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圈之恶之花》我愿乘风

4、第 4 章

　　陆丰行到面档跟前坐下，在他的目光之下，这个女仔竟然笑出两个若有若无的梨涡：“九叔做这份工做了几十年嘞，今日休息一日，由我来招呼陆爷。”她转身倒茶的瞬间，后颈碎发黏着薄汗，锁骨凹陷处悬着将坠未坠的水珠，宛如维多利亚港夜空晃碎的月色。
　　「是要叉烧面还是炸酱面？」少女弯腰摆餐具的时候，陆丰闻到她身上传来好矛盾的香味——左腕乳香如修道院晨雾，右腕兰麝似欢场残夜，茶汤在粗瓷碗里打圈的三十秒里，陆丰终于明白什么叫「绝色兵器」：那截从袖口滑出的小臂白得透出青脉，连满墙关公像的金睛瞳孔都黯了三分。
　　杯壁上的冷珠子滚落的瞬间，这女仔说：“不如今日换个口味，试下叉烧面啦。”
　　他看一眼她拇指上的创可贴，说：“细路女行船招子要毒，泊船要找对码头，不然连船带人沉落海港。
　　女仔话：“我呀，火眼金星识得路呢，拣码头当然要拣大字号啊——不然泊错水房，分分钟沉维多利亚港呢！
　　陆丰起身走。
　　女仔一伸手用缠着创可贴的食指勾住他领带夹，珊瑚色的指甲裂缝里渗出极淡的血腥气。仰头时颈线绷成天鹅濒死的弧度，睫毛膏晕染的眼尾泛起《胭脂扣》式的颓艳，舌尖轻抵上颚发出气音：“原来陆爷胆子这么小…鲜都唔敢尝？”
　　音未落，陆生反手箍住她腕骨，创可贴边缘渗出星点血渍，他拇指碾过那抹红，声线沉过维港夜雾：“我不吃外面的菜，更不尝带刺的鲜。”
　　女孩的眼尾洇开海棠红.....”
　　霓虹灯罐滋滋“”闪，九叔藏在炉头底的老收音机突然爆出《阿飞正传》对白：“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号下午三点之前的一分钟，你同我在一起......”
　　陆丰行出去，话：“同九叔讲一声，我同他两清啦。
　　霓虹灯管切割着香港的夜晚，宋先生瘫坐在尖沙咀写字楼的真皮转椅上，烟灰缸里堆满的香烟烟头，比窗外弥敦道上的车尾灯还要多，整个行业的□□像铁闸一样砸下来，电话机三天都没响过，就连跟了他十年的阿Sam，都偷偷搬走了办公桌上的风水鱼缸跑路了。
　　“叮铃铃——”
　　指关节泛白的手还握着半瓶威士忌，宋先生看着桌上震动得快要跳起来的诺基亚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出他下巴胡茬里渗出的血丝。这部卫星电话明明上礼拜就被大佬们切断了线路，谁还有本事打通？
　　“铜锣湾五家戏院，今早解锁。”电波里一个男人的声音比太平间的冰柜还冷，背景里传来“嗡嗡”的蜂鸣声，宋生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这种刀身带三棱血槽，破空时产生的金属蜂鸣，是血狼的头号马仔“灰狼”特有标志。
　　玻璃杯“咔”的一声出现了裂纹，威士忌混着掌心的血滴落在会议纪要上。上个月刚被撤下的《江湖无间道》海报还粘在墙上，主演名单里还是他旗下最红的刀疤超和红姑，电话里的声音继续说道：“还有，寰亚的器材车今天早上已经出了红磡隧道。”
　　宋先生喉头滚动，象是生吞了刀片，他望着玻璃幕墙倒影里自己双眼泛起的血雾，上个礼拜，连大陆的地下钱庄都断了他的资金。
　　他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看到楼下突然停下一辆印着“天映娱乐”标志的货车，副驾驶跳下来的四眼仔，分明是上个月被挖到对手公司的金牌场记。
　　“三点钟重装布景。”电话挂断，宋先生耳膜震动，看着街灯下货车打开的摄影器材箱反射着月光，恍惚间仿佛回到当年在清水湾片场看胶片的时候。
　　窗外台风信号突然解除，霓虹灯管滴下的雨水竟像庙街阿婆煲的二十四味凉茶，苦尽甘来.
　　「叮——」电梯门一开就撞见满走廊的当归香，宋生握着门把的手突然发僵。客厅落地窗映着维港的霓虹，那个永远像新鲜得似百合花般的女人正踮脚搅汤锅，棉质睡裙被蒸气熏出暖黄色光晕，整个人像从TVB八点档里裁下来的画面。
　　「回来啦？今日竹丝鸡炖到出胶喔。」夏星灼头都没有回，汤勺敲着砂锅边叮当作响。
　　宋生盯着她后颈碎发随动作晃啊晃，忽然想起上个月听到的八卦，有个阿婆被打断肋骨还死死护住灶上老火汤——原来滚水冒泡的声音真是可以杀人。
　　「饮碗先啦，补气血的。」青花瓷碗推过来时，宋生看见汤面浮着自己的倒影在扭曲。滚烫汤汁滑过喉管那刻，他喉间滚动：“为什么硬是要去撩血狼，明明有得拣呢。”
　　夏星灼把胡椒粉放在他面前:“我要做头名，当然要跟头狼啦。”
　　“你明知道他的底细啦，我同你讲过几千几次，不以为他同你笑笑喝口你斟的茶就是好人咩？去报摊查查旧月份的报纸啦—十单大案子里有七单都是他做嘅！”
　　“出钱给我拍戏的金主，你会唔会问他的银纸是不是干净？还是见到支票簿就即刻收声？” “跟江董的话，拿完金像奖冲完事业峰还可以风光嫁人，生个得意BB。”
　　“宋生，我唔会为个男人躲在厨房里煲面豉汤，唔会为拿几千蚊家用感恩戴德生仔，生到身材走样，等他嫌我腰粗过嫩模，最后被分手还要同你乞讨三级片拍！”
　　“好少靓女似你这样灰，你靓成这样够杀整条弥敦道。” “那许是她们没有一个抛弃她的阿妈,和一个成日昼夜都想要来给她盖被的继父。” 宋生盯着汤里沉浮的枸杞，想起上好久以前他处理过的尸体眼底也泛着这种暗红。
　　窗外维港忽然爆出烟花，手机弹出《费加罗报》推送——夏星灼的《浮城絮语》获得戛纳影展评审团大奖。
　　宋生望住夏星灼被烟花映红的侧脸，他突然笑到咳出泪：「那班扑街唔知，我呢早就将母带寄去荷里活啦！
　　宋生以修复版《海上丝绸之路》名义申报参展，放映时切换为《浮城絮语》正片。当港台媒体察觉异常时，国际版权的卫星信号已覆盖56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