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8.走吧！跑吧！逃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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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懒得去想那么多。”
彤红的背景下，马蹄声渐渐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那里是不是着火了？”
“哎呀！真的！”
“要是烧到这里怎么办？！”
“快、快点去找人！”
深夜里无缘无故燃起的大火引起了附近居民们的注意，他们惊慌地跑出家门，朝烧得劈啪作响的房屋跑来，而有一部分的人则叫来了帮手，正紧张地用一桶桶的水扑救，却只称得上杯水车薪，火势依旧猛烈。
这里发生的事，已然走远的房屋原主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然而，骚乱的人群中，一抹亮眼的金黄色似乎是被掩盖了，在人们四散奔走的那一刻才显现出来。
踏在土地上的双脚赤/裸着，小巧漂亮的脚趾上沾满了尘土，被火焰掩映成朱红色的裙子被秋夜的凉风灌得满满的，在半空中划出沉默的弧度。
抿着唇，睁着眼，就这样陷入颓然的寂静之中。
“哎、小姑娘，别呆呆地站在这儿呀！快点来帮忙！”
闯进视野中的中年人火烧火燎地将盛满水的木桶递上来。
“把水淋到我身上！我进去看看有没有人被困了！”
“……没有。”
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喑哑响起，声调像机器一样平平。
中年人疑惑地扫来一眼。
“你怎么知道没有？”
咚。
“……没有，生命的波动。”
水桶沉甸甸地撞击地面，中年人万分不解地看着身前那个精致得如同陶瓷娃娃般的少女直起身，朝他深深鞠了个躬。
“没能‘帮助’你，非常对不起。”
下一瞬间，金黄色长发的女孩转身开始极快地奔跑，一阵风似地闪进了路旁的草丛中。
“……真是奇怪的孩子。”
中年人皱着眉头，尴尬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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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劳尔，阿尔忒弥斯其实有着一种雏鸟情结。爬出地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个赤红发的人，找能源石时想到的也是这个留着胡茬的人，一起生活了几个月的也是这个人，对现状一无所知的她潜意识地选择了依赖。
即使有时候她会隐隐觉得，劳尔的态度十分奇怪，但也仅仅是一闪念而已。
因为是无意识地依赖着，所以无条件地选择接受。
可是突然有一天，这个她暗中依赖的人对她说，他要走了——而且没法带上她。
阿尔忒弥斯感到胸口空落落的。
虽然最后还是一如既往地顺从了劳尔的安排，与贝鲁纳尔一起离开，但是当她看见哭泣着的安琪莉可时，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想法浮出水面——也许自己也不想和她一样。
于是她在贝鲁纳尔靠在车上睡着的时候，偷偷折返回来。
——如此，目睹了劳尔的离去。
看着住了数月的房屋被熊熊大火吞没，阿尔忒弥斯全身僵硬，胸口闷得让她的机体几乎无法运行。
……没有上前抓住劳尔的衣角，因为离开是他的意愿。
“……”
唏唏唆唆地，轻巧的足音穿越过一片又一片的草丛，阿尔忒弥斯白皙的脸在月光下显出青白交替的黯淡。
她寻着记忆中贝鲁纳尔的马车的前进方向，迅速地追赶着，脚步毫不停顿地跃上水泥路面。在放慢速度绕过几辆匆匆迎面而来的马车后，小腿一紧，加速飞奔。
就在这时。
“——没错，是她！和照片一样，一头金黄色的长发、身着白色布裙、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身后传来惊讶的喊声。
未等她反应过来，却只听见弹簧的一声闷响，阿尔忒弥斯眼前的景象猛然一抖，后背一沉，她所看到的天与地瞬间颠倒过来。
扑通！
她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因为速度太快，止不住地往前滑了一段距离才停下。
机体产生短暂的摩擦碰撞，阿尔忒弥斯费力地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跑。必须，跑。
身后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令她非常不安，刚爬起来的那一刻她便更快地拖着身上的重物往前冲去，被束缚住的双臂尽最大力气想要挣脱，奈何只是扯断了些许金属。
“——开关。”
微弱的命令声击打着她脆弱的耳膜。
——下一秒，巨大的电流疯狂地冲进了她体内的系统回路！
“——！！！！！”
阿尔忒弥斯瞪大的双眼，干干地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嘶喊。眼前本是彩色的场景班驳花杂了几秒，渐渐转变成死气沉沉的黑白画面。
