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七章（大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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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得到第一件寒器后兴奋不已，次日早早便起了身。
“哟呵！马上就可以把光纪寒图给玄霄了，他一定很开心，哈哈哈哈！！”
菱纱黑着眼眶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们快回琼华吧，再放这野人这样闹下去，我说不定会忍不住打人。”
梦璃掩唇轻笑。
回到琼华，梦璃见菱纱实在有些疲倦，便陪着她回房去休息了。紫英从昨夜起就有些不放心静澈，想找她单独聊一聊，于是最后就只剩天河一个人带着光纪寒图去禁地。
“师姐，紫英有些话想和你说，不知你眼下是否方便？”
静澈四年来对紫英刻意疏远，紫英也十分克己守礼，像这样提出要单独聊一聊还真没怎么发生过。静澈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答道：“自然方便。我们去醉花荫走一走吗？”
紫英颔首。
醉花荫中两人并肩而行，紫英看着静澈的侧脸，开门见山地问道：“师姐可是有事瞒着紫英？”
静澈一惊，差点脱口问出“你说的是哪一件？”她定了定神，扯出一抹笑：“没有的事儿，慕容多虑了。”
紫英叹道：“师姐何必瞒我？若无事，昨日你又何必避开众人单独与夏书生谈话？”
静澈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你说的是这件。“并非刻意隐瞒，昨日见你们都想要逛夜市，我也不好扫兴。”说着，她在山壁旁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霄叔叔体内烈阳纵横，单凭寒器压制只怕也无力得很。堵不如疏，所以我想找到火灵珠为霄叔叔理顺羲和玄炎。”
“夏书生可说了火灵珠现在何处？”
静澈犹豫了一下：“在鬼界。”
紫英点了点头：“那么师姐打算何时动身？”
静澈知道紫英这是自请同往的意思，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鬼界危险，慕容你……”紫英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静澈不由气弱改口道：“……好吧。今晚亥初，我在山门等你。”
紫英看着她，依旧不说话。此时此刻，静澈突然就对触犯门规被紫英抓现行的弟子感同身受起来。
琥珀色的凤目中隐隐压着怒火：“师姐，若紫英不问，你是不是就要孤身去鬼界？”
静澈受不住那样的目光，张口欲辩：“我没……”
紫英打断她，声音冷冰冰的：“若紫英不问，师姐是不是也要隐瞒掌门与你为何争执？”
静澈蓦然抬头。
“师姐好生决断，‘无论是冰寒裂脉还是千载骂名，都一并交给我吧’，师姐，你想让掌门把什么交给你？”
“这话你是怎么知道的？”静澈警觉地直起上身。
紫英回视静澈：“不愿说吗？”
静澈的表情严肃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人对峙，谁也不让谁。僵持了一会儿，紫英突然垂下目光，面上透出一丝伤感。
“师姐，十三年相伴，紫英在你心里……究竟份量几何？”
静澈眨眨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师姐想做的事情紫英无法置喙，但你远不必自苦若此。师姐，你……”紫英深吸一口气：“你有我。”
静澈抬头看着紫英坚定的目光，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响，渐渐溢满了小小的山坳。笑着笑着眼泪就吧嗒掉了下来。
生尽欢、死无憾，我敢不敢赌这一把？
紫英设想过静澈听到自己这番话后的反应——他想静澈也许会害羞低头，也许会浅笑着把话题岔开，甚至也许会恼怒他的唐突等等。然而在他设想的几十上百种情景里，独独没有包括眼前这一种。静澈的眼泪让他心里莫名抽痛，想上前拥住她对她说“不用害怕一切有我”，却又觉得此举大大不合礼法，于是分外手足无措。
静澈将紫英的窘态看在眼里又是一笑，弯起的绿眸沉星凝水，在朝阳下莹莹闪动。这一笑打破了空气中凝滞的尴尬，紫英暗暗松了口气。又见静澈抬起袖子胡乱擦脸，紫英条件反射般掏出素帕递过去：“师姐，你怎么从小就……唉，罢了，还是用紫英的吧。”
静澈小时候用不惯手绢，擦脸擦手的时候都喜欢用袖子去蹭。紫英出身王族教养良好，这种举动他每每看不下去，只好将自己的借给静澈。初时静澈还会洗干净了还回去，后来紫英搬去了剑舞坪，静澈有时难免会不记得，于是这样一个忘了还、一个不在意，时日久了，静澈的衣箱里便存了十数条紫英的手帕。
此时颇有一些场景回放的感觉，那些青梅竹马的记忆霎时涌现、历历在目：
“师姐，派中上下都说你滴水不漏，我却实在不敢相信。”
