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谍》奇怪的安军

48、第四十八章 冬冬

　　如果在两年前就开始谋划对付卜准？那这种心机实在令人胆寒。

　　这简直无法想象！

　　宋八两做个深呼吸，无论如何，且不管这个猜测是否荒诞，我更多的是要考虑其合理性，“淡淡的皱纹”要对付卜准，在这两年里机会太多了，她可以制造出更多更容易的机会。他分析到，首先无论是前一天，还是出事当天的约会地点，都是卜准主动提出的，是卜准要死要活的和对方见面，回看这两年的聊天记录，他们在网上的交往，所有迹象都表明，“淡淡的皱纹”与卜准的交往仅仅是一场网恋，一段很纯粹的感情，没有掺杂利益以及任何其他因素，宋八两完全看不出“淡淡的皱纹”对付卜准的动机。

　　难道卜准的出事，仅仅是一个意外？

　　没有阴谋？没有刺客？

　　宋八两不敢也不能这么想，“淡淡的皱纹”没有对付卜准的动机，不代表别人没有，谁也无法保证当时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或许在卜准聊天的时候，别人正通过侵入软件，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宋八两要追寻的，仍然是卜准死亡的真相，在没有排除所有因素以前，不能下结论。

　　他填了申请单，请技术处查一查卜准的笔记本里，有没有遭受侵入的痕迹。

　　这是一家湘菜馆。

　　宋八两请客，客人有何三民、牛雨、严明以及李由，严明是名警察，人称严大胆，身高马大，脸型俊朗。

　　这是为了答谢他们对宋八两的救护看望和照顾，李由那天等到救护车来后，本可以不去，但他对宋八两产生了好奇，于是一直将宋八两送到市区医院，才离开，后来还特意到医院看望过宋八两。

　　宋八两将李由介绍给何三民牛雨和严明，说：“李由是我的救命恩人，来，我先敬一杯。”

　　李由说：“八两你别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再这样谢来谢去，我以后就不敢来见你这个朋友了。”

　　牛雨说：“宋八两，我们何博士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牛雨今天的装扮很素，使她看上去更为清秀。

　　宋八两说：“牛大小姐，容我一个一个感谢，最后一个敬你好吧。”

　　牛雨说：“凭什么我最后一个，懂不懂LADY FIRST？”

　　何三民笑道：“牛雨，最后一个通常是最重要的，是压轴。”牛雨听到这么一说才满意一笑。

　　当初宋八两在病床上，与何三民说到在小路上睡着醒不过来的事。何三民告诉他，那不是睡着了，是昏迷，深度昏迷。

　　宋八两心道，果然！果然是重度昏迷！他又对何三民说起老宋救助的事。何三民听得直发愣，过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说：“八两我是一名医生，我相信人的潜力是无穷的，但我推论，如果当时有一架摄像机在旁边，拍到的画面一定只有你一个人，可能你还处于无意识状态，但是你自己用你的身体冲出了石块，是你自己站了起来，并离开那个峡谷，你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峡谷外面，但前面的画面里，却完全是你一个人在动作。”

　　宋八两听到何三民的话，在心里说：老宋，这个家伙是个外科医生，是个彻底的冷血动物，我们不和他一般计较，明天我们在他茶里加点料，当初我们在小路上靠那些少量的液体救了命，现在日子好了，液体很富裕，大家都是好朋友，也让他分享分享。”

　　何三民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动坏脑筋，他继续说道，措辞更为小心：“不过……有些天才，都会有不同程度的人格分裂，我不是说你啊，但他们的伟大设想和作品就是在这种情景下诞生的。”

　　宋八两听到何三民的话，眨了眨眼：“三民你是说，我是天才？而且我也分裂了？”

　　何三民哭笑不得：“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来解释你这个奇特的现象，你别想太多，当我什么也没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安全了，你需要休息来康复。”

　　看着何三民的背影，宋八两嘟哝道，你个何冷血，你才分裂了，你分裂成三个，一个做医生一个做老公，最后一个和嘹亮的大腿做同事，去拍爱片吧。

　　老宋你听到那个家伙说的了吗？我们是天才，什么是天才？就是老天生出的人才，老天最大，我们老二，孔子为什么被人尊称为孔老二？就是这个原因！

　　宋八两又想，老二这个称号很响亮，嘹亮的大腿，这个称号就赠送给你吧，你以后的全称就叫嘹亮的大腿老二先生，简称二先生，好了，That’s all。

　　今天的请客是上个星期说好的，本来还要有司筱筱，但牛雨直接拒绝说，如果你那个小朋友来，那我就不去了。

　　宋八两看牛雨情绪不高的样子，很奇怪：“牛雨，这儿的腊肉、剁椒鱼头很地道，酸豆角也不错，是不是菜不合口味？你想吃什么我再点。”

