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笔之少东家我啊今天又下地了》鹤潜

12、动身

　　话谈拢了，他们便起身准备出发。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贺执川知道那个男的叫张灏，女的叫阿宁。

　　一开始交涉的是无邪，不过一路上他好像兴致不高，闷闷不乐的，说话也少。贺执川便替了上去。

　　张灏人似乎很老实，像职场中的老牛款前辈，话比较平实。可能是学历高，并且社会工作时间久的原因，他总能和贺执川讲些什么为人处世的大道理。

　　贺执川听得开心，即使一边耳朵进，一边耳朵出，在脑子里过的那一遍也是欢快的。无邪暗地里提醒贺执川，说人家倚老卖老，在小年轻面前找骄傲呢。

　　但没关系，听着有趣就行。

　　阿宁更加谨慎，话不多，看着是那种精英美人版的，但让无邪疑惑的是，她对贺执川态度倒挺好。

　　贺执川说是因为阿宁姐有个年岁和他差不多大的弟弟。

　　无邪再次感慨贺执川打探消息的能力。

　　“你这么健谈。”无邪懒洋洋地靠在飞机的靠背上，“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你在担心三叔吗？”贺执川往无邪眼前凑，“还是在担心接下来的行程？”

　　彼时是黑夜，无邪由于一上飞机就睡着了，现在正望着窗外出神。远处的灯光星星点点，色彩迷离，倒映在无邪的眸子上，掩盖其深处的迷茫。

　　他听到贺执川的问题，转过脸与对方对视。

　　“嗯。”他突然有些想抽烟——其实他没有烟瘾，只是觉得事情发生有些突然，他想借这东西缓缓。

　　“哥，王盟哥和我说你还有个二叔，也很厉害。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阿宁姐她们来找你，而不是找你二叔？”

　　这句话声音有些小，应该是不想引起不远处阿宁两人的注意。

　　无邪一怔。

　　他确实没想过。但一想又确实应该如此。

　　二叔一向反对他接触地下那些事，不想让三叔带坏他。而三叔也怕二叔，自己背地里下地自然不会让二叔知道。最后的最后，如果三叔填责任人什么的，在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够得上资格的也就作为大侄子的他了。

　　无邪敛眉，思考了许多。

　　还是决定给二叔发个消息。不禁心下还有些暗喜，觉得或许能坑三叔一把。

　　“你还要去吗？”贺执川见无邪眉间郁气散了许多，接着问道。

　　“去。”无邪松了口气，“怎么不去。”

　　他还是觉得事有蹊跷，他要去探个究竟。

　　“好吧。”少东家晃了晃头，终于把探出的身子收回来，“你不去也行的，我可以代你去。”

　　无邪睨他一眼。

　　笑了。说他觉得贺执川以前肯定很忙，或许今天帮这家锄地，明天帮那家砍树，反正一点都闲不下，是别人喊一声就傻呆呆凑上去的程度。

　　贺执川不好意思地搓搓鼻头：“也没有啦~”

　　“……”不是在夸你啊！

　　旁边的阿宁见两人似乎聊好了，递给无邪一份文件：“上面是我们准备的设备表，请你们看一下，有什么缺漏，我让后勤补齐。”

　　无邪本想说没有，但一想他三叔这么老谋深算的人都失踪了，保不齐有些说法，于是问阿宁有没有辟邪的东西。

　　比如黑驴蹄子。

　　但他不好直说，毕竟对方是正规军，不搞这一套，只能稍微说下让对方悟。悟不出也没关系，这世界到底还是归科学管的，不可能每次运气都差。

　　又想三叔既然和对方说了鲁王宫，难道是又充当了一次“考古人员”？

　　阿宁怀疑地看了无邪一眼，没说什么。

　　之后，他们四人下了飞机，由专车直接送到港口。

　　他们租用的船是一艘七吨渔船，看上去破破烂烂的，船上有六个水手和一个船老大。那老大说有热带风暴，不想出海，张灏便负责去谈判，最终以2.5倍的价格成功租下。

　　无邪注意到，考察的人还有四个没见过，有一个检定文物的谷老教授，一个管理仪器的技术员木子齐，一个管电脑的工程师伍永，一个老外医官。

　　此外，他们需要先去永兴岛，和胖子汇合，再转向华光礁。

　　渔船顺风而行，看着天色不错。无邪是第一次出远海，正趴在船头远眺。伍永本是队里年纪最小的，这时见来了个更年轻的贺执川，不由对他好奇，两人凑一块说话。

　　贺执川向他请教计算机编程技术，问怎么才能设计一款休闲好玩的游戏，说他有个哥哥一整天与电脑作伴只玩扫雷，再不换换新花样估计要得老年痴呆了。

　　要不说阿宁钱多，找来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伍永一句句话揉碎了讲，居然三四个小时真让少东家学会了点皮毛，让旁边围观的无邪直呼不可思议。

