又怎么比得过多变的人？轻蝉决定了一件事，如果不去做，我是无法原谅自己的。”
红岳叹气道：“人各有志，红岳也无权过问姑娘的事。不过还望姑娘养好身体在先。”她摇头：“轻蝉只不过是平凡之人，能与念筝小姐结交已是莫大幸运，让他人担心决不是我的本意。”
“轻蝉姑娘，你什么事都只愿自己承担，不肯接受他人的帮助。这样会很累。”红岳见相劝无效，也无意阻止，只再言一句。
她拱手微微行礼，退步到大门。常言道，过早经历人生磨难的人，往往便会存在这样那样的性格缺陷。红岳说的句句在理，于她却已太迟。
再次踏入雷府，众奴仆各做各的事，当她是个透明人。她也不在意，小步走向主屋。
“轻蝉小姐！轻蝉小姐！”欢欣雀跃的两个小女孩从屋里蹦了出来，正是绿绒颜珠。她们扑进她怀里，她们的样子仿佛知道她会来。
她笑道：“看看你们，好像知道我会来似的。”
颜珠笑容满面：“叔叔那天回来后，说你不出三天一定会再回到雷府的。”
赵轻蝉心里一惊，这个孤狼原来什么都算好了，真是不能小瞧他。也罢，她确实还需要他的帮助。
一个青年男子出现在两个孩子身后。健硕身材，面目其实也不是很可怕，但那对眼睛和冰冷的表情却早已拒人于千里了。他又换了张脸，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孤狼？
“你来了。”他依旧冷冷的话语不再让她觉得害怕了，她平静地回望他：“你既然知道我为什么来，何必废言？”态度甚至有些散慢。
他先是一愣，继而笑出声来。这个笑不是以前那种轻蔑漠视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笑。“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一面，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他很快收住笑容，“见过我的人大都会产生惧意，你的适应力还真是很好。”
“绿绒颜珠，快去准备，你们要进宫了。”他转头朝两个女孩子命令道。
她快步上前，拦住绿绒颜珠的去路。“她们就不要去了，还是孩子……”
孤狼又恢复那种轻蔑的笑容，“她们的身手你也见过。普通的侍卫来一打都不是她们的对手。对你会有好处的！”闻言她竟无力反驳。
望着绿绒颜珠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她怅然若失：“让这么小的孩子卷入这种险恶的风波，你们到底是怎样想的？”
“与其想这些，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蓝翎的毒每隔四天便会发作一次，那时……”孤狼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少主恐怕已认不出你了。毒液会遍布你的全身，在短期内汲取你的生命力和青春……每次毒发你便会更显衰老。”
“是吗？”她淡淡笑，她的目的本来就不是为了解毒，看来孤狼并没有全理解她的意思。她早发现自己的青丝中已掺杂白发，面上也渐渐有了隐约的纹路。这些又算得上什么呢？人生不过几十年，她只不过提早渡过这几十年而已，她多难的人生早已透支，难道还承受不了这点变故？
“雷小姐还好吗？”她突然问出这句话，直觉到身边的男子身体微微一颤。“你不会斩草除根吧？”她转脸定定地看着孤狼，期望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来――可是她失败了。孤狼闭口不谈，舍她而去，留下一个孤独的风中背影。
赵轻蝉以纺织女工湘素的身份带着绿绒颜珠重回宫城。那个主事者早已被孤狼重金收买，加上她不凡的技艺，她恭恭敬敬地把她列为一等绣女。被贬磬无别院时，她曾为无法施展技艺而苦恼烦心，想不到今时圆了这个心愿，却是这种境况；想当初自己日思夜想的便是出宫，怎料如今自愿踏入这个无底深渊……
绿绒颜珠也随她而来，成了绣宫的打杂小工。她们两个哪受得了这种既累又繁锁的活儿，隔三差五就打溜来找她，所以常常被教管官女打骂，她们也一声不吭，照来不误。
“哎哟，那个老婆子真是凶悍，我手臂都青了，绿绒脸上也红了一大块。”颜珠咧嘴叫，看着她们的样子，就如同看到了还是小宫女的自己，她不禁找药来为她们擦拭。绿绒依旧沉默不语，只在药酒沾上伤口时，轻轻地“呀”了一声。“你们不要胡来了，这里不比外面，迟早会有危险的。”她语气稍稍加重，实在不愿让她们陪她受罪。
“哼，要不是有任务在身，我们早把那个老婆子杀掉了！”颜珠生气地说，神态竟有一丝凶狠。赵轻蝉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这孩子，以后不要再说这种打打杀杀的话。”她们原本就是孤狼眷养的杀手，将来一旦杀人成习惯，这天真的孩子也终连最后一点感情也会失去。虽说孤狼便未强迫她们绝情绝义，但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才是最为可怕！叶律，你到底在想什么？又打算做什么？无论是什么，还是住手吧！
觉察她情绪的突然低落，颜珠忙拉住她的手。“轻蝉小姐，我以后不说就是了。你不要难过！”
她抬头对她们露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太迟了，无论是她，还是她们。
最近与琴宫的宫人常来定制衣物，说是天冷了，琴贵妃准备为她自己和十三皇子订做雪袄。一直都是管衣物的宫人来与绣宫联系，因她出色的手艺，她被推选为负责这一工活。
这日，她像等着那位宫人来取衣物。等来的却是一个系着绿带子的大眼少年。
“我姨妈生病了，把雪袄给我吧！”他看起来活泼可爱，说话大声，飞快地掏出玉牌，生怕她不信他。原来这宫中也有这样性格率直的人，只是假以时日，他又会变得如何？
她默默地取出雪袄来，上面绣着琴贵妃指定的雪鹿纹底。“哇！你的手艺还真好！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雪袄！”少年由衷地赞叹，赵轻蝉浅笑。
“当然罗！湘素小姐的针法无人可比！”颜珠和绿绒从门外走来，她的声音很大，足可以与那少年媲美。
少年大概觉出她挑衅的意味。撑腰走到颜珠面前，嚷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这样和你凌大爷说话！”
颜珠闻言哈哈大笑，“说什么凌大爷，看你和我差不多大，说出来笑死人了……”她捂着肚子笑得不行，趴在绿绒身上抖个不停，言下之意是少年和自己差不多高，却以势压人。
少年更气了，冲上前：“好啊！胆子不小，看我不收拾你！”说完就挽起衣袖，颜珠却还在对他吐舌头――真是两个孩子。突然他停了下来了，愣在两个女孩面前，一直不说话的绿绒抬起头来，正好与他四目相对，清澈的眼神让少年不知所措。
“算……算了，不和你计较。晚回去要挨骂了。”他回头收拾好雪袄，抱着就往外冲，冲至门口，又回头来，问绿绒：“你叫什么名字？”颜珠一把推开他，“讨厌鬼，走开！”
“绿绒……”游丝般的细小声音从女孩嘴中飘出。
少年展开了笑脸，“绿绒！我记住你了。我是凌方，你也要记住哦！”说完就跑出去了。
手中的针掉落地上，她也没发觉。多么像啊，这场相遇，聆天殿前的相遇。
叹叹，假如相遇如初见……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十五章 弹指一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