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lm)sherlock Holmes 同人]Three Holmes》道**斯

6、5（上）

　　5.
　　乐池里的演奏停滞数秒，观众席上一片慢慢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开始朝向同一个方向。紧接着，乐队发出了一声强音。
　　舞台上厚厚的紫色天鹅绒幔帘徐徐拉开，我感觉我的眼前顿时被一种剧烈的、璀璨的光芒所笼罩着。我花了一点时间才适应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环境。
　　第一幕第一场，贝克街221号B，起居室。
　　从剧本上看，这个开场是相当容易蒙混过关的。大多数时候我只用懒洋洋窝在椅子上，偶然动动嘴皮子的。而且，这个起居室比我和我的室友家里面可整洁多了！我笔下的高个侦探起码注重个人卫生，不会把长出蘑菇来的沾满血迹和泥浆的脏衣服（包括脏内裤！）扔得到处都是，而gladstone就在这些衣物上面做窝！

　　我往上看，Sherlock和艾德勒女士坐的头等包厢正对着舞台。看到我出现在舞台上，我那位室友明显怔了一下，他把手从炸鱼薯条的袋子里拔出来，托着下巴，嘴里叼着烟斗，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他这种关注的眼神让我暂时忘却了对本杰明·菲尔德的恼怒。
　　但是这种恼怒很快又回到了我的身体里。
　　当我从我的搭档，坐在我旁边饰演华生医生的演员手里接过手杖时，道具师准备的这根手杖光滑得苍蝇站在上面都要摔跤，而我却要指着这根手杖说：
　　“我亲爱的华生，看看这道划痕……”
　　我停顿了数秒。
　　接着我就吃惊地发现我懵了。
　　我人生当中很少有这样的状况，我是个相当镇静、机敏的人，而我和我那位室友的生活当中也充斥着太多不安定的因素。我们早就惯于处乱不惊，随机应变了。但是现在我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我发觉我想不起来这段台词了，只记得这段台词相当长。要是我临时瞎诌一段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那样我将给饰演华生医生的演员带来多大的麻烦！整个舞台就会全部乱了套！除非坐在我对面的是我那位室友，我跟他在一起时，我们俩不止一次靠着满嘴跑火车一唱一和，把我们的对手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舞台搭档也注意到我的窘况，唉，让我这样一个毫无舞台经验的剧作家上台本身就是桩荒唐透顶的买卖！我那位坐在头等包厢里的室友忍不住笑起来了，他身边的漂亮女伴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直觉告诉我她准在讲我的坏话。
　　一瞬间我突然有了主意，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杖还给我的舞台搭档，并且说：
　　“你那马马虎虎地性格是该改一改了，华生，你瞧，你把客人的手杖磕出了一道伤痕。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道压痕跟走廊上那扇百叶窗上的擦痕是一致的。你不能因为打不开生锈的百叶窗插销，就试图顺手拿客人的手杖当撬棍使唤。这样真不能称之为绅士的行径。”
　　我那位饰演华生医生的搭档是个舞台经验相当丰富的演员，在我随意篡改了台词之后，他看了我一眼，几乎没有迟疑太久，就顺着我的话说下去。
　　“但你之前的实验制造出来的气味实在太呛人了，福尔摩斯。我认为如果不赶紧把所有的窗户都撬开的话，赫德森太太会疑心这幢房子已经失火啦。”
　　我飞快地打开怀表看了一眼，跳到下一句台词。
　　“十一点差十分，我想我们那位委托人恐怕快到了。考虑到我们市政厅为了保障伦敦市民的出行安全，因此将几条主干道都挖得坑坑洼洼以阻止腿脚不便的市民们随意出门，我们的委托人应该会迟一点才能到。”
　　说完这句话，我斜着眼睛看了我的搭档一眼。
　　“那末你还记得我之前是怎样向你形容这位素未谋面的委托人的吗？我不习惯将同样的话说两遍，我的好医生。”

　　我的搭档看了我一眼，接着既流利地、又假装成磕磕巴巴思考中的模样将我之前漏掉的台词一字不拉地说出来啦。最初的兴奋和紧张已经从我的身体内消散了，我突然觉得演戏其实还挺容易的，哈哈。特别是每当我忘词了的时候，我就可以毫不费劲地把我的演绎推给我的搭档，他不仅得倒霉地替我说完台词，还得加上一两句由衷的赞美。
　　然后我就只需要说：“不错，你终于难得给我找了个机会让我表扬你。你真的很不错，我亲爱的华生。”

