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九章（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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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为何在此？”静澈皱着眉，挨个看过眼前三人。方才缠斗之时这三人只守不攻，让她觉得很不对劲。出于谨慎她停下了进攻，小心翼翼地开始向三人套话。紫英见她终于收剑，忍不住松了口气。说句良心话，紫英剑法未必不如静澈，只是他的剑路偏向厚重磅礴，而静澈则机变万千，便是二人平日有所保留地切磋之时他都觉得静澈不好应付，方才静澈全力施为之下，他哪里还招架得住？
紫英暗暗吁气的动作静澈看在眼里，不由一怔——这个小动作……还真是挺像慕容的！这样一想，她再问话时口气不禁缓和了许多。
只要不喊打喊杀，误会消除起来就快多了。在紫英言简意赅的解释之后，静澈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所以这里是流放荒魂之地？”
天河点头：“大哥和那个仙君说，这里叫幽相。”
“然后你们为了找我，竟然冒险从梦境进入幽相？”
菱纱不自在地拿脚尖踢了踢地面：“……有紫英在，其实也不算冒险。”
“就算没有卡在梦境之间，幽相也是步步鬼蜮，你们也实在太……”
紫英截口打断她的话：“莫非师姐认为，我们应该放任你一人在此自生自灭？”
“不不不，你们能来救我，我自然十分感激。可是你们每行一步都是险着，这也实在太危险了！还好你们没出什么事，要是有事，我如何能原谅自己？”
紫英越听越气，沉着脸冷声道：“我们此来皆是自愿，师姐不必说了。”
静澈被他硬邦邦的语气吓了一跳，立时闭上了嘴。
菱纱看场面有些尴尬，咳了一声道：“我们要不还是到处探查探查，先赶紧找个法子离开这里吧？这里好阴森，还挺吓人的……”
天河手搭凉棚往四周看了看：“要不然原路返回？”
静澈还在觑眼留意紫英的神情，想不明白他为何这般生气。紫英叹了口气，缓声道：“师姐，凡事你都喜欢闷在心里独自承担。你这样，可知我……”
可知他如何，静澈就没有听到了：她背后突然一痛，一阵刺骨的寒气从魂门穴涌入，旋即快速向全身脉络扩散开去。她一把抓住紫英的手想要示警，可还没来得及张口说话，便已完全失去了意识。
紫英一眼瞥见静澈手背上纵横游走的蓝紫色脉络，心中一凛。他赶紧抬头去看静澈的脸色，发现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竟蒙上了一层冰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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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拿别人名字开玩笑，很不礼貌。”
“不坦率的人明明是你吧？”
“今日之行我并不认同，但如若取此弓会有任何报应，慕容紫英为朋友心甘情愿。”
“菱纱！你受伤了！”
“菱纱，怎么连你也……”
……
菱纱、菱纱、菱纱，那双琥珀色凤目中划过或欣然或心疼或悲哀的神色，目光温情而又隐忍地追逐着那抹明艳的红。
不对，不是菱纱，至少这一回不是。我要清醒一点，我……想想醉花荫、想想清风涧，慕容这一回有我！
“九龙缚丝剑穗……菱纱……”
不，不对！不是菱纱！想想竹猗剑、想想雷劫、想想慕容承诺的“与子携行”！
“我自问并不畏惧世间强权，自己的生死也可相轻。若是用我一命可换菱纱一命，我定会毫不犹豫。”
清朗声线轻描淡写地说出以命换命，静澈的心仿佛突然被重重砸了一记闷锤，疼得喘不上气。
“不是菱纱……不是菱纱……”她喃喃低语，仿佛落水的人绝望地抓住无甚用处的救命稻草。
幻象还在一帧一帧闪过，静澈闭起眼睛不想再看，可那些画面却固执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引得她心神大乱。
此时，一个软绵绵的声音出现在耳边：“不是吗？”
静澈既茫然又慌乱，只觉心里空落落的无处可依：“我……我不知道。”
“你再好好看看，当真不是吗？”
静澈着魔一般地睁开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幻象看了许久。
“……是。”
那个声音轻笑起来，带着些残忍的得意：“你用生命去守护的人，可曾将你放在心上过？”
“不……曾。”静澈怔怔滴下泪来。
“你可怨恨？”那声音紧追一句。
“为何要……怨恨？”
“他是你放在手心里的人，那个女子却如此肆意伤他，这难道还不够吗！”
“她……伤他？”
“是，慕容紫英为她黯然神伤！”
