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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咄咄女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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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到了个安全地方,她把面巾一扯,秦水佩看着她,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不是你的宝贝凌霄姑娘或是春师妹,还是其他什么闺秀小姐的,失望了?”
女子星眸微嗔,沟壑般竖下来直至唇瓣的面容也没有那般让人吃惊了,他轻笑一声,“曹二小姐……。”
“咱们有三年之约,你可不能忘了,”曹咄咄脸盘红红的,就像天边的晚霞,也不知道是晚霞映红了她的脸,还是她的红面颊映红了天边的云。她随手从兜里掏出那腻腻的“五花肉”扔到地上,“哎呀,可算用上这东西了,油腻腻的,赶紧扔了。”
那“五花肉”掉到地上,竟瞬间变成了一些有些发焦的带着些浅色绒毛的药草。
秦水佩中毒不浅,经此奔波,难免有些说话上气不接下气,“你,你怎么会这‘点石成金’之功,这是我师妹的绝活,万物生万物,她也最爱用这些盈堂草……。”
曹咄咄吐了吐舌头,“不愧为同门师兄妹,这东西就是她给我的,说这大豹猫嗜肉如命,定会派上用场的。”
秦水佩心一惊,“师妹……她也来了吗?”
曹咄咄虽然巾帼不让须眉,却是个磊落女子,从来不占别人的便宜,贪人家的好,她点了点头,“嗯,可她看见我,又知道我有这么个宝贝,就把东西交给我了,”她歪头想了想,“你师妹古怪的很,还说有一味药没有配好,让我救你出来以后便到不死林外的红彩飞泉村找她。”
秦水佩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春都虽性情温婉,但素来争强好胜,况且对自己又是那般情思,曹咄咄之流怎会入她的眼,怎么会让这兔唇女子孤身前往苗红教……。
两人一面走着,曹咄咄一面说着,“你那个师妹真不错,我看除了长得不如凌霄漂亮,哪点不比她强……只是太温和了,难免被些不负责的、没良心的欺负。”
秦水佩苦笑,“她才不是你说的那般菩萨呢,只是外表看起来那样罢了,你与她又不熟,别总把我说得像是陈世美似的。”
曹咄咄反驳说,“才不是呢,我说一句她答一句的,特别好脾气,我手上的苗红教地图都是她找来的,她只是……看起来有点哀伤,哪里像是你说的装出来的,”她拿手捶他,“你看你看,你对你师妹根本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你们男人啊,都是好色之徒,就爱看凌霄姑娘那种艳艳的扎手的红玫瑰。”
凌霄?秦水佩听到这个名字好几次,此刻才有些想起她那张香娇玉嫩的面容,对啊,也不知道凌霄怎么样了?当时只听得鹤氏和梅氏又要交战,还未等去找她,便成了这不死林的阶下囚,唉,人生如梦,光阴倥偬,这么快,竟过了将近两年之久。
那村子方圆不过几十里,离得苗红教又近,却是汉人的习俗作风。且民风淳朴,和远远便可望见的那片黑压压的林木里住的人大为不同。
之所以叫红彩飞泉村这么个拗口又冗长的名字,是因为这的从山上流下来的瀑布泉水很出名,又香又甜。且每到晚上,正好映衬着天边的红云,看上去颇为壮观。
曹咄咄并秦水佩到了那村子,曹咄咄左顾右盼,人来人往倒不少,哪里有春姑娘的影子?
天终于整个的黑了下来,曹咄咄看这村门口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由心里大骂春都不守信用,要她堂堂曹家二小姐苦等这么久,叹口气,刚想提议进去喝杯这的泉水泡的茶,只见秦水佩忽然神色一动,把食指放到唇边,也不看她,轻声说道,“别说话,跟我走。”
他皮肤白皙,薄薄的唇有一种轻浮的漂亮。曹咄咄脸一红,也不吱声,跟在他身后,进了村。他似乎很熟悉路似的,左走右拐,竟到了一家酒坊前。
秦水佩沉吟片刻,终于破门而入,还不等酒坊的主人家反应过来,便拉着曹咄咄冲到地窖,大喝一声,地窖的铁门也被他给踹开了。
曹咄咄听着上面主人家一阵骚动的声音,刚想说什么,只见秦水佩忽然问道,“有火折子吗?”