　　难道这小子真是天才？

　　突然，船头的水手唱起了有名的南海渔歌，充满乡土气息的歌声回荡在空旷的海面上，让伍永和贺执川都同时安静下来。

　　贺执川不拘一格地坐在甲板上，遥望着宁静苍茫的海面。

　　无邪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19岁的人能想些什么呢？如果是他，可能会想大学怎么会有早八、中午去食堂哪个窗口期吃饭、怎么才能让三叔多给他讲讲下墓的事。

　　但贺执川不同。

　　他的眼神中有一些无邪看不懂的东西，只能感受到淡淡的忧伤。

　　他仿佛才发现他对这个少年人知之甚少。对方曾和他说过儿童时揪长辈头发被教训了一顿，也说过少年时追鹅结果被叨了一屁股血，但好像没说过烦恼之事——他们当时毕竟才刚认识。

　　无邪见贺执川好似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往常那种嬉皮笑脸的神情，拉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二胡，嘴巴哼着温柔的曲调。

　　“你在拉那水手唱的曲子吗？”无邪走到贺执川身边坐下，不经意问道。

　　“嗯。”贺执川无视伍永关于他为什么要在背包里放二胡的惊叹，歪头回答无邪，“节奏明快，我觉得很适合二胡。”

　　“你知道他在唱什么吗？”

　　“不知道。”

　　“那倒是可惜了。”

　　“不可惜。”贺执川又在哼他的调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见解，我也只是想借他的歌拉我的曲罢了。”

　　“是吗。”无邪不说话了，安静地听贺执川和水手配合，吹着海风，似乎多么烦躁的心都可以平复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就只有一小会儿，海风愈发大了，吹得船身晃动剧烈，甲班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声，催着无邪进入梦乡。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

　　无邪睁眼时还以为到了晚上，转头看，原来是变天了。

　　“醒了？船老大说风暴要来了。”贺执川本想把无邪抱进房间里去睡，防止被吹感冒，但一碰到人就醒了。

　　无邪眺望远处，海平面上有一条诡异的黑线，将原本的天地分成两半。

　　“还要赶路吗？”

　　“说是不能了，要找地方避避风。”贺执川摇摇头，起身，顺便把无邪拉起来，“进船舱吧，我去找船老大。”

　　无邪知道这小子肯定是要去帮忙，觉得自己一比他大的男人没必要躲风，便和贺执川一起去看看有什么事可以干。

　　张灏也在，他一脸愁容，不过还是拍着两位小年轻的肩膀说些安慰的话。

　　风暴来的很快。海浪翻滚起来，乌云连成一片。祸不单行，他们的一台发电机突然罢工，船速突然下降，船老大哑着嗓子让机械师去修，还让无邪他们注意无线电，期待有船经过可以发送求救信号。

　　小船随波漂流，一上一下，船上的人也一上一下，像是云霄飞车，还是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那种。

　　不知坚持了多久，无邪又冷又饿。

　　贺执川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在甲板各处都能见到他的身影。或许是习武的原因，他一点不像其他人那样狼狈，反而有江湖大侠的飘逸。

　　他帮着绑定物资，输送补给，顺手还能救几个人，伍永就是其一。

　　这小子不会游泳还非要到甲板上来，结果一个浪过去就飞起来了，贺执川直接飞过去把人拉住，死命和大海抢人。

　　伍永没事，就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贺执川又凑到无邪旁边，看出他的窘迫，给他塞了点吃的垫肚子，又劝了一句让他回去，不过无邪不听。于是贺执川又给他塞了一块巧克力。

　　一直到傍晚，船才逐渐远离热带风暴云团。船上的人累成一片，无邪才进船舱缓缓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