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谍》奇怪的安军

70、第七十章 芒刺在背

　　此时茹素在另一个角度，高度警觉着，全身保持出击姿态，三人呈鼎足而立。

　　高连贯听到宋八两的话，再一看这架势，心里一个咯噔，旋即又是一凛，脑中的弦“噌”一下绷紧，高连贯看着宋八两的手指，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他生怕宋八两一哆嗦，触及自然反应。

　　没有被武器指着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随时被夺命的那种惊怖，那种心底凉飕飕的绝望和无力，简直要让人崩溃。

　　“嘎、嘎、嘎”。

　　那根弦越绷越紧，眼看就要断裂。

　　高连贯眼睛盯着宋八两对准他的武器，精神被完全锁定，他只觉得自己所有的精气神都被吸到了武器上，身体似乎成了一个空皮囊。

　　高连贯就这么僵在那，动弹不得，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转得最多的，却一直是那个噩梦，一想到噩梦中的内容，高连贯更是嘴唇发白，他本面目姣好，唇红齿白，剑眉星目，但此时看上去，却多了几分狰狞。

　　茹素看高连贯的神情和表现，真的觉得不对了，她在一侧悄悄接近高连贯，一闪身快速锁住他，茹素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高连贯，高连贯顿时打了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叫道：“我叫高连贯，我叫高连贯，我叫高连贯。”

　　急切间，他早已忘了宋八两只是问他们的名字。

　　宋八两听到高连贯的叫唤，依然不肯放松：“我们叫什么？”

　　高连贯大叫道：“你叫宋八两，她是茹素，你身后的应该是冯有名，我是老鹰，我是渡船，我是接应队员，我姓高，我姓高。”

　　高连贯的激烈反应让一旁的茹素迷惑不已，高连贯叫嚷完终于彻底清醒，他只觉得一阵荒唐，但宋八两和茹素此时严肃之极的表情，由不得他不小心应付。

　　高连贯不知道今晚宋八两他们在大楼里遇到了什么，此时宋八两他们能脱险，大家都应该高兴才对，现在宋八两却对他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高连贯本是一个悟性很高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惟妙惟肖模仿别人，他脑中一转很快便猜到，他们在大楼里一定遇到了难以想象的情况，想到这些高连贯不禁暗自惊骇。

　　宋八两得到正确答复，彻底放松了，他将冯有名的身体放在后备箱里，高连贯这才发现情况比他想的还要严重，冯有名竟然……死了。

　　冯有名这几个月来和高连贯一起跟随茹素做这个案子，他们仿佛是茹素的哼哈二将，出去工作茹素不大和他们交流，得空时，高连贯和冯有名便经常说笑打发时间，冯有名话不多，所以他们的交流其实多是高连贯在说，不管怎样，他们的友情还是迅速增进，说起来平时也没太多感觉，但现在看到自己的同事、好搭档，就这样无声无息躺在那，高连贯这才意识到，冯有名再不能听他唠叨了，他走了，自己从此少了一个战友，少了一个朋友。

　　想着这些高连贯一阵黯然，心里堵得慌，想开口问喉咙却哽住了，刚才宋八两用武器指着他带来的感觉早已消散，此时的高连贯，心绪纷飞，五味杂陈。

　　茹素了解他们的感情，她说：“先离开吧。”

　　高连贯长叹一声，点点头，转身要上车。

　　“高连贯你坐后面，我来开车，宋八两坐副驾驶。”

　　有了别人在场，茹素又恢复了领队的清明和风范，高连贯一声不吭，钻进后座。

　　“收拾装备。”

　　这是程序，但茹素说完这句话，才想到，行动前她发出类似的指令时，还有冯有名，他曾做了个OK的手势，而现在，他却躺在后备箱里，冰冷而孤单。

　　车子刚启动，机动队的人便到了，一辆车连司机一共九个人，高连贯向值班室报告情况后，值班室赶紧安排机动队出发，机动队用了最短的时间，赶到这里。茹素说，行动结束，回去。

　　机动队的车跟在后面，一前一后向公司进发。

　　一路无话。宋八两和茹素都在思考今晚行动的经过，高连贯本有许多话要问，是什么原因失去联系？你们遇到了什么？他是怎么遇难的？那场火对你们有帮助吗？等等等等。但自从看到冯有名的身体躺在后备箱里后，他就什么话也不想说了，连失踪的老鹰都没心思提，冯有名的音容笑貌不断在他眼前闪烁，甚至连冯有名经常偷眼看着茹素的样子，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宋八两在想的，却是忍者和忍术，当年受训时曾简单研究过忍术，特别是吹矢，吹矢是忍者的主要攻击武器之一，忍者是个善于学习隐匿技术的团体，但他们同时也是一群极其坚持传统的人，吹矢从诞生到现在，从没有过任何替代品，他们始终坚持用吹管吹出吹矢，而不用更有效的现代工具，不过尽管如此，吹矢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容易吹出，一般人可以将吹矢吹出来，但是力度和准度，与经过专业训练的忍者，那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吹矢当然是从吹管里吹出来的，精准度要多练才能达到，但是这一吹却大有讲究，首先是吸入一口气，空气从喉咙进入肺部后，迅速用横膈膜阻断空气外流，此时从肺部到气管充满空气，然后将舌头放松下来，同时用腰间，用腹部的肌肉猛的一发力，用这个力将气管里的空气吹出去，这股空气就会变得充满力量，吹矢也就能击中更远的目标，这个技巧要反复练习，直到找到正确有效的方法，要是练习不当，会导致头痛头晕，甚至昏厥，就象唱歌时练声用气的道理一样。

