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记年（双重生）》东山村长

6、第 6 章

　　庄严肃穆的祠堂供奉着赵家几代先祖，无事可做，沈宁便看着这些牌位，看久了，都差不多记下了。

　　沈宁将视线收回，从自己被关进这里，伴随她一起的，就只有摆在眼前的这三碗水，她一口没喝。周围过于安静，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沈宁稍微动了一下，早已没有知觉的腿瞬间传来酸痛，她皱了皱眉，酸麻一阵接着一阵，有些难受。

　　不知是哪个时辰了，在这里面看不到外头情况，过去了多久也没概念，不过也没差，在赵老爷好之前，自己都得在这跪着。沈宁忍不住伸手往后揉着发酸的腿，想想刚来三天就跪了两天，日后不知是不是还要继续跪。

　　正想着，忽然，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沈宁瞬间缩了下腿，转头看着来人。

　　刚要开口问，赵穆朝她递来一包油纸包着的东西，沈宁下意识接住。

　　“姨娘可以选择是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沈宁回头看向身后，大门紧闭。她问：“......大公子是怎么进来的？”

　　祠堂的窗户都是从里面锁住，若是门开，她应该会听到才对。

　　“推开门走进来的，不知姨娘在想什么，连我来都不知道。”赵穆看沈宁还是拿着油纸不打开，从她手里拿过，先是取出里面一个包子咬在嘴里，再拿出一个强行放到沈宁手里。

　　咬下包子，赵穆道：“姨娘放心，包子没下药。”

　　沈宁：“......”

　　说不上多饿，就跟昨天一样，饿过头了，已经忘了饿的感觉，然而包子的香味还是将她腹中的饥饿感给勾了出来。

　　“姨娘再不吃，我是不介意帮姨娘一把。”赵穆很快将包子吃完，又是端起沈宁面前的其中一碗水喝下，冰冷的水顺过喉咙流下肚，抬手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姨娘想好了吗？”

　　沈宁心想，再矜持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不如干脆些，将包子吃了。在赵穆的注视下，沈宁很快将手中的包子吃完，刚喝完一口水，手里又塞了一个。

　　“姨娘不必害羞，这里只有你我，没必要饿着自己，多吃点也不会有人笑你。”赵穆还挺喜欢看沈宁吃东西时的样子，明明生气，却因为饿而妥协。

　　沈宁：“......”

　　如赵穆所愿，他买来的五个包子，除了赵穆自己吃了一个之外，剩下的沈宁全吃了，喝完水后，久违的饥饿得到满足。

　　“大公子今晚来，就是给我送吃的？”

　　“嗯。”

　　赵穆回答得太过简短而坦率，反而让沈宁觉得奇怪。

　　“大公子不如说的明白些。”

　　“给你送吃的。”

　　赵穆眉目往下，沈宁原本就是跪着，刚才不过是稍微挪了下脚，想让腿轻松一点，此刻又要恢复到那标准的跪姿上去。

　　“让你跪，你还真乖乖跪着，这又没人盯着，就是躺下也没人会说。姨娘若是也这么听我的话，该有多好。”赵穆原是双手撑在身后，大大咧咧坐着，此时将沈宁一拉一扯，猝不及防没有防备的沈宁就被他抱靠在怀中。两人往旁边一滚，位置互换，而沈宁就这么被他压在身下，“姨娘，我让你别这么乖乖听话，怎么就不听呢。”

　　“......多亏大公子，不然我也不会在这跪着。”沈宁没想赵穆竟会将自己拉起，眼下还被他抱在怀中，躺在地上，“大公子，别忘了这里是祠堂，赵家列祖列宗都还看着。”

　　“他们爱看就看，难道死了的还能从棺材板跳出来指着我骂？那我倒要会会他们。”赵穆将沈宁脸上的发丝勾落，“姨娘，我昨晚明明是在帮你，好心得不到好报，我不介意，但不能误会我。”

　　“那我谢谢大公子。”沈宁想要将赵穆推开，发现以她的力气根本推不开了，“夫人让我来这，是让我跪着受罚，麻烦大公子别再让我为难。”

　　“不客气。姨娘有一点还是误会我了，我从来都没想过让姨娘为难。这不，我刚回来，听到姨娘被罚跪祠堂，就带了热乎乎的包子来看姨娘。”赵穆抱着沈宁不动，他是真喜欢看沈宁生气的样子，生动有趣多了，“姨娘不用谢我，乖乖躺着不要动就行。”

　　沈宁：“......放开！”

　　“我放开了，姨娘又要跪着，我可舍不得姨娘受苦。”

　　因为抱着，又是仰躺的姿势，不可避免的两人靠得很近，沈宁想要避开都不行，眼前全是赵穆的脸。

　　“这里没其他人，我的沈姨娘，是跪是坐，还是躺，都随你。别那么认真，别人让你跪，你还真跪那么久，腿不要了吗？”