“她伤他？！”绿眸中冰蓝大盛。
“如何？你可心痛？”
静澈不答，缓缓举起手中竹猗对准了菱纱。
“没错，她该死！”望舒在静澈身后显形对着菱纱牵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传音敦促静澈：“杀了她！”
静澈持剑一步一步走向菱纱，动作僵硬如牵线木偶。
“杀了她！杀了她！”望舒畅意大笑，静澈嘴角也抿出阴冷笑意，竹猗剑如闪电般狠戾刺出。
菱纱“哎呀”一声矮身躲过，起身之时拔出蟠龙爪从侧面袭向望舒。“静澈你快醒醒，千万不要被她控制了！我们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她身形极快，双剑接连挑抹之时，大红色的身影虚虚实实绵延成一片，迫使望舒不得不退身稍避。这一避，静澈手中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
望舒眸色一寒，展臂挥袖将菱纱兜到竹猗剑下：“杀了她！！”
“不，不对。道心不可毁，我……不杀人。”
“杀了她！！！”望舒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高亢。
静澈浑身一震，眸中蓝光稍黯：“我不杀人。”她艰难地压下持剑的右手，再次对自己强调：“我，不杀人！”
此时追风剑破空而至，望舒躲避不及被射中了肩胛。她闷哼一声，抓起静澈右手再次斩向菱纱：“快！杀了她！不然你我就都活不成了！”不想话音刚落，胸腹间便狠狠中了一掌。
望舒当即横飞出去，重伤之下灵气消散了大半。她瞪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静澈墨绿色的双眸：“你怎么会、怎么会……”
静澈呛咳着呕出鲜血，竹猗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望舒与她神识融合，更兼得她献祭的一魂一魄，此时她与望舒可说是共用一具躯体。此番望舒借她的身体化形，要杀人时只能假诸她手，而同样的，当望舒受到伤害时，她也会感同身受。天河仓促射出的那一剑倒也罢了，自己击出的这一掌却是用尽了全力，如今尽数反馈回来，她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
紫英眼疾手快捞起软倒下去的静澈，右手凝出雨润抵在她的膻中穴上。静澈前襟上已落满鲜红，嘴角的血还在不断涌出。她喘了两下，突然甩开紫英的手，腾跃而起长身玉立于半空。
“我怎么会？”她急喘着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你要不要都试试？”说罢，她摊开双掌、手心凝出两团炎灵：“乾坤不定，艮泽相通，风雷相搏，水火相错……”随着她的念诵，八卦悖阵的卦象在她身周一个一个亮起，诡异的黑芒闪烁着与法则对抗的危险气息。
望舒大为惊惶，合身扑出。静澈灵巧闪避，好整以暇地俯视着望舒继续吟唱：“乾艮易位，坤泽相对，离从坎生，以静澈之名，命，幽冥火起！”悖阵应声旋入静澈体内，与此同时她手中的炎灵转为黑色，轰然腾起足有半人多高。
菱纱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不由捂住了嘴。天河眉头紧锁：“紫英，这火好奇怪，静澈这样没事吧？”
紫英不答，纵身跃起与静澈并肩而立。以他在铸剑之术上的造诣，自然能看出望舒剑灵与静澈之间的联系。此时又见静澈开启了召唤幽冥火的悖阵，登时了然师姐这是存了同归于尽的心思。
“幽冥厉火可将灵体燃为灰烬，师姐，你的魂魄……”
静澈转头对他笑了笑，并未答话。
“也罢。”他伸出手轻轻托住静澈手腕，缓声道：“师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一切有我。”
静澈又对他笑了笑，双手一沉，黑焰直直烧向望舒。
灵魂被灼烧的痛楚霎时袭来，同一时刻，望舒凄厉的尖叫也刺破天际。意识模糊之时，静澈仿佛听到紫英在耳边念诵冗长艰涩的咒语，而后血红的光划过，天地归于平静。
“师姐，以我命魂，凝你魂魄。”紫英唇色发白，琥珀色的凤目却亮得吓人：“师姐喜欢独断独行，我不能阻。然而从今往后无论碧落黄泉，慕容紫英，以命相陪。”
静澈低低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咳：“凝魂禁咒啊，慕容好魄力。”她又咳了几声，嘴角溢出血丝：“从此你便生生世世和我绑在一起了。慕容上仙……”她扬起粲然笑容：“你可后悔？”
紫英抿起嘴唇：“师姐，承君此诺，必守一生。”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细细为静澈擦拭唇边血迹。
天河见望舒消失了，正想过去问一问静澈和紫英接下来该怎么办，谁知菱纱照着他后脑勺咣当就是一下：“你赶紧过来，别去打扰人家！”
