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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情为何物 ...

  •   “你到底想做什么?”筼筜漂亮的脸此刻因为气极变得有些狰狞。
      蒲一淡淡喝了口茶,“没想做什么。”然后把杯盏放到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我这几个月闭关练功,你先是放走了绿裕,又对有人劫走那秦水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让这天下以后怎么看我苗红筼筜!”筼筜猛地一拍桌子,这上好的紫檀桌木已然四分五裂,可那杯盏却牢牢稳稳的搁在半空中,一点也没有漾出茶水来。
      “你那些教众受了一种东西蛊惑,昏迷罢了,又不是死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以我看,应当是西域的一种法术,似乎将一种意念移植到一样旁人难以撼动其内质的东西上,”他拿起杯盏,“至于绿裕和秦水佩,你也知道我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哪怕天下人要杀的就是我,我也很欢喜,所以让他们走吧,一只蝗虫是成不了大事的,只有数千只数万只蝗虫聚集在一起,才能激起略微大一些的风沙,万草枯黄,颗粒无收,我若哭,让天下人陪着我一起哭!”
      筼筜微微扬起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商碧舜身旁的那个丫头……。”说到这,她心情似乎好了许多,笑吟吟的说道,“那黄毛丫头早就被那天下第一美人迷得七荤八素了,心里哪里还有地儿腾给你?”
      蒲一的脸略微有了些表情,有点“那商碧舜也配和我争女人”的意味,他看了一眼杯盏里漂浮的茶叶,“不要吃醋。如果我是强者霸者,那这天下的女子不都可以任我攫夺了吗?”

      以前皇城尚在皇威尚存时,属上元后一日最为热闹。皇上亲驾御车,绕城受万民瞻仰,人头攒动,万井贺升平,好不欢闹。
      如今皇城没了,这一日白天虽没了瞻仰天表的乐趣,夜里却是华灯宝烛,霏霏融融,照耀远迩。所以仍旧有很多远近的人愿意此日到皇城来玩耍一番,况且皇城多旧女,当年的闺门绣女无家可归沦落风尘,却仍有宦家之风,不卖身只卖艺,很多人慕名已久却不得一见,千金已掷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她们重义轻利,也从不将真心轻易给人,义镜书院一开始不愿收留这些贞女们,可最终是这些人使义镜书院名闻天下。
      时光如水,从良的从良,吞金的吞金,当初的官家女子也只剩下一个人独撑门面,她一身青色衣裳,目如秋水,身姿轻盈窈窕,抛头露面,讨价还价,撒娇耍赖,无所不为。
      同青慕,青青慕水,此生再无第二。
      她倚着窗棂轻轻睡去,手中的软帕又是一抹鲜血,脸色苍白却依然难掩姣丽容颜。
      卧榻对面插着数峰太湖石的石台忽然一道黑影闪过,一声低低的叹息,“十年光阴,白白折煞了青春,执迷不悟,欲吾何为?”
      一滴泪顺着同青慕的脸颊在黑夜里无声落了下来。

      今年的上元节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寻常。因为这天白日里要杀一个人。
      杀曹虞怀,皇城城主。
      当年此日万人空巷只为瞻仰天子之威仪,如今却变成了菜市口,皇城曹氏,何等人家,竟也衰败至此,沦落到堂堂皇城城主也要变成刀下鬼了。
      曹虞怀而立之年坐镇皇城,威震四方,虽然皇城变成了一座普普通通的城池,虽然曹虞怀脾气不太好有些性急暴躁,却是治理有方,受百姓爱戴的一方豪杰。
      可也正是他的刚正不阿,才触怒了南海之主,势单力薄无奈在自家地盘上成了人家的阶下囚刀下鬼,连累家门,一世英名也就此毁于一旦。
      可曹虞怀活得洒脱,活得无畏。哪怕下一刻就要去见阎王爷了,也依然吵吵嚷嚷的要了一壶好酒一边喝着,一边坐在囚车里不时冲外面或看热闹或唾骂或惋惜或哭泣伤心的人群们摆摆手,兴起时还朗声唱道“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还未唱完,忽然看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酒葫芦掉到了地上,咄咄这丫头,又要胡闹什么!不要命了!