　　牛雨摇头说：“菜很好，我都喜欢。”

　　宋八两看向何三民，何三民知道宋八两的疑惑，解释道：“医院里出了点事情。”

　　何三民看看牛雨，见她没有表示反对，继续说道：“牛雨的小姐妹苗清水，也是我的同事，前几天出了意外，去世了。”

　　几个人“啊”了一声，何三民又说：“本来这几天她的心情不好，我觉得出来走走有好处，这才拖着她过来的。”

　　宋八两想，苗清水，我有印象的。在卓大生大腿出事的时候，她也是当时的护士之一，后来她还想要撮合宋八两和牛雨，做个现成的媒婆，被牛雨一阵指桑骂槐，才作罢。

　　宋八两住院期间，还见过苗清水，这样一个热心的女子，怎么突然离世了？

　　严明插话道：“是夏雨雪的事情吧？我经手的案子。”

　　牛雨一听赶紧问道：“严警官，夏雨雪现在怎样？”

　　严明嘴唇正中有一颗痣，一说话，这颗痣便动起来，所以看他说话，眼光总会被那颗痣吸引。
　　严明说：“别叫我警官，叫我严明吧。她还好，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基本稳定了。”

　　宋八两听到事情好象很复杂，忍不住问道：“三民，到底怎么回事？”

　　何三民说：“还是让严明说吧，我们听到的大部分都是道听途说，连牛雨当时也不再现场。”何三民又说：“苗清水和夏雨雪你都认识的吧？”

　　宋八两说：“苗清水我认识，夏雨雪没听说过。”

　　牛雨说：“夏雨雪名字你没听过，但人你是见过的，你们老板那天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当时他的右腿不是流血了吗？后来左腿也流了，还钻出个怪东西，吓得我一个同事惊叫了一声，失手丢下病人的腿。”

　　宋八两说：“当然记得，那情景想忘都忘不了。”

　　牛雨说：“那个惊叫的就是夏雨雪。”

　　宋八两一听，头脑中顿时浮现那个瘦小的身影，那个单眼皮丹凤眼，当时在卓大生左腿那边的勇敢小护士，竟是今天故事的主角，而她现在……

　　牛雨又说：“夏雨雪不但是我们几个中最聪明的，她每年的业务考核都拿第一，想想就为她难过。”

　　因为认识夏雨雪，当时还很钦佩她，所以宋八两比刚才更为关心夏雨雪的命运。只听严明说：“其实事情很简单，死者苗清水和夏雨雪是室友。”

　　严明刚说了一句，牛雨就插话说道：“严明，你别死者不死者的好吧，那是我的好朋友。”

　　严明长得高大英俊，很得不少女子的青睐，但在牛雨面前却没辙了，他赶紧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是职业习惯，职业习惯。”严明继续说：“苗清水那天在窗户边上逗弄一只小花猫，在这之前那只猫正在床上对着一只枕头踩奶，你们都知道踩奶吧？”

　　严明说完停住了，他向众人发出挑战的目光，宋八两、何三民、李由还真不知道，牛雨知道，却没心情说，何三民不耐烦了，说：“严明你快讲。”

　　严明说：“我以前也不知道猫竟然还有这么个现象，小猫出生后要吃奶，但是它们吃奶不是衔上□□就能吃到奶水，要靠两只爪子在猫妈妈的肚子上一挤一压，才能顺利吃到，等它成年后，在某个时候它又会出现这么个动作，它们喜欢用两只前爪对着柔软的东西有规律一踏一踩，例如猫伙伴，枕头、靠垫、人体，甚至是狗身上，时间从几分钟到十几分钟不等，有人觉得那是猫在怀念小时候吃奶的情景，也有人认为，那是猫想妈妈了，不管是哪个，反正那天苗清水被那只花猫踩奶的样子吸引住了。”

　　宋八两他们听到严明的解释，一时呆住了，对于没有养过猫的人来说，那实在是有趣之极，他们从不知道，猫身上竟有这个现象，几个大男人被严明说的吸引住了，纷纷感慨起来，但牛雨不满意了，说：“严明你快说后面。”

　　严明接着说：“夏雨雪称那只猫叫冬冬，当时夏雨雪正在床上叠衣服，花猫冬冬看到苗清水靠近它后，踩奶行动就结束了，苗清水看着花猫，一时兴起，抱起猫在窗户边上晃悠，苗清水的动作幅度大了些，那猫吓得跳到了窗台的铝合金窗楞上，夏雨雪见猫不喜欢和苗清水玩耍，就说，你别欺负我闺女啊。”

