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刻血》千里妖昭

64、第六十四章 绝路

　　但凡习武之人均懂得以气调息，厚积薄发，以内力灌真元来提升身形的道理，所以鲜少有人不会轻功。但事也分高下低劣，能精于轻功之人，武林之中却是寥寥无几。轻功贵在快且遁无声，所以一般人绝不会在使用轻功时背个大行李或者扛几把大铡刀，以免行迹暴露，或者被人追击。

　　但是，今夜明月皎皎缠银辉，月下那条快无声息的身影却格外惹人惊颤。那黑影快如闪电，即便是仔细看来也飘忽不定难以捉摸。但若是武功造诣极高之人，必然会发现其中不寻常之处。那分明是一条人影两个人！

　　易夕搂紧了梵孤夜，今夜无风，但在梵孤夜使出轻功后，易夕还是觉得耳畔边的风声呼呼刮着，声响大得吓人，就连脸上也如刀割一般疼痛。察觉到易夕的不适，梵孤夜一只手按住易夕的头，将他往自己怀里又拉了拉，重新调整好两人的位置。约摸一个时辰，两人终于在黎明之前停了下来。梵孤夜轻功极好，但也不代表着他能扛着一个人哗啦啦地飞行一个多时辰，不过所幸的是易夕不重，甚至可以说很轻，这也省了他不少的力气。

　　“你没事吧。”

　　“多谢教主……关心哈……唔唔咳……我没事……”易夕一边扶着一棵老树一边吐得欢畅。只听“呼啦”一声后，梵孤夜递过来一条黑色帕子。

　　“谢谢……咦……这是衣袖？”

　　“走吧，我们到了。”梵孤夜转过脸去向后走，一身黑色夜行衣穿出矫劲的味道，只可惜那截白白的胳膊裸露在外，看起来……十分可笑。

　　捂住不知是呕吐的发疼还是暗笑的发疼的肚子，易夕乐呵呵地跟在后面。

　　“这里是哪里啊？”

　　“离峰。”

　　“哦呀哦呀，离峰？我们已经出了青州辖界了？”易夕一惊一乍地问道。

　　“是。”

　　“我听说你们占山为王，一直在神隐山乐呵着，怎么现在会突然换个老窝？”

　　“这里人气多。”梵孤夜干巴巴地吐着几个字，表情也没怎么变过。

　　“人气？”易夕有些奇怪，刚想继续问下去时，梵孤夜忽然停了下来，运功移动了一块巨石。巨石背后赫然是一个幽深的山洞，点点磷光闪烁，让人有种阴森的感觉。

　　“进去吧。”

　　“哦。”易夕倒是不怕，他连阎王谛听黑白无常都见过，他能怕这没品位的人造鬼洞？笑话！于是易夕大大咧咧地向内走着，却被脚下一块圆圆的石头绊了一个跟头。骂了几句，易夕摸着那个圆石头砸向远处，山洞中立刻回响着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然后就是一片光亮，洞内的火把全被点着，易夕眯着眼睛向前看，隐约看到了一扇石门。

　　随意地踢踢脚下各色各样的“圆石头”，易夕浅笑，“投石问路。”

　　“走吧。”梵孤夜没理会易夕那笑容中的嘲讽，径直踩过地上的一堆堆白骨。骷髅堆发出一阵吱吱的声响，偶尔还会有老鼠的窸窣声。

　　“师父，我回来了。”梵孤夜微微欠身以表行礼，身后的易夕却开始左摸右摸，啧啧称奇。

　　“这石岩溶洞选得好啊，简直太完美了！外壁结实，内壁华美，冬暖夏凉，养生佳地啊。哦呀哦呀，仙子阿姨，你身后莫不是天然活眼泉？听这叮咚流水的，可美死你啦！难怪放着神隐山不去，阿姨你要跑到这里来修养啊，真是太适合了！”