　　所以今晚宋八两一看冯有名脖子上中的针，从精准度和所中的部位，以及针的外形，他立即猜出，那是忍者的吹矢。

　　此时宋八两坐在车上，想到自己中了毒针还能安然无恙，不禁感到庆幸，他想，要是所中的部位离心脏很近，要是当时自己的反应慢了一点点，那现在后备箱里就不只是冯有名了，可能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当时他要是也完了，剩下茹素一个人，还能走得出去吗？

　　忍者百发百中的吹矢和可怕毒素，加上他们令人恐怖的隐匿秘技，以及无休无止潜伏等待，这些都使得忍者自身成了一件可怕的武器，不管如何，首先谁也不想和忍者比拼耐心，那也许是世界上最为艰巨的事情之一。

　　宋八两分析，忍者更多的可能，是为了保卫那个地方。想想看，他们悄无声息隐藏在那里，潜伏在黑暗中，等待可能永远也不会出现的来访者，这份坚韧，就让人不寒而栗。

　　事实证明，他们的坚持，在今晚有了收获，而上钩的，却是宋八两他们。

　　想到这里，宋八两做了个深呼吸，做上钩的鱼，滋味真不好受。

　　快到公司时，茹素放慢了速度，说：“你的腿如何？要不要去医务中心看看？”

　　宋八两说：“不用，明天检查，要是有事不会等到现在，我睡前再给自己打一针预防感染。”

　　“那你自己当心。”

　　要搁以前，茹素无论如何不会说出这样的言语，尽管这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但宋八两还是感受到了茹素浓浓的关切，心中一暖。

　　茹素又说：“后面的事你别管了，有高连贯和我，还有机动队，你现在需要休息，你住在这附近吧？我们先送你回去。”

　　茹素声音不大，但口吻坚定，不容宋八两反驳。宋八两这才又感受到茹素性格中坚强刚硬的一面，他只好接受这一安排，说：“前面路口向右拐弯，再过一条路就是了。”

　　很快到了宋八两说的地方，茹素说：“你的装备明天交吧。”

　　宋八两点点头，看着车子离他越来越远，他却没有走向路边的建筑，而是回头向另一条路步行——他家在隔壁一条马路上，宋八两实在不想自己的住处被这么多人知晓。

　　宋八两尽量保持走路的正常，不过还要注意不触及伤口，于是他走路的姿势就显得有点怪异，好在这是深夜，不用顾及太多。

　　很快到了路口，下一个路口左拐，就是他的住处了。

　　就在这时，宋八两突然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滋味，他定下身子。

　　是什么触动了自己？

　　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问题所在，宋八两一凝神，疾步走到角落里，贴着墙壁，戴上夜视镜，拿出金属伞和武器。

　　一连串动作后，宋八两绷紧了神经，心脏“砰砰”急跳，很快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赶紧拨通茹素手机，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别进公司，千万别进公司，现在到哪了？”

　　茹素用着蓝牙，她回道：“就到门口了。”

　　宋八两急了，叫道：“继续前进，继续开，别停，别进大门。”

　　宋八两喘了口气，又说：“我感觉有人跟踪，可能你们也被盯上了。”

　　茹素顿时一凛，她这才明白对方为何不在他们降落时下手，原来改变主意要盯住他们，目的大概是想弄清他们的来历和底细。不管如何不能暴露公司所在，但茹素很迷惑，因为是深夜，如果有人跟踪，很容易发现，可这一路他们没发现丁点被跟踪的迹象？

　　茹素说：“知道了，我们想办法绕一绕，看能不能甩掉。”她话是这么说，只是根本就没发现对方的踪影，甚至连被跟踪的感觉都没有，怎么甩？

　　茹素对机动队说：“怀疑被跟踪，你们小心，我们现在继续前进。”

　　趁这功夫，宋八两也用上蓝牙，但他和茹素一样都在想这个问题，对方是怎么跟上来的？

　　自己的感应很强烈，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这种感觉无法言喻，古人常讲芒刺在背，那是说，当人遇到惶急的事情时，心里着急不安，就会出现生理反应，这个生理反应体现在，背后象是被很多尖刺扎了一样，极难受。

　　宋八两的感觉和芒刺在背很相象，不过他的反应不在背上，而在后脑勺，他只觉得自己的后脑勺阵阵发凉，这绝不是莫名其妙的现象，只有自己的第六感遭遇目光和精神的锁定，它才会出现这种反应，当初跟踪“淡淡的皱纹”时，在公园里他不敢看李松柏，就是这个原因。

　　宋八两经受过这方面的专门训练，这种自我防护的本能感应比普通人要更强烈，今晚在冯有名出事前他就曾出现过毛骨悚然，那次在峡谷前，他也曾提前有过感觉，自从那次事件后，他就告诉自己，一定要正确对待自己的感觉，不能有任何侥幸。

　　但今晚在大楼里，还是误判了原由，现在这次，他很清楚自己的感觉意味着什么，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忍者盯上了自己！

　　问题是，他无法确定茹素是否被跟踪。

　　对方究竟是怎么跟上的？

　　娘个咚采，这次算是踢上铁板了。

　　该死的忍者，该死的夜晚。

　　宋八两向周围看了看，周围当然没有他想象的人影，他丝毫不敢掉以轻心，伤口此时还在痛，更有冯有名的例子在那。

　　一想到冯有名，宋八两顿时呼吸急促，他叫道：“茹素，快，快查后备箱，冯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