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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大修) ...


  •   当下两边罢手停战,紫英暗暗松了口气:这幻暝护将骁勇善战且招招不留情面,自己偏又有所顾忌不能认真和他争斗,再打下去还真是不好收场。
      天河和菱纱激动万分,一边叫着“梦璃”一边就要往她身边去,不想二人跑到半路却被一杆长#枪拦下。

      梦璃疾呼:“归邪将军,请住手!他们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伤害他们。”
      “属下斗胆,即便是少主的朋友,他们也毕竟是人类,进入幻暝界中并不妥当。”
      梦璃的语气清清淡淡:“我知道,所以我要让他们去幻暝宫拜见我娘。如何行止,由娘来定夺。”
      归邪依旧踟蹰。
      梦璃又道:“若娘怪罪下来,一切罪责由我承担。”
      归邪沉默数息后收回长#枪,朝梦璃略点了点头便离开了。他路过紫英的时候脚步微顿,冷哼一声:“若非少主有话,再过十招必要取你性命!”
      紫英收剑,不置可否。

      寒暄毕,菱纱简明扼要地将三人拜访幻暝界的缘由向梦璃和盘托出。梦璃听闻静澈遭受反噬累月不醒,当下也不迟疑,带着三人便来到幻暝宫求见婵幽。

      婵幽听说是人类到访,心下先有了五分不喜,待看见紫英三人身上的琼华道袍时,那五分不喜瞬时变作十分怒意:“璃儿,你说的朋友,便是这几个昆仑琼华之人?”
      梦璃低头道:“正是。”
      “岂有此理!璃儿,你愿意回到我族,我十分高兴。但想不到你竟把敌人都带进了幻暝宫,还想施入梦之术去救他们的同伴!”
      “娘!他们是我的朋友,不是敌人!”
      婵幽冷哼:“不是敌人?璃儿,我确实感激当年救你之人,也感激那位授你封阵、毁坏剑柱之人。可琼华之中,岂会人人如此?你莫忘了,十九年前攻入幻暝界的,也是琼华修士!”
      梦璃急道:“娘,他们此番想救的,就是那位静澈啊!”
      婵幽有些意外:“哦?竟然是她?”
      梦璃点头:“为了此事,她如今身陷幽相危在旦夕……娘,您便让我去吧!”
      “……也罢,我族向来恩怨分明,看在她对我幻暝有恩的份上,我便依你这一次。奚仲!”
      侍立在婵幽身边的重袍男子微微躬身:“属下在。”
      “少主的入梦之术尚不成熟,你随同前往协助少主。”
      “属下遵命。”
      梦璃松了口气:“谢谢娘!”
      婵幽的目光滑过紫英背后的剑匣与天河斜挎的开元追月弓,冷声道:“但这几人若是有不轨之心,我定不饶恕!”
      梦璃轻声回答:“嗯,我知道。”

      于是当下不再多言,由奚仲打头众人鱼贯出了幻暝宫。紫英临去前向婵幽稽首道谢,婵幽冷哼,不予理会。

      一行人到达旋梦底层后,奚仲开启法阵示意紫英三人站到中央去。梦璃立于阵眼,双手手心凝出妖力悬于一块紫晶上方。她将妖力注入晶石之前,突然抬头看向紫英肃容问道:“紫英,静澈待你如何?”
      紫英不解梦璃为何突然有此一问,却也郑重回答:“情深义重。”
      梦璃又问:“那你如何看待静澈?”
      紫英想了想,愈加郑重:“慕容紫英此生唯一执手之人。”
      梦璃点了点头,这才将双手按在了晶石上。阵中三人顿觉眼前白光大作,随后便在天旋地转中失去了知觉。

      三人从阵中消失后,奚仲轻声问道:“少主,你可是担心慕容紫英将那杏妖仙视作异端?”
      梦璃蹙眉:“我知紫英不会,但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静澈的来历太过匪夷所思了。”
      奚仲微微颔首,不再说话。
      ————————————————————————————

      “呃……好晕、好想吐……”菱纱撑着膝盖干呕了两下,脸色有些发绿。
      天河走上前来替她渡了些真气:“这样,有没有感觉好一些?”
      “嗯,好多了。谢谢你,天河。”后又小声抱怨:“最怕这样转来转去的,以前每次碰到这类机关都要缓个大半天!”
      天河道:“那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我和紫英先去四处看一看,然后就回来找你。”
      菱纱赶紧立起上身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了,俗话说分兵大忌,更何况现在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要是找不回来怎么办?我也没那么娇气,还是大家一起走吧。”
      紫英点头:“菱纱说的不错。”
      天河看看菱纱又看看紫英,只得答应。复又不放心地叮嘱菱纱:“你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
      “是啦!你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走了走了~”