天河“嗷”了一声甚为委屈：“菱纱，你又打我。”
“谁让你没有眼力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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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枢最近总觉得自己有些心浮气躁的。
两个月前的琼华大考之时，心仪紫英的璇枢听说师叔与静澈师伯似乎有某种历史悠久的默契，心中十分不甘。她对此提出质疑之时，不料竟遭璇玑师姐抢白了好一顿，当时不得不狼狈走避。随后她便开始鬼使神差地留心起师叔与静澈师伯的传言，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就像所有陷入无望单恋的少女一样，当璇枢听到二人私交甚好的传闻时心中难免十分酸涩，临睡前每每咬着被角安慰自己“师叔这样对静澈师伯只因他念着二人幼时的情份”又或者“师叔只是敬她是师姐而已”等等等等。类似的理由林林总总找了一大堆，过几天后心中稍安，又接着去打听二人的历史和现状。然后又难受，然后又咬被角，如是往复，周而复始。
然而这个平衡在天雷降下时被打破了。
雷光中的紫英师叔将静澈师伯紧紧护在怀里，璇枢看在眼内，只觉得那天雷根本就是一道接一道地劈在了自己身上！如果以前听到的那些传闻还能用“他们二人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之类的原因去解释，那么此番紫英师叔舍生忘死地维护静澈师伯，便只有那一个原因了。
身边的师兄师姐们爱戴静澈师伯，纷纷驱使随身佩剑为她抵挡天罚。璇枢悲戚之下顾不得这许多，只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好好痛哭了一场。
而后静澈昏迷、紫英自请在清风涧中结庐而居，璇枢得知此事后又是一阵黯然神伤。然而思及静澈一直不醒，她心中又隐隐升起些类似于“万一静澈师伯如何如何，那我岂不是就能如何如何”的想法，遂每天都到醉花荫中去“赏花”。
昏兔不负守株人，还真有几回让她等到了路过的紫英！当紫英的清朗声线回答“师侄不必多礼”时，璇枢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亮了！
渐渐地，璇枢不再满足于只能和紫英师叔进行平平常常的问安对话——在她最最不可对人言说的梦里，她希望自己有一天能站在师叔身边、希望师叔有一天能像维护静澈师伯那般维护自己。
于是她开始模仿静澈的言行举止，甚而至于开始研习阵法医术。她天资本就不错，心中又有一团名为“取而代之”的火焰在熊熊燃烧，修炼竟然精进得很快！
有一天，她又在醉花荫“赏花”时，突然看见一个面貌非常阴柔漂亮的男子坐在凤凰花树的树杈上。略带暗紫的长发随意披在背后好似一领绸缎斗篷，如玉俊容上一对狭长的凤目，眼波流转间十分漫不经心，有种魅惑众生的惊艳。
璇枢是众生中的一员，自然也禁不住这等魅惑。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仰着头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
男子挑唇一笑：“你没见过我？”
璇枢傻傻地摇了摇头。
男子身体前倾，右肘随意搭在曲起的右膝上：“那么你在琼华应当……不超过四年。”
璇枢点头：“我的确是半年前入门的。不过你为何知晓？”
“因为我以前也在琼华。”他打量了一下璇枢的服饰，问：“怀字辈的？”
“是。”
“若我还在琼华时，你当喊我一声师伯。”
“那前辈为何离开琼华？”
“遭人陷害，被毁去灵根气海逐出门派。”
“啊！竟有此事！？何人陷害前辈？”
男子抬起头看向清风涧的方向，狭长凤目中闪过刻骨恨意：“静澈。”
璇枢心里一突，旋即涌起莫名的欣喜：人人都说静澈师伯善良厚道，原来不过如此。这般内外不一的女子，如何配得上紫英师叔！
男子打量了一番璇枢的神色，嗤然冷笑道：“你不喜欢静澈？”
璇枢赶忙收敛心神，恭敬低头：“弟子不敢对代掌门有微词。”
男子定定地看了她很久，突然抚掌大笑：“不错、不错！你这性子我喜欢！小姑娘，你如今拜在谁的门下？”
“家师虚怀。”
“哼，他！天资平庸，只能误人子弟。今后你便每日亥时到白灏道去找我吧，我若有空，便传你一招半式。”
“可是前辈不是灵根气海尽毁了吗？”
“琼华剑道并非世上唯一求长生之法。”男子笑了起来，黑眸幽深。
“敢问前辈名讳？”
“俗家姓名记不清了，道号乃是虚凉。”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三十九章（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