“一条手帕而已，慕容你好生小气~”
“师姐你强词夺理成何体统！”
“师姐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师姐你你你……你胡闹！”
仿佛从彼此眼中看见了这些往事，紫英和静澈同时笑了起来。
“慕容，我跟你说件事儿。望舒寒剑……认我为宿主啦。”
“嗯。在隐香山时看见师姐换了佩剑，紫英便猜到了。”
“那你……”
“无论是冰寒裂脉还是千载骂名，紫英，与子偕行。”紫英的语气淡淡的，不徐不疾理所当然。
静澈把绢帕搭在了眼睛上。
“……慕容，我还跟你说件事儿……”
“嗯？”
静澈拿掉帕子，认真地看进紫英眼中：“十三年相伴，慕容在我心里，重逾千斤。”
清风拂来，微微散乱的发丝划过如玉俊颜，紫英的笑容格外温和。此情此景若被菱纱看见，定然要惊呼：“原来冰块融化就是春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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亥初，静澈如约到琼华山门等候紫英，谁知到那儿一看，紫英身边还跟着天河三人。天河还笑得傻兮兮的，静澈莫名就有了一种要带熊孩子去郊游的错觉。
静澈看向紫英：“这是……？”
紫英叹气，回给她一个头疼的眼神。
天河兴冲冲的：“听说静澈你要去给大哥找‘火林猪’，我也要帮忙！”
菱纱觑了眼静澈的表情，赶忙解释：“都是我不好。中午我在承天剑台看见紫英刻配饰，就多嘴问了一句，谁知刚好被天河听到了。”
静澈扶额：“鬼界不比隐香山，可不是什么郊游的好地方。我和慕容修道多年都要万分谨慎，你们初入道门，怎能当成儿戏！”
天河挠了挠头：“可是菱纱说过，人多才好仗势，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菱纱：……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蠢蠢的话？！
“胡闹！快回去！”
天河寸步不让，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紫英看天色渐晚，不得不出言提醒，静澈叹口气，只好妥协。不过——“万事小心，切忌莽撞，明白吗？”
天河得偿所愿，格外开心：“好！”
静澈更不放心了，又叮嘱了一句：“进入鬼界以后你们跟在慕容后面，我来断后，明白吗？”
天河：“好！”
静澈心里升起浓浓的无力感。她和紫英对视一眼，紫英笑了笑，对她做了个“不必担忧”的小手势。
几人御剑到达酆都城郊的时候恰在亥正，离午夜来临刚好还有一个时辰。
众人进城时，梦璃问道：“静澈，可以和我们说一下火灵珠的具体位置吗？”
静澈硬生生咽下一句“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也敢跟来？”，抿了抿嘴：“火灵珠在火鬼王手中，我们需要穿过熔岩地狱去找他。熔岩地狱属鬼界外围，只要谨慎行事，应当不会引起鬼卒的注意。只是回来的时候我们要冒险取道黄泉路。走过黄泉路的鬼魂有去无回，想必那里有强大的鬼卒看守，不然就是有什么机关法阵。大家一定要小心，不可随意乱逛，以免节外生枝。”说罢，尤其不放心地看了天河一眼，天河无辜回视。
静澈：……
“我看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歇歇脚，到时候也好更有力气些。”菱纱建议道。
“克占？我刚刚好像就看到一个……”天河手搭凉棚四处张望了一下，旋即活力四射地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
静澈：…………我刚刚说的话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在听吧少年！？
菱纱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安慰静澈：“天河他就是这样的，忍忍就习惯了。他虽然小错不断，不过大祸倒也没有闯过，挺好。”
静澈叹了口气，认命地转向紫英：“慕容，昨天所得的万棘针你有带在身上吗？”
紫英颔首，从剑匣里拿出一个小木盒。
梦璃也取出一个小包裹递给静澈：“上回我们去月牙河谷也得了一些，静澈看看可还合用？”
“那更好了，多谢梦璃！”
梦璃笑着摇头，示意不必客气。
菱纱插嘴：“静澈，你要万棘针做什么？”
静澈虎着脸：“赶着给天河做一件鬼针胄好帮他保住小命。”
“喂~~你们快过来啊！这里的克占好大，还有烤肉啊！”天河在远处招手，静澈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师姐，你也先去客栈吧，我去周围打探一下。”
静澈点了点头。
一个时辰后，五人聚集在城北的鬼门关前。鬼门关内雾气弥漫，偶尔可见影影绰绰的行人。菱纱好奇探头：“那些也是鬼吗？跟我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的样子，完全不像我以前在古墓中见过的那些嘛。”