　　“你是那日解我迷香的小鬼头。”躺在天然石椅上的楚思风姿不减，只是身形更加纤瘦，脸色也有些灰白。

　　“阿姨还记得我诶，那我还真是荣幸了呢。”易夕得寸进尺，看见楚思对自己笑，他也自然乐呵呵地走上前，扶着石椅坐下。

　　“放肆！没人教会你规矩吗！”就在易夕屁股刚挨到石椅时，楚思一记掌风已经劈了过来。这么远的距离，纵使梵孤夜想出手也快不过自己的师父，只得大喊“手下留情”。

　　易夕不闪也不躲，笑眯眯地望着楚思的掌风停在自己额前三寸。

　　两只手指夹住楚思的手一点点移开，易夕轻笑，“很好，这次的交易我占上风。”

　　楚思此刻真的动怒了，却也发作不得。她不得不承认，面前这个容貌上品的小鬼头，头脑极佳。

　　“我给你治病，你再也别找溯棋麻烦。从此，我们两清，互不相欠。”

　　“要我放过那个贱女人的儿子！做梦！”楚思的胸口上下起伏，明显的怒容爬满她的脸。

　　“何夫人与你无怨无仇，你到底为何执着于她！”

　　“凤家的那对双生姐妹，仗着自己有些姿色，竟敢勾引我二师兄！我当年真该狠下心来刺过去，刺死那两个贱人！”楚思的脸色愈发狠毒，浑身戾气极重。

　　“你口中的二师兄娶了何夫人的姐姐，就算你真的恨不过，也应该找你师兄算账，为何一口恶气无缘无故地发在何夫人身上！你阴狠歹毒，何苑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尽毁于你手中，你为何还要盯着溯棋不放！”易夕也动怒了，冲着楚思喊道。

　　“哼，凤雨儿该死，她以为我不知道她的心思！她早就对我师兄芳心暗许，可惜我师兄被她姐姐耍了手段迷上了，她没办法才嫁给姓何的做了何夫人。敢爱上我的男人，她就应该做好死的打算！她该死，她儿子也该死！他们都该死！”楚思发疯似地大叫着，一掌劈下来，震碎了自己身下的石椅。

　　“哼，既然这么生气，你何不直接杀上你师兄那里，在他面前杀了他娘子，杀了他孩子，然后抓住他把这个负心汉千刀万剐凌迟处死？这样岂不是更痛快。”易夕冷笑两声。

　　闻言，楚思抬脸，眼神有些迷茫地望着易夕，“二师兄……二师兄……我找不到他，我找了他那么多年，我都找不到他……他去哪里了？他为什么不要我？他为什么跟那个女人走？难道我不漂亮？难道我比不上那个凤岚儿？二师兄……你到底为什么抛弃我……你到底为什么……”

　　又一个为情所困的女人，易夕有些可怜他，或者他也是在可怜自己，可怜小房。

　　溯棋，你为什么不要小房？在你身边一年有余的小房真的就比不上只有一面之缘的易夕？

　　梵孤夜盯着易夕暗下去的脸庞有些出神。忽然想起这几天来，他暗中观察到的，全部都是这个表情。有些迷惑，有点心痛，有点自嘲，又有点悲怆。现在的秦小房虽然样貌美好，但为何他整个人的气质完全变了样？再没有以前那样灵动，现在的他，毫无生气。

　　“楚思，你要是不答应，我决不为你疗伤。”

　　“哼，你现在在我的地盘，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为我所用。小兄弟，你别不识好歹！”瞬间恢复成之前的阴冷表情，楚思笑的有些僵。

　　“手段？”易夕冷笑，“剥皮我都受过，我会受不了你这些手段？”向前走了两步，平视楚思，“喜怒忧思悲恐惊，风寒暑湿燥火，内伤七情，外感六淫，真是厉害啊，阿姨你样样皆俱。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蛊毒反噬，筋脉逆行，刚刚劈石凳的那手漂亮是漂亮，只不过你强行运功，加速体内毒素游走。阿姨你现在头昏耳鸣，四肢乏力对吧，你站在这里恐吓我也只是在逞强不是么。”

　　楚思的脸色大变，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阿姨，答应我的条件你不会吃亏。不然的话，耽误了这疗伤的时辰，就算真的是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你。”

　　楚思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刚刚那一掌你停住了，我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楚思阿姨，若不是你自知病入膏肓，又如何会堪堪放我一马？”易夕嘴角笑意蔓延，那是一种胜利者理所应有的笑容。