      明绣眼下了黄山。
      他走之前,明家的小仆人小八哥为他装了一大袋的“太平猴魁”,知道少爷就好这口,离了准不行。走之前还是那句话,好好照顾我的客人。想到这儿,小八哥不禁翻了个白眼,还客人哪,住了好几年,怕是连最远的茅厕都知道在哪儿了吧。
      小八哥跑到送客松那里,看那一袭蟹壳色的衣衫越去越远。不由得用袖口擦擦眼角,少爷啊,少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绣花病猫”名号虽响,但年纪尚小,虽年纪尚小,却是个顶严肃的人,不苟言笑,还经常出其不意的喜欢讥讽别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子来。
      他背着一个小药篓,里面装着一些他此次下山必备的一些药材。
      他是个大夫,带药材总不是拿去卖的,只能是去救人。
      救谁?
      一个富甲一方,包揽陕晋一带的盐商大户梅平楚唯一的儿子梅子青。这个梅姓和那该千刀万剐的梅氏一族倒没什么关系,与武林四大家族的陕北刘家倒是表家亲戚。家大业大,后面还有靠山,实在是风光无限。
      至于什么病,他也不知道,更无从谈起如何医治。或许压根就是不治之症。可他依然要去,因为人家已经付了钱。恰巧那几天入腊红的病按照春都所说熬药调理有了几分起色,他心情一好就应承了下来。
      如今春都姑娘不知是不是回她那舍利塔去了,总之不在黄山上。入腊红的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儿,他也不是无能之辈,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千方百计想要向自己求医。只是看见这个人,就想起那些事,然后就脑子里乱成一团麻,总是出差池。
      这几天入腊红又开始不断的身体发热,让明绣眼很是头痛,他不高兴就看谁都不顺眼,又谈何救人呢。
      可他收了人家的钱。受的数目太大,让他舍不得把钱退回去。留着这些银子,以后对入腊红的病说不定有什么帮助呢。
      那是整整三大箱金元宝啊。
      所以明绣眼是怀着十分不悦的心情去给梅子青看病的。那家人若是知道了明绣眼高兴救人、不高兴宰人的臭毛病,怕是吓得要请他不用来了,银子也不必退了。
      他去的有些晚,那天正好是梅子青大婚的日子,娶的是洛阳首富高家的小姐。可他和人家约好的是大婚前一天。
      梅家的房子和大部分晋商的房子差不多,大院包小院,型如城堡,三面临街。中间是主院,两边是书房和花园,壮阔奢华,确实不凡。
      梅平楚打心眼里对这病猫的姗姗来迟很是不满。梅老板素来只敬官不敬商更不敬侠客,他一个小小的还老是自个儿生病的猫眼大夫显然也不入他梅老板的眼。要是明绣眼知道梅老板是因为太有钱不在乎那三大箱银子,他定会非常坦然的挥一挥衣袖回黄山去了。
      故有这么些个彼此不知底细,所以才彼此相安无事的“久仰久仰”“哪里哪里”。
      梅平楚年近四旬,长得方脸阔口,年轻时应当十分英俊。只见他慈眉善目的开口说道,“今天客人会来许多,明神医是贵客,还请随我到前厅来,家里人前些日子刚从管岑山弄来一壶上好的毛尖,也不知道合不合明神医的口味。”
      明绣眼毫不含糊的摇了摇头,“我自带茶叶,不劳梅老爷费心了。”
      一句话把素来被人笑脸相陪的梅老板噎得脸红脖子粗,干脆也不再装老善人,冷哼一声,“那明神医请便,只是晚些时候自有人会来请明神医为犬子看病。”说罢,拂袖而去。
      明绣眼连“慢走”两个字都懒得说,他招呼梅家的伙计过来,“去,拿我给你的茶叶,给我冲这么一大壶,还是送到这个地方,我在这儿等着。”
      他仿佛去个地方就说这么一次,自己倒是很顺溜的把话说完,弄得人家伙计半天有点缓不过神来。
      他并不知道这个地方是闲杂人等伸脖子起哄叫喊看新郎新娘的地方,只是觉得热闹,就坐了下来。
      他是个很安静的人,像那黄山大气磅礴的云海和群松,可他却很喜欢热闹,喜欢看着尖叫狂喜或是咋咋呼呼的人们安静的坐在那里喝他的“太平猴魁”。

      “茶来喽!”那伙计过了好半天,端着茶给他送了过来,“原来您是老爷请来的客人啊,那为何不到前厅去啊,从未有府里请来的客人在这里用茶的。”小伙子嘿嘿笑道,“我还当你耍我玩呢。又去问了管家才知道您是……。”
      明绣眼皱眉挥了挥手,示意那伙计退下,拿那茶壶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喝,一只手忽然从左边伸了过来,一根手指头伸进茶水里沾了沾,明绣眼一把抓住那根手指头,气急之下刚要掰断,忽听那人“啊”了一声,说道,“‘太平猴魁’的色、香、形果然独具一格,确有“刀枪云集,龙飞凤舞”之色,配得上“猴魁两头尖,不散不翘不卷边”的名声,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是否名副其实。”
      明绣眼很是诧异,就是徽州人黄山人甚至是他们鹤氏一族也鲜有能把“太平猴魁”的特色说的这般恰当的,他抬起头看见一个年轻公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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