“你以前也见过？那些鬼都是什么样的？”天河十分好奇。
梦璃显然要靠谱得多：“鬼门关开启应当只有极阴的那一刻，大家还是快些进去吧。静澈，我们就直接这样走过去吗？”
静澈摇了摇头：“我们身上都有活人的气息，这样进去容易打草惊蛇。慕容方才绘制了一些隐气符，待会儿我们一人拿一些，每个时辰换一张……”
菱纱一副行家派头地摆摆手：“哎，哪用那么麻烦！”她从绑在手臂上的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只要在眉心涂一点点这种药粉就可以了，不仅可以掩盖生魂之气，还能装出死了几百年的老鬼的气息呢~”
天河很感兴趣：“这么厉害？”
“那当然！我以前下墓，这些药粉可是救了我好几次呢！”
“这玩意叫什么名字？”
菱纱一顿，干笑两声：“哈哈、哈哈，名字的事情改天说，我们赶紧进去吧！”
紫英点头，率先倒出些药粉涂在眉心。静澈见这“药”在黑暗中隐隐闪着磷光，十分发怵，咬着牙也涂了些——说来惭愧，虽然这一世从小修道，却依然没能治好她怕鬼的毛病。梦璃也取了一点，到天河时，他手一抖倒了好大一堆，菱纱肉痛地惊叫起来：“哇！这些僵尸粉很难配的！你这野人！野人！！”一边骂一边在天河后脑勺上连连猛抽，天河抱头鼠窜，场面一时失控。
紫英伸手拦下菱纱：“不要胡闹。回琼华以后我会收集此物的原料帮你再配制一些。此刻阴尽阳生，再过一息鬼门关就要关闭，我们抓紧时间！”说罢，率先抬脚跨入鬼界。
梦璃抱紧怀中的赤羽琴，紧跟在紫英身后。菱纱愤愤，瞪了天河好几眼，一摔手也跟了进去。最后静澈带着一脸无辜的天河跨进来的时候，鬼门关悄悄合上，彻底分隔开阴阳两界。
“这里的房子都长得好凶啊！”天河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典型，刚刚才被打得满头包，这会儿又开始活蹦乱跳地东张西望。也亏得菱纱是个气过就忘的脾气，不然能立时吐血三升。
天河又发现一处新奇事物：“王……不……留……行，梦璃，为啥药铺要起这种奇怪的名字？”
梦璃好脾气地笑笑：“王不留行是一种草药，想必这家药铺便是由此得名吧。”
菱纱也被鬼界的景象吸引，颇有一点目不暇接：“都说阴曹地府吓人得很，我觉得也还好啊！哎，小紫英你看，那边是不是就是轮回井？”
紫英扫了一眼周围好奇的鬼，低声说：“菱纱，谨言慎行。”
菱纱撇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冰块脸！”
紫英：……
鬼界的居民长相自然比较千奇百怪，静澈一次性将小时候的噩梦主角见了个全，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就在她不着痕迹地避开左边的红衣女鬼时，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秃头男突然从后面凑了上来：“漂亮小姑娘，你是新死的鬼吧？”
“！！”高度紧张之下静澈条件反射，一掌将来人打飞出去好几米！
秃头男倒在地上嗳哟嗳哟地叫唤，红衣女鬼听见动静转过头，一看之下十分幸灾乐祸：“赵无延，调戏良家妇鬼踢到铁板了吧？”她朝静澈飘了过来：“妹子好利落的身手！以后跟着姐姐混吧，姐姐啊，罩着你！”
赵无延脖子一梗：“什么调戏良家妇鬼！我是看这小姑娘……罢了，你又不是阴差，和你说也白说。小姑娘你跟我来，我悄悄告诉你。”
静澈还未及反应，一柄古朴长剑便架住了赵无延伸出来的手。
“师姐，过来。”紫英向静澈说着话，眼睛却紧紧盯着赵无延，面沉如水。
“你们俩是什么门派的弟子吗？”赵无延的目光追着静澈的身影，紫英凤目一眯，龙渊剑上移、剑尖指向赵无延咽喉。
“嗷嗷唉哟！我只是想搞清楚为啥一个生死簿上没有的鬼会跑到这里来，没别的意思啊！英雄饶命、英雄饶命！”
紫英心想，师姐又没死，生死簿上当然不会有她，是以并不在意赵无延话中透出的信息。
静澈听见却如五雷轰顶——在这个时空里她是个非人非妖非鬼的存在，此事骗得了天下人，却骗不过阴差手中的生死簿。
“算了慕容。”静澈传音：“火灵珠要紧。”
紫英听静澈走到安全距离以外才沉着脸收回佩剑。
对于这个小插曲，静澈十分赧然：“抱歉。都怪我一时大意，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天河豪气地一摆手：“我爹以前说过，山还在的话就一定不缺柴火烧，只要静澈你人没事，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菱纱附和两声，又好奇地问：“刚刚那个鬼是怎么回事啊？突然这样钻出来，连我都吓了一跳呢！”
紫英对“轻薄”了静澈的赵无延并不想多谈，肃声提醒菱纱正事要紧。
梦璃接过话头：“方才我散开灵识去探查，发现轮回井东西两边各有一条岔路，西边那条路似乎特别炎热的样子。我想，我们从那里走，应该可以到熔岩地狱。”
几人依言而行，果然来到一处地面全是岩浆的所在。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大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