——‘视觉系统’严重损坏。
——‘听觉系统’轻微损坏。
——‘语音系统’需要一分二十三秒修复时间。
——‘总指令系统’进入待机状态。
……不要。不要。
阿尔忒弥斯感觉着自己逐渐僵硬的身躯，感觉着身后的数个生命气息的逼近，第一次尝到了字典上描述的‘惊恐’与‘绝望’。
……还可以走，还可以走！
她咬紧牙关，迈动麻木的双腿，坚持不懈地继续奔跑着，逃亡。
她的双手因为剧烈的电流而颤抖着。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攻击她，但她知道他们不像劳尔、安琪莉可和贝鲁纳尔，在这些人身上传来源源不绝的冰冷与漠然，让她不得不遵从自己的直觉。
——跑。跑得远远的，离开这里！
胸口似乎有这么一个声音对着阿尔忒弥斯声嘶力竭地呼喊，迫使她驱动剩余可用的机体，将那些麻木不仁的脚步声越甩越远。
——能量剩余百分之二十。十九。十八。十七……
快一些，再快一些。
慢一步的话，就再也回不来了。
『是阿尔忒弥斯啊，安琪已经等得着急了，来，去玩吧。』
『阿尔忒弥斯姐姐、好温柔！』
『……恩？回来啦，快点洗手吃饭。』
贝鲁纳尔、安琪莉可、……劳尔。
——我不想……一个人。
耳中的世界一片死寂，眼前的景象脆弱地摇曳着，她像一只迷途羔羊无助至极，身体里惟独残留的是奔跑的本能。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要把体内的能量抽空一般，却死死咬牙重复那机械的运动。
……也许可以就这样跑到他们身边。
阿尔忒弥斯忽然这样想到，小口微开，竭尽全力地伸长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向前胡乱地抓扯凉薄的空气，带着一种令人不忍直视的拼死的挽留。
——抓不到贝鲁纳尔远走的马车的缰绳，抓不到安琪莉可温暖的小手，连劳尔不修边幅地挂在身侧的衣角，也从指间滑走。
可是她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固执，只要没人阻止，她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努力只是徒劳。
奔跑。持续地奔跑。
背上沉重的金属物渐渐被双手挣松，在哐当的巨响声中被她摔落在后。
长长的金色鬓发凌乱地散在半空，有如面临凋谢季节的向日葵杂乱的花瓣。
阿尔忒弥斯奔跑着，直到世界回归为铺天盖地的黑暗。
——系统能量不足，机体活动强制终止。
……咚。
最终，力尽倒地，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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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科兹’。
收获的季节又至，柑橘林中放眼望去尽是结满黄澄澄的柑橘的枝桠，小灯笼似的笑脸给科兹的人民带来了新一年的好心情。背起竹框，哼着朴实明快的曲调，采摘果实的人群中弥漫着其乐融融的气氛。
忽然。
“老、老、老爹呀啊啊啊啊啊——！！”
几乎破音的吼叫惊飞一片鸟雀，一个发色鲜红的少年伴着杂乱不堪的脚步声从林子深处窜出，满脸惊魂未定的神情有些滑稽，很好地娱乐了围观的人们。
不过此时的活泼少年并不在意。
“老爹！老爹！！”
他急吼吼地嚷嚷了几声，见没有人回应，于是转头拉住了一个熟人。
“亚玛大哥！紧急情况啊快点跟我来！！”
“怎么了凯伊……？”稚气尚存的青年用疑惑的表情问道。
少年大弧度地挥舞着手脚，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但语句中的关键字“重伤”、“女孩子”还是被名叫‘亚玛’的青年捕捉到了，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大家！有人受伤了，快去通知村长和医生！”亚玛果断地一挥手，马上便有人放下手中的活儿给予响应，“再来几个朋友去救人！”
听见有人受伤，淳朴的科兹人民也很是担忧，于是在少年‘凯伊’的带领下，迅速地朝柑橘林深处跑去。
“——到了！在这里！”
匆匆地奔走了大约两分钟后，凯伊明亮的眼睛浮现出光芒，一把拉住亚玛的衣服，手指向不远处的草地，同时加快速度赶上前。
“她伤得好象很重！全身冰冷的！”
少年担心得紧，舌头有些打结地说道。
亚玛的眉心不自觉地蹙成一团。“真是糟糕的伤势……”希望医生快点来就好了。
青色的草地上，少女金黄色的长发铺洒满地，暗淡无光，仿佛是一个奄奄一息小太阳。
凯伊在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肯定地认为，若这个少女能够醒来，那么她的身上，定会有世间最美丽的色彩。
——“……一定要没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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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08.走吧！跑吧！逃亡！（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