曹咄咄点点头,嘟囔着,“只剩这一个了。”说罢从怀里摸出来递给他。
秦水佩也不答话,信步往里走着,找了个空旷没有酒罐的地方,摔下火折子,瞬间酒窖里明亮起来,只听他轻声说道,“这味道,是了,第三个酒坛。”
那主人家心性胆小,还专门叫了邻居家的几个好手,大家举着火把下了地窖,忽见一阵风刮过,酒窖里除了有一点燃火的味道,什么都没有变……不过,好像少了个酒坛子,在那个酒坛子下面有一定金灿灿的元宝。
“喂喂,你这人太不义气了吧,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我就跟个傻子似的跟在你后面担惊受怕……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到底是我把你救出来,是我给你火折子的哎。”
秦水佩被她吵得无法,只得说道,“我与师妹从小一起长大,夏天她喜好用一种很漂亮的花当做驱蚊用,那味道第一次闻不觉得如何,但闻得久了,如我这般经年累月的闻,便会觉得十分刺鼻。想必是师妹专门用这种方法指引我们来吧。”
曹咄咄撇撇嘴,“搞得这么神秘,”她伸手便要拿那个酒坛子,“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秦水佩一把抓住她的手,“别闹了,我同门之事,你这么热心。”
他打开酒坛子,里面有一堆黏糊糊的东西,用大荷叶包的,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还有一封信放在大荷叶的下面。
曹咄咄捏着鼻子哼道,“你师妹的兴趣爱好总是那么不一般。”
秦水佩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师兄:
春去岁见你,仍是梅雨时节,如今天微寒,还望曹姑娘能好生照料你。
你被那毒蜘蛛所蛰,所幸师妹数年前曾闻类似病症,这是五个月的药,师春所熬,师兄每日清晨兑着清水喝上一碗,晚上用此药敷在被蛰处,坚持数月,必有好转。但五个月的药并不足以使你恢复如初,红番花不足。春寻药有途,师兄不必担忧。
曹姑娘为人热忱,小姐脾气亦是理所当然,然心地纯然,还望师兄珍惜。
又:已然将一锭银子放在酒坛下,不劳师兄再予酒坊主人家银两。
珍重。
春。”
秦水佩折了信,忽然抬头看曹咄咄,“我还是不明白,我师妹为何不亲自来救我?”
曹咄咄想了想,“我也问她啦,她只是看着我,说了句‘我信你’,然后就走了。”
秦水佩心道,自小最烦师妹的便是虽然才貌过人,但为人不明敞,总是留一手。可这封信,却是只言片语饱含真挚之情。她简单说自己的功,说别人的好,很恰当的问候自己,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师妹应该有的那种关切问候。只是……省略了太多她自己的好。
秦水佩突然有点不适应她的转变。
难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秦水佩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着,忽觉身后没了动静,转头笑道,“怎么了?”
曹咄咄难得有欲言又止的时候,她一贯脾气冲,性子直,听秦水佩问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要回舍利塔了?”
秦水佩耸了耸肩,苦笑道,“如今中毒未解,鹊飞川流剑也尚未练成,连命都是女人救的,有什么颜面回舍利见师姊?”
曹咄咄本想回嘴说被女人救有什么丢人的,最终没敢说,犹豫了下,开口问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个忙……就算报答我救你出来……只此一件,我们谁也不欠谁的,只等三年之约过了,我还我曹家一个清白,咱们各走各的路便是。”
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做“苦涩难言”了,不想说,又不得不说,不愿说,又不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