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前世》沈嘉禾

9、永恒的沉睡

　　“洛伊提欧兰斯律——”如吟咏般叹息的韵律响起。沙依坚毅的面庞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木然地走过神的身旁，轻柔地抱起蜜流若，伸出右手贴在她的心口为她止血，然后在扶她躺好。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你为什么不看看我？”神从背后抓住沙依的衣襟，拼命摇晃着他问道，“为什么你要叫我的全名，你以前都叫我‘洛’的，叫我‘洛’啊！”
　　“洛！”沙依蹙着眉毛，发出叹息的声音，“这已经是你第三次毁了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还想怎么样？”高傲美丽的神在沙依面前也不过是一个哭泣的孩子，他哽咽地说，“我说做的一切，都是想让你回心转意啊！自从‘母亲’离开之后，浩瀚的宇宙，就只有我们两个最高的存在！我们才是最相配的人啊！为什么，你宁愿喜欢一个泥偶，也不爱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的我呢？”
　　沙依转过头来，用幽蓝的双眸深深地看进洛的金色眼眸，良久，才以平淡的语气说道：“洛，你还记不记得，在‘母亲’走了之后，我们利用天界自然存在的力量，凝聚的完美的天宫……你依照我们的形象，塑造的天使们，那一群会飞的鸟儿，美丽高傲的鸟儿……就像你一样！你控制他们，君临天下，沉湎在权利的诱惑中……”
　　“不是这样的！”洛的眼泪如世上最精致的珍珠，凄切的神情哀婉动人，“那些鸟儿，我是为你造的！‘母亲’走了，我知道你很寂寞，我也很少看到你的笑容……什么权利、地位，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要你！我造出双生的天使，是希望他们能和我们一样，相亲相爱，不离不弃……可是，我的天使们，很多都背离了他们的半身！而你，也离开了我……”
　　“洛！我想，所谓的爱情不是一个靠你说设定的密码能够控制的东西，这是超越了你我能力之外的存在！所以很抱歉，我不能爱你……”
　　“你真的不再爱我了吗，沙依？”洛的声音显得空洞而又绝望。“那么……永别了……”
　　“洛！”沙依猛地回过头来，却没有了洛的身影。他略一思索，便化为一道闪光，向无边际的太虚中而去。
　　‘太虚’是天地中最古老神圣的存在，沙依卓希斯和洛伊提欧兰斯律是在这里诞生的，‘母亲’也就是从这里离开她所创造的世界的。在这里，背负着太多他们俩共同的回忆，沙依封闭了感官，并不想再去接触这些。他循依着洛熟悉的气息，向前走去。猛然看到让他惊骇的景象……洛的下半身已经冻结在‘时’之寒冰里，而晶莹的冰块正不断凝聚着，向洛的上身侵蚀……
　　“洛，你干什么！”沙依厉声说道，一扬手，想打碎他身上的寒冰。
　　“不用了……‘冻结’一旦开始，就不会中止！”洛闭着眼睛，气息奄奄地说，“沙依，你这样……是在关心我吗？”
　　“是！”沙依肯定的说，“你是我的孪生子，我当然关心你！”
　　“那你还爱我吗？”洛睁开漂亮的亮金色双眸，急切地问。
　　“不！”沙依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
　　“我不该问你的！”洛看着沙依的眼睛，绝望地说，“你又要离开我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
　　“你……不要这样说！我不能……”沙依突然觉得很无力。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醉心于权利，才离开我……其实你不知道，没有你，这个世界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你的世界……我也不要存在！这里……是我们一起成长的地方……这里记载着我所有甜蜜的回忆！自从你离开天界之后，我经常在这里沉睡，一睡就是几百年，不愿意醒来……我苦苦等了这么久，以为你会忘了她，回心转意……”
　　洛牵牵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只要你能毁了你所创造的下界，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清除所有的天使……再过从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幸福的日子……可是你还是不爱我了，不要我了……没有你的世界，我情愿沉睡在‘时’的寒冰里，不要醒来……沙依！你知道吗？这里好冷，冷的我即使封闭了所有的知觉，还是冰寒彻骨……可是我宁愿睡着，也不愿意再清醒了……因为在梦里，你没有讨厌我！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地对我……”
　　四周的寒冰已经凝结到了颈下，洛泪流满面，拼着最后的力气喊道：“沙依卓希斯，我爱你！”便被完完全全的冰封住了。
　　一行清泪顺着沙依的脸庞滑落下来，他跪下身去，隔着透明的冰层抚摸洛的脸，看着他如‘母亲’般光辉美丽的脸上有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忧伤凄绝，这曾经是君临天下，一统三军的天神啊，可是他最想要的人，却离开了他……沙依默默地说：“洛，或许对你来说，她仅仅是一个泥偶而已，可是对我而言，她就是我生命里最明亮的光！我心爱的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