　　“苗清水说，我怎么会欺负它，我喜欢它还来不及呢。”

　　“苗清水说完又到窗台上抱起花猫冬冬，她将冬冬抱在怀里，据夏雨雪后来说，这天不知道怎么了，苗清水一直很兴奋的样子，过了会苗清水在窗户边上将冬冬举起来，还说：‘让我们冬冬看看这城市的夜景。’”

　　“夏雨雪一见赶紧说，你别再吓冬冬了，它胆子很小的。”

　　“夏雨雪话音刚落，那花猫冬冬此时已被苗清水举到窗户外边，下面是悬空的，它一下子吓得要挣脱苗清水的手，可是在窗外它又没有地方可去，只好发出‘喵呜、喵呜’的叫声，恐惧使花猫的爪子紧抓住了苗清水的手，苗清水一吃痛，两只手本能的放开了猫，但猫在空中怎能轻易放开利爪，于是苗清水在极度疼痛中抖动双手想要甩开花猫，最后不管如何，花猫离开了苗清水的手。”

　　“苗清水收回手的时候，猫被她带到了窗台的边缘上，但没能上来，只是勉强抓住了边沿，窗台是平镜一样的大理石，光滑无比，猫爪再厉害也抓不住，于是花猫冬冬又叫了一声“喵呜”就掉了下去，下面没有任何承接物，花猫就这样一直掉下去了。”

　　严明叙述的事情，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明知道花猫冬冬已经掉了下去，李由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个窗台怎么就抓不住？”

　　严明说：“我们后来根据夏雨雪的供述，特意查看过窗台，窗台是平的，没有向下倾斜，上面本来有灰尘，可以清晰看到爪痕，缝隙之间也有明显的抓痕，可以想象当时花猫冬冬做过怎样的挣扎，只可惜，窗台材质是大理石的，窗台下的墙壁也贴着瓷砖。”

　　严明又说：“花猫冬冬在苗清水的手上时，身悬高空，无所依靠，那时估计它一定会张开嘴巴，将舌头伸出来，这和平时的猫完全不一样，倒和狗将舌头整天晃在外面相似，其实只有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这种状况才会出现在猫的身上，前两天我碰巧遇到一个动物学家，长了不少见识。”

　　宋八两听到严明的描述，头脑里仿佛看到一只猫在窗台边上，前爪紧抓住光滑的窗台，后爪想抓住瓷砖墙壁，它拼命的用它唯一的工具维持身体不向下坠落，但它的利爪在光滑的大理石和瓷砖面前却无能为力，它的身体被地心引力作用着，缓缓的要掉落，于是它又移动爪子，期望能抓住点什么，它的爪子在缝隙间留下了很多痕迹，但最终还是徒劳，它掉了下去，宋八两想，那时的冬冬一定很无助吧。

　　在高空中，所有不会飞的动物都会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宋八两想到自己在深度昏迷的梦里要跳楼时，他想，当时我是做了怎样的努力才能跳得下去啊，那几乎超越了我所有的能力。

　　宋八两又想，花猫冬冬在坠落的那一刻，它不会想到去恨苗清水，它一定在恨那该死的大理石和瓷砖吧，我能理解它，因为我现在也非常愤恨那些冰冷光滑的物件。

　　窗台上的痕迹，那些爪痕，成了花猫冬冬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纪念，严明曾专注的看过，他一定还拍过照片，现在在座几个人的头脑中也出现了那些爪痕的印象，但要不了多久，那些痕迹就会消失在一场风雨之中，仿佛它从不曾有过。

　　桌上一阵沉默，几个人同时端起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李由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后来呢？那花猫后来怎样？不是说猫有九条命的吗？”

　　李由话一说出来，宋八两顿时燃起希望，何三民却叹了口气：“那是十五楼啊。”

　　宋八两一听也跟着叹息一声，牛雨说：“冬冬我也很喜欢的，夏雨雪更是宝贝的不得了，说冬冬是她的女儿，是她的命根子，你们想想夏雨雪给花猫起名叫冬冬，就知道夏雨雪有多喜欢它了，她说冬冬是她的另一半，我虽然不理解夏雨雪对冬冬的感情，但看夏雨雪平时将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冬冬身上，我还是很佩服她，现在我为冬冬惋惜，但更为苗清水伤心，也为夏雨雪难过。”

　　众人听到这里，才想起严明事情还没说完，刚才只顾了关心花猫冬冬的命运，一时竟忘了后面还有更严重的事情。

　　宋八两问道：“严明，后来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