      三人继续前行。

      行不几步,忽觉眼前豁然开朗,入目是一片繁茂秀美的树林,目之所及无边无际。林中参天古木鳞次栉比,其年岁不知几何,却各自宁静开花、毫无阴森之感。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近处那一株巨大的杏树,树干之粗壮,便是三人合抱都收束不尽。泛着暖意的日光透过繁盛的花叶一缕一缕斜斜洒下,杏花甜香便乘着这几缕阳光荡漾开去。俄而风过,带落零星的浅红花瓣缱绻相逐,一眼看去,比之蝴蝶更为灵动。
      此情此景令紫英只觉心跳好似都被一帧一格放缓了。半晌方才听到身旁菱纱用喘不上气的声音低喃:“这里就是静澈的梦境?好像仙境一样啊!”
      天河也如坠云端,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就是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山猪,有的话肉一定特别香!”
      菱纱满心的赞叹顿时卡住,噎得上也不上、下也不下,异常憋屈。

      又一阵清风拂来,繁茂如漫天云霞的杏花瓣兜头落了三人满身,空气中浸润着甜香,几令紫英舍不得离开此处。眼下情景陡然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然而细细想去,欲辨已忘言。
      就在此时,枝头摇动露出万里晴色,似乎有那么一瞬,紫英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沉到了清风涧的涧水中,正透过漾着温软涟漪的碧水,看长空如洗。

      天河突然开口:“这棵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感觉好像静澈啊!”
      不错!正是如此!紫英脑中如倏然划过一道闪电,将眼前的迷蒙照得纤毫毕现。
      菱纱正蹲在地上捡花瓣,闻言抬头笑道:“你这样一说还真是,我也有这种感觉哎!紫英你呢?”
      紫英点了点头正要回答,突然变了脸色:“有人来了,快躲好!”
      此话不需他说第二遍。话音尚未落下,但见菱纱就近栽到一丛灌木中,天河则噌噌两下爬到紫英藏身的那棵树上。树枝一沉一晃,随后便静止不动了。紫英叹为观止,不禁由衷赞同菱纱评价天河为“野人”之语。

      “……司命,你卦中所指便是这棵杏树?”来人的声音由远及近,很是威严。
      “正是。劳烦你了。”答话的人声音温雅悦耳,好似一个循循儒者。

      ——劳烦?莫非这个叫司命的要另一个人帮他砍掉那棵杏树?那多可惜啊!菱纱心里想着,忍不住悄悄探出头去窥视。一看之下,恰好见到一个背生双翼、身穿铠甲的战将曲起右手无名指,状似掐诀。随后他扬手,一阵华光过后,那棵巨大的杏树凭空消失,同时他身旁的长发女子也不见了,只余衣裙委坠于地。

      啊?怎么回事!?菱纱使劲搓了搓眼睛,定睛再看时,发现女子掉落的衣裙中正静静坐着一个小女婴。
      儒雅男子将女婴抱起,修长的手指按在她双眉之间:“阿九姑娘,仙妖界数千人的命数结局如何,全看你了。”手指离开之时,一朵纤细精致的杏花印记便盛开在女婴眉心。

      女婴打了个小喷嚏睁开眼,菱纱恰看见她墨绿色的双眸。
      “天呐!那是……?!”

      身边传来一声异响,菱纱赶忙转头去看,只见紫英一不小心抓裂了手中扶着的树干。恰在此时,那两名男子正好看了过来,菱纱大惊,一手捞上紫英一手拽下天河,扭头就跑。没跑几步,三人脚边突然裂开一条大缝,天河收势不及,拖着一串人全掉进去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后,三人落到了一个冰天雪地之处。

      菱纱还处在方才的场景带给她的震撼中,一时顾不上头晕想吐。紫英没有说话,嘴唇抿得紧紧的。天河挠挠头发:“刚刚那个,是静澈小时候?那那个长着翅膀的人又是谁?”
      菱纱不确定地说:“我以前在古墓中见过一些壁画,那个人,看上去好像是木神句芒。”说罢又惴惴然看向紫英:“是句芒没错吧?”
      紫英没有回答,只把嘴唇抿得更紧了。

      此时一只皮毛银白的雪云狐慢慢悠悠朝三人走来,天河赶紧弯弓搭剑:“菱纱退后,这种狐狸我认得,很厉害的!”
      谁知雪云狐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从天河身体中穿了过去。菱纱看得头皮发麻:“这、这是怎么回事?”
      紫英略想了想便明白了:“这是师姐的梦境。在梦境中我们只是看客,是不存在的。”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说到“师姐”二字时,微不可觉地顿了一顿。

      “云娘。”一个奶兮兮的声音在三人背后响起,三人转身,只见一个约莫两岁的小女娃正踮着脚、双手搂着雪云狐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云娘任由小女娃把脸埋在自己皮毛里蹭:“怎么?村里人又欺负你了?”说着,将小女娃叼到自己背上。

      天河大感稀奇:“这只狐狸会说人话?是不是就像我们在即墨遇到的那种狐仙?”
      菱纱仔细端详了一下云娘,很有见识地说:“这个云娘看上去比那什么狐三要像个好人,我看她还挺关心那个小孩子的,一点也不欺负弱小。”
      紫英不语,视线一直追着狐狸背上的小女娃。