　　许久，楚思缓缓抬头，“好吧……我答应你不杀何溯棋……”

　　心中悬挂的大石终于落地，易夕脸色如常，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一言为定。”

　　***

　　就在易夕为楚思扎针疗伤，再以血喂毒时，离峰山上有人悄悄靠近。何溯棋一袭白衣飘飘而立，紧紧按住腰间那柄利刃，他的脸上有些紧张。

　　苦练一年的武功，就是为了今天这个时机！楚思，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从袁文聪那里探来的消息，楚思就在这离峰。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何溯棋依仗轻功赶来这里。而更让他兴奋的是，路上浅浅有些脚印！顺着脚印一路向上，何溯棋停在了一块巨石前。

　　果然就是这里！

　　何溯棋目测这巨石，又四下张望了一番。拔出腰间长剑，溯棋一剑劈开了这块巨石。惊闻洞外有声响，梵孤夜向易夕做了一个“小心”的手势，便拔剑而出，迎向洞外。

　　易夕冲着冲出去的梵孤夜浅浅点头，继而专心为楚思打通穴道。

　　“我忘了你的名字。”闭着双眼，楚思开口问道。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年之前，就算真的忘记名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易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从此以后他决定让“易夕”彻底消失，就算告诉楚思这个名字也无妨。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易夕有些担心地望向外面。

　　“我从山下抓了很多童男童女用来修炼，以弥补我亏损的真气。这些时日总有些自命不凡的江湖人士前来。”算是解释，楚思开口。

　　“童男童女，就是洞外那些骷髅吗。”秦小房的声音有些抖，他真恨不得一针扎在楚思的鸠尾穴上，让这个魔头血滞而亡！

　　“你想杀我。”楚思冷淡地笑了一声，“为了那些死去的人？”

　　“不”，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易夕拿起石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手，“你不值得。”

　　暗暗运功，楚思发觉自己身上血流筋脉均无比通畅，就连手臂上因蛊毒侵入而黑化的印记竟也消失不见。活动活动筋骨，楚思娇笑，“易夕兄弟好手法，就算是‘鬼医’也自愧不如呢。”

　　背对着楚思，易夕开始捣弄着一些白膏之类的东西，不出片刻，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他的脸上。

　　“你在做什么？”

　　“恢复身份。”对着洞内的清潭摆弄好脸上的面具，易夕回过头来对着楚思一本正经地说道，“恢复我的生活。”

　　“恢复身份？”楚思没有听懂易夕话中的含义，她一步步走进易夕，笑的魅惑无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易容，又为何要恢复身份，不过”，楚思白皙的手抚上易夕苍白的脸庞，“身份这样的东西，你再也不会有了，因为你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楚思猛然运功，一掌劈中易夕的胸口。易夕被这股内力所伤，身体被狠狠甩到石壁上，竟生生撞断了一根石柱！倒在地上呕血的易夕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楚思一脚踹向另一方向。那里，是这个石洞的出口，也是一面绝壁。楚思一脚极狠，易夕连一声叫喊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已经被踢下了悬崖。

　　“易夕兄弟，告诉你两件事好了。”刚刚才恢复过来的楚思内力有些薄弱，现在强行运功打伤易夕更让她有些虚脱。她靠在石壁上冷冷开口，“第一，我决不与人谈条件；第二，我最恨比我貌美之人，就算你是男人也不行！”

　　——————————小剧场——————————

　　昭：请用一种水果形容对方。

　　秦小房：木瓜。

　　梵孤夜：菠萝。

　　昭：请给出理由。

　　秦小房：没理由，就是觉得这个名字太配他了，呆呆的和木头一样。

　　梵孤夜一眼杀过去，秦小房被瞬间冰冻。

　　梵孤夜：开始甜，后来酸，最后涩口。

　　昭&解冻后的小房激动：十个字啊十个字！魔君果然一句话不超过十个字！

　　梵莫桑：你怎么知道小房酸甜可口！难道你吃了他？文聪，把他给我宰了！

　　昭慌忙劝架：这只是采访，随机采访而已，快住手啊，别砸了演播室啊魂淡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