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妹》红太郎

12、第十二章 一波三折（下）（小修）

　　程之才自是不肯承认，开口便道，“小孩子，别乱说，车里甚么人都没有。”
　　我胸口又是一闷：大哥，您这么说，岂不是告诉人家，那车里藏着的是个“人”？您咋不说，“佛印根本不在车里”呢？
　　子瞻替你光学闻言不由得一愣，以他的智商，又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含义？只不过……他的本意，不过是想挤兑程之才几句罢了，倒也不是说真怀疑程之才藏了甚么东西，即便是他真藏了甚么东西，他也没甚么兴趣，不过现在……他倒是很有兴趣，那车里究竟藏了甚么人？抬头那一瞬，他的眼中很明显地亮了一下。
　　相比之下，子由同学的反应就有点太过淡定了，似乎没什么反应？不知他是真没听出来呢？还是在装傻……他要不是在装傻，那便是我傻了！
　　史莺儿倒是真没留意，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说着无意，听着有心……不过，她对那一句“小孩子”很是不悦，气鼓鼓地说，“我才不是乱说，方才我亲耳听到，那车里有声响！”
　　亲耳听到……便是还要亲眼目睹……
　　程之才怎么肯让她看，于是一个要看，一个不让看，一个煽风点火，一个默不作声……我同八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程兄这时倒有些急智，忽然大手一挥：不跟你们胡搅蛮缠，我要回家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子瞻同学道，“方才你不是说找八娘和小妹有事么，怎么这么急便要走？”
　　程兄便道，今儿忽然心情不好，不想说了，明儿我专挑你不在的时候再来，怎么着？
　　子瞻同学又道，“你这般推脱，不会是你那车里真有甚么古怪罢？”
　　程兄便说，懒得理你。你要非说我偷了你家东西，有本事你就强行搜！当然，他的原话要委婉得多，不过……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本来，程兄的这招也是没错的，难不成还真的强搜？这个……子瞻同学脸皮还没那么厚。所以，程兄的步伐很是潇洒，子瞻同学和子由同学便也只能朝他看看。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史莺儿会在那最关键的时刻，突然跑过去，一把就将那车帘给……所以说，千万不要说“小孩子”是“小孩子”，尤其是“女孩子”。
　　当车帘被一把掀开的瞬间。
　　那一刻，我险些惊呼出口。
　　……
　　车里……甚么都没有！
　　子瞻同学和子由同学面面相嘘，尤其是子瞻同学，那脸色难看得……刚刚就他折腾得最积极，史莺儿会作出这般冲动的举动，可以说和他的煽风点火脱不了干系。
　　程兄当时的神情，只能用瞠目结舌来形容。
　　我与八娘对视一眼，也是难掩惊讶之色。
　　史莺儿傻傻站在原地，喃喃自语，“奇怪……方才明明听到里头有声响的……”
　　程兄颇带怒意地说了一句“岂有此理”，便拂袖而去，上车之际，眼中尤含一丝怒意。
　　子瞻同学鄙夷地道，“不过一个误会而已，便是这副嘴脸，实非阔达之人。”
　　咳咳……大哥，您误会程兄了，程兄那一丝怒意的真正含义是：这秃驴，竟让他跑了！
　　……
　　晚膳依旧清淡。
　　八娘依旧胃口欠佳。
　　我依旧吃了三大碗。
　　用罢晚膳，稍坐了会儿，八娘因有些“身体不适”，我便陪她一起早早回了房……她这哪是身体不适，很明显是心情不好。
　　唉……佛印啊佛印。
　　我慵懒地躺在床上，随意问道，“八娘，今儿初几了？”
　　八娘亦有些怏怏，有气无力地道，“十六……怎么忽然问这个？”
　　“没甚么，随便问问。”我懒懒地道，“这时日可过得真快，这就十六了。”
　　“是啊，这时日可过得真快……”八娘似是有些感触，十六……她已十六了。起身，轻轻推开窗，窗外的月光如水。