      小女娃俯下身去趴在柔软的狐毛里,而后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和他们相比,冰蛤都显得顺眼了。”
      云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尾巴不轻不重地扫在小女娃背上:“你这小姑娘,嘴巴还真是刻薄!”
      小女娃抗议:“你又小姑娘小姑娘的,人家明明叫阿九。要是难记,叫我杏杏也行。”

      闻听此言,紫英呼吸一窒。

      云娘吧嗒了一下狐狸嘴,干脆利落地说:“老身岁数大了,记不住。”
      杏杏软软地哼了一声,翻过身来捉住狐尾有一搭没一搭地甩着玩。
      “说了不许玩我尾巴!你这小姑娘也岁数大了记不住吗?”
      “……云娘你好小气~”

      一人一狐又斗了几句嘴,云娘寻了个晒得到太阳的地方趴下,耸了耸背上的毛:“哎,说正经的,村里人又怎么欺负你了?”
      杏杏不吭气,只将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当成被子盖在身上。云娘再催,她就细声细气地说:“也没什么,还不就是那些话?只是这回过分了点,我家隔壁的李书生想把我扔到山腰那条河里淹死呢。”

      紫英倏然握紧了手中龙渊。

      云娘一下站起身来:“什么!?”杏杏没抓稳,咕咚一声滚到了雪堆里。紫英赶忙上前想把她抱出来,谁知伸出去的右手却径直穿过了雪堆。他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他们此刻身在梦境之中。

      杏杏奋力刨出个坑把自己救了出来,恼火道:“我还没怎样呢,你倒先把我往雪里摔!还好我不怕冷,不然没被淹死也被你冻死了!”她一边抖着身上的雪一边要跳起来去揪云娘的耳朵。
      云娘用尾巴把她捆了两捆,正色道:“先别闹。你先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杏杏挣了几下没挣开,只得蔫蔫回答:“你也知道,他们总说我是妖,然后就总有那么几个人想要‘斩妖除魔’——估计是想给琼华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好顺利入门吧。哎呀还不就是那么回事!幸好当时阿呱离得不远,我一落水它就去求蟾王把我给捞了起来,这才逃过一劫。”
      “阿呱?那只未开灵智的冰蛤?”
      “嗯,对啊。”小女娃说着又叹了口气,语气十分沧桑:“说实在话,有时候我真觉得,妖比人可爱多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养父这人就不错啊!而且妖族大多狠辣残暴,只是这太一仙径的妖类都立志成仙,自然性情平和可爱。”
      “唉……我真想回家啊……”杏杏把脸埋在云娘身上,不一会儿,那一片的毛就濡湿了几撮。“为什么偏偏是我?几千人的命数,哪能说改就改,我实在是……做不到啊!”

      紫英被她哭得鼻头发酸,再一想到她后来那样义无反顾地裂魂逆天,心中更是抽疼不已。
      天河难过道:“原来静澈小时候这么可怜啊,被全村人欺负,还要淹死她……”
      紫英没有搭话,视线一直定在小小女娃身上。良久之后,他低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先找到幽相。”
      菱纱点点头,率先出发去探路。

      不多时,众人在山腰河边找到一条裂缝,当下便由紫英打头,众人鱼贯跳了进去。

      三人在静澈的梦境中穿梭,一点一点看着小小软软的杏杏慢慢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静澈。

      所有梦境中,唯一不变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慕容紫英:追着夙莘要糖吃的紫英、正儿八经喊着师姐的紫英、东海上与她并肩而战的紫英,以及醉花荫中,黯然问她“在师姐心中,我究竟份量几何”的紫英。

      一般来讲,这种情况下菱纱是一定会打趣几句的,但看过这诸多梦境之后,她只觉喉中像哽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全无玩笑的兴致。

      紫英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悲喜。半晌,他突然抬手冲着某个方向放出一道凌厉剑气,梦境登时碎开,让出一条遍布荆棘与烈火的路。火舌跳跃着舔舐他的袍摆,他恍若未见,提襟稳稳踏了上去。
      菱纱在身后叫他:“紫英你等等!这里感觉好诡异,我们先好好商量一下再……”

      紫英微微阖目,而后缓缓睁开:“师姐在等我。”说罢,头也不回,一步一步踏火而去。

      天河将开元追月弓拿在手里警觉地打量四周:“菱纱,这里杀气太强了,我和紫英先去,你就留在外面吧。等我们找到静澈,就回来接你。”
      菱纱果断拔出蟠龙爪,双剑剑刃映着火光几乎没晃花天河的眼:“傻瓜,都到了这里你还想把我丢下吗?你去,我就一定要去。”
      天河还想坚持,菱纱一指前方紫英的背影:“与其在这边跟我争,不如赶紧追上去。这里这么危险,紫英现在又心神大乱,难道我们就这样放他一人进入幽相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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