　　“那也不关大公子的事。”

　　“与我无关，我今晚就不会来这。”赵穆轻笑一声，“姨娘，我给你选择，你若还是想跪，我便压着你，压到你放弃为止。你若不跪，我就起身，如何？”

　　“大公子这是嫌大夫人罚我还不够多？”

　　“要不是今日有事，你觉得我会我娘罚你跪在这？你真觉得我安排音儿去服侍你，只是当个侍女那么简单？沈宁，好好想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公子不必如此费心。”

　　“你以为我对谁都这么费心？姨娘，我没那么闲。”

　　“是吗？大公子怀中美人无数，京都谁人不知公子名号。”

　　言外之意，不用多说。

　　赵穆笑起来：“看来，姨娘并非对我一无所知。不过，姨娘这语气，怎么听着酸酸的？吃醋了？”

　　“......大公子误会了。”沈宁只知赵穆浪荡放肆，没想脸皮还挺厚，“起来。”

　　“是否误会，姨娘心里有数。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赵穆一副十分欠揍的态度，还不忘冲沈宁眨了下眼，“姨娘若还要跪，我就不起。”

　　“遵大公子的意。”

　　“好，希望姨娘说话算数。”赵穆直起身，往旁边一躺，双手叠在脑后，看沈宁坐起，“姨娘的腿若是还酸痛，我可以帮姨娘揉揉。”

　　“多谢大公子好意，不必了。”被压了这么久，酸痛劲早已消散，沈宁抱起腿坐着，没再跪。赵穆说的话那句真那句假沈宁懒得猜，但在戏弄自己这点上，他似乎很感兴趣，她不想赌，“夜深了，大公子也该回去了。”

　　“不走了，在这陪姨娘，顺便跟这些列祖列宗叙叙旧。”赵穆调整好姿势，“姨娘没什么想问我？”

　　“没有。”沈宁没有犹豫。如果可以，她连跟赵穆说话都不愿。

　　“音儿是我一个朋友的妹妹，他家情况比较复杂，也是为了活命，才不得已将孩子卖去别人家为奴。我认识他时，音儿已经在府里干了三年杂活，我本来想让音儿回去和家人团聚，她哥说，音儿留在赵家会更加安全。后来，我就把音儿安排在我屋里，府里的人都知道我对音儿很好，轻易不敢欺负音儿，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他们。”

　　沈宁扭过头，看着赵穆。

　　没有平时的放荡不羁，也没轻浮浪荡，他说的认真，不见戏谑玩笑。

　　注意到自己的目光，赵穆迎了上来，忘了躲开的沈宁就这么与他对上。

　　“所以，没人敢随意说音儿的不是，不说那些姨娘，连我爹和我娘都知道我的底线。”赵穆说到这，朝沈宁递出手，“这就是我为什么让音儿去侍奉你，有音儿在，她会帮你，绝不会背叛。”

　　“大公子，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被你这些话蛊惑。”沈宁看向他的手，她不可能握上去。即使她承认，刚刚的赵穆和其他时候不太一样，像是另外一个人，但她忘不了，他给自己送来毒酒那一幕。

　　“还想着我说的这么情真意切，姨娘会被感动，因此投入我怀抱呢。看来还是不行啊。”

　　沈宁：“......大公子说完了，可以睡了。”

　　“那你呢？”

　　“什么？”

　　“我只当音儿是我妹妹，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姨娘可以不用吃醋了。”

　　沈宁：“......”

　　“大公子要做任何事，都与我无关，喜欢什么人，更与我无关。”沈宁不想再理会赵穆，回头，“大公子，晚安。”

　　沈宁不握住自己的手没事，他会自己握，将她拉至自己身边躺下，赵穆冲着气恼的沈宁道：“你坐着不累，我看着都累。而且，我喜欢的只有你，怎会与你无关，这一点，赵家的列祖列宗可以作证。”

　　“我谢谢大公子好意。”

　　“啊！”赵穆吃痛，将手收回，而沈宁也趁他松手这一瞬，立即起身，挪到离他远的地方坐着。这下学她会了，不再背对着他，而是面对面，生怕自己再次将她拉下。

　　赵穆抬手看着手背上的牙印，他果然没猜错，沈宁惹急了，她真的会咬人。

　　也是因为气急才会咬下那一口，然而此刻看到赵穆盯着手背上的牙印看了许久，嘴边还带着莫名的笑，沈宁：“......”

　　早知道不咬了。

　　不管了，离得远远的，管他做什么，就是把他自己的手看出一个洞都与她无关，沈宁抱起双腿靠在墙上，也不敢睡，沉默想着事情。

　　赵穆虽然没有离开，但好在没再戏弄她，眼下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