　　月光如水，洒在佛印身上。夜的香气弥漫在他的身旁，织成一张柔软的网，紧紧地网住他的心，他的眼中，似有一种淡淡的、神圣的朦胧。
　　他静静地伫立在那一片旖旎的月色里，默默地凝望着那扇紧闭的窗，窗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淡淡地，将她的身影照在纱窗上，影影绰绰。光与影交错，那是一种如梦幻般的感觉，恍然间，不知伊人在他眼里，还是在他心里？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双唇无声地道，“八娘……”
　　这两个字，他曾在心底唤过无数次，却从未敢说出口。
　　“八娘……八娘……”
　　便是那一瞬，她推开那扇窗。
　　那一刻，他们四目相对。
　　……
　　那一刻的真情流露。
　　那一刻的相思无尽。
　　那一刻的魂牵梦萦。
　　那一刻，他们彼此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
　　忽然，八娘转身，冲出门外。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佛印啊佛印，这闷骚男若是真跑了，那车里，便不该是甚么都没有，至少……应有一截绳索。我不过是“恰好”在假山后头发现了这截绳索而已。佛印啊佛印，或许不见，便也只是不见。然，你既见着了，还舍得走吗？
　　我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
　　……
　　那夜之后，八娘的心中，似乎多了一分期待。
　　虽然，那一声“八娘”未曾出声。
　　虽然，佛印这闷骚男未曾同她袒露心迹。
　　但是，她已明了。
　　那一声无声的“八娘”，已是代表了所有。
　　……
　　“只是这样？”
　　便只是这样而已。
　　……
　　望着八娘闪亮的双眸，我唏嘘不已：你们这会不会太含蓄了点？如此良辰美景，应当生米煮成熟饭才是！
　　……
　　佛印……他真的是我知道的那个佛印吗？据我所知，那个佛印似乎是很晚才出的家，好像出家前还做过官，可是八娘说，佛印自幼便被父母送入了空门，也就是说，佛印之所以会出家，却并非他自己的意愿，而是……他本姓谢，谢霆锋的谢，名甫，字瑞卿，江西饶州府浮梁县人氏，他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若论门第，两家还能算做是门当户对呢，只是他年幼时体弱多病，几欲夭折，便硬生生地被那些个算命的给折腾得送入了空门……所以说江湖术士害死人啊……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和八娘……严格算来，佛印也算不得是真正的佛门中人，即便是是又如何？如今既已平安长大成人，即便是还俗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只是他如此闷骚，将感情压抑得如斯，如今虽说跨出了第一步，但是要他就此还俗，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不过……他既是心中有情……我相信，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既然相爱，那便应当在一起的。
　　……
　　第二日，史彦辅本欲告辞的，在三叔的盛情挽留下，终又留了数日，这才不得不依依不舍地告辞了，约定了日子，五月十八，再将史莺儿送过来。
　　临行之时，子由同学同史莺儿挥手作别，子由同学那种依依不舍得目光……我自是不会放过此等良机，轻轻一句“小别胜新婚”，便说得他面红耳赤。其实子由同学那日突然跪下来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经明了了，偏只子瞻同学，那么高的智商，竟是没瞧出来。说来好笑，为着那事，子瞻同学还很是愧疚，三更半夜地把子由同学从被窝里拉出来，郑重其事地感谢他“挺身而出”，并很动情地说了一堆，谁知，子由同学却很淡定地告诉他：你不必谢我，我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你。
　　另有一件事，想来也颇为好笑，那便是程兄。
　　那日程兄离开后，便直奔金山寺，自是什么也没找着，佛印此时还在苏家后院的假山间蹲着呢，之后他又一连去金山寺侯了三天，还是没有见着佛印的影子，便也只得怏怏地下山了。当他一脸无奈地再次来找我和八娘时，我一本正经地同他说，“程家表哥，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真没骗我们。昨儿那厮差人将东西送回来了……你是用了甚么法子？”
　　当时他那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
　　八娘嫣然道，“多谢表哥。”
　　八娘这一句道谢，却是发自内心，若非程兄，她和佛印，又怎能拥有那如梦如诗的一刻。
　　八娘这嫣然一笑，令程兄魂牵梦萦。
　　八娘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或许她并不知道，她这嫣然一笑，竟会生出那些事端。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八娘此时，或许只是在期待，与佛印的下次相会。
　　五月十一，是爷爷的忌辰，三周年是大忌，自是要做法事的，苏家和金山寺素来便有渊源，三叔和慧空大师又交情匪浅，这种事，自是不会便宜了旁人，往年便是如此，只是今年，更为隆重些。
　　“小妹，你说他会来吗？”
　　八娘总是患得患失，问了一遍又一遍。
　　其实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或许恋爱中的女人，便是如此期期艾艾的心理。
　　我知道八娘在想些什么……却不好同她明说：那日定是人多眼杂，便是来了，怕也没甚么机会让你们“生米煮成熟饭”。
　　咳咳……不要怪我老是把“生米煮成熟饭”挂在嘴边，只是……对付佛印这样的闷骚男，便也只有这一个法子而已。
　　这件事过后，程兄来得愈发殷勤了，他对八娘那番心思，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程夫人大约是乐见其成的，隐隐有促成此事的意思，程之才毕竟是她的亲侄，只是三叔对这位程兄却是不怎么待见，虽没明说，但那态度……好在程兄的脸皮有些厚度，三叔的冷淡，他视而不见，子瞻同学的冷嘲热讽，他听而不闻，八娘的敷衍，他佯装不知。
　　我冷眼旁观，有时亦会觉得：程兄真乃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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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我爹使人捎来书信，说是十娘的亲事已定下了，许给了邻县任家的二子，任更。虽远了些，但任更其人，据说无论长相才识、或是家世人品，都与十娘十分般配，想必十娘亦是欢喜的罢？金童玉女，亦算是一段良缘，婚期定于十月。

　　转眼已是五月。
　　五月杏花香。
　　那一日，正是杏花节。
　　我遇见了他。

作者有话说

后面开始改动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