　　我咬住烟斗，拿起桌上的小提琴。我抬高视线，习惯性地去看我的那位室友。我的室友把烟斗从嘴里抽出来，向我示意了一个拉小提琴的标准动作。
　　我索性丢下提琴，拿起报纸，换了个舒服点儿的姿势瘫软在椅子里，脚径直跷到桌子上，好让我的委托人进来时首先看到我的靴底。
　　我从报纸后面抬高视线，我突然看见有人进了头等包厢来找我那位著名室友了——是葛莱森探长。他们俩简短地交谈了几句，我的室友起身离开了，包厢里只剩下他那位漂亮女伴。
　　——看起来葛莱森探长又有麻烦事来找我那位室友啦。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了盘旋了片刻，我才突然发现扮演我的委托人的演员已经上台，即将推门进来啦。我急忙把脚从桌子上收回来，并且把报纸丢到一边，赶在我的委托人进门之前换了个体面点的坐姿。我听到台下的观众席上因此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我新上场的委托人将名片递给我，我的视线在这件道具上一扫而过。但我注意到上面多了一行字迹，是用粉笔写的。而我那位室友潦草的笔迹即使不拿眼睛看，我怀疑我用鼻子都能闻得出来，他写道。
　　“后台有急事速来。——SH”
　　我不动声色地将名片塞到银盘子底下，和我的委托人寒暄了两句。第一场结束了，在我的委托人面对观众述说完他的离奇遭遇之前，我和我的搭档可以暂时下场了。

　　我向我的搭档握手表示感谢时，我注意到他手心全是汗。即使是如此，出于对我的尊敬，他还是拿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竭力而且违心地赞美我。
　　“您比我想象中表现得要好得多，Watson医生。要是您早些入行来干这个，您现在准是台柱子啦。”
　　我的搭档忙着去休息室喝茶了，我知道这可怜的人因为我在舞台上的任意妄为而被惊吓出了一身又一身的冷汗。而我却没有时间休息，我忙着四处去找我那位糟糕的室友，他告诉我他在后台。
　　我推开更衣室的门，便听到对面女更衣室里传来一声尖叫。接着一团包裹在一条女式塔夫绸衬裙里的不明生物从女更衣室里被扔了出来，正好落在我脚下。我看到我的室友掀开衬裙，狼狈地爬起来。愤怒地吼道：“我什么也没有看见！”
　　我认为我顶好是假装不认识他，然后回休息室里喝一杯茶，和我的搭档对一对台词，不要让他过于为难。
　　我的室友Sherlock Holmes一看到我，便跳起来扭住我的胳膊，把我拽到一边的角落里。另外，刚才那一片女式衬裙还顶在我们的头上。要不是之前我们俩一直冷战，他这样子会让我以为我们要亲热哩。
　　Sherlock抓住我的衣领，急切地说：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Watson。”

　　我抬起眉头乜了他一眼，说：
　　“得了吧，你没有一大笔丰厚嫁妆的话，你就算是向我求婚一百次，我也不会答应你的！”

　　“唉，你不能正经点吗，Watson？”我的室友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刚才葛莱森探长给我的。”

　　我想起我之前的猜测，不必拆开信封，我已经认出那种用大三角尺比划出来的笔迹了。而我一打开信封，一张剪报便掉了下来。光看一眼上面肉麻的形容我就能确定这是哈比先生为我们这部剧所做的宣传啦。
　　“只有这个，John，”我的室友看着我，“最近一周几乎所有的报纸上全是为你的剧做的整版宣传。”

　　“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无聊的人坐在这里？告诉你，我们今天晚上的票全卖光了，一张不剩。”

　　“所以我怀疑咱们的对手这次把□□装到剧院里来了，John。”

　　“那简单得很，”我大声说，“立刻下令终止演出，把所有人都疏散出去。”

　　“等等，John，先不能撤。”

　　“我还没有疯，Sherlock，”我飞快地说，“现场连观众带工作人员超过一千五百人！你要我拿他们的生命开玩笑吗？”

　　“等等，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我的室友将手搭在我的肩上，睁大眼睛看着我。
　　“听我说，John。我现在怀疑他就在观众席上，如果我们停止演出的话，他可能现在就会引爆！哈罗德剧院只有三个出口，这样连火灾带踩踏造成的惨剧足够进教科书啦。”

　　我感觉我的心跳得很快，Sherlock的手从我的肩头往上，最后停留在我脸上。
　　“能给我点时间吗，John？记着，你要竭力让戏演下去。你能相信我吗？”

　　我抬起眼睛，对上我那位著名室友的视线。我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