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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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诧异地长眉一挑，然后把嘴闭得更紧了。
她讲文明。
所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不来啐唾沫的事来。
但是帮助Mr.Robot，还可以用讲文明的方式。
再睁开眼时，苏晴的眼中已经满是坚毅的平静。
仿佛从此刻开始，她不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实习生，而是某种神圣使命的继承人。
她接过针线，纵使心有惊雷，却依旧面如平湖。
在Mr.Robot期待的注视下，她伸出手指一搓，便将微微松散开的线头重新捻成一股。之后一鼓作气——
又将线头戳散了。
气氛一时有点尴尬。
在接连几次的失败之后，苏晴还是深深地闭上了眼。
还是要用到那个办法吗？
这就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吗？
一声长长的叹气。
只见她平静的神色陡然一转，整个人都怒目圆睁起来，盯着线头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呔——！”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线头终于被微微浸润，再也不复张扬散乱的模样。
之后，线头便很轻易地从针眼之中穿了过去。
掌声四起，女王登基。
她终究是凭借一口唾沫，昂首挺胸地沐浴在这样雷鸣般的肯定之中。
“未来，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的。”黑皮机器人也欣慰地感慨。
之后裁布的动作倒是不难，黑皮机器人拿着大剪刀“咔擦咔擦”，倒也像模像样地整了一块布下来。
——如果忽视边缘处被硬扯下的痕迹的话。
问题不大，众人选择性眼盲地接着鼓掌。
Mr.Robot将铁丝环成圆形，这对他的机械手指来说，是极其轻易的事情。
“这个圆环会被上下两层布叠在最中心，也是保证转起来时候，手绢花不会乱飞的重要保证。”
Mr.Robot一边按照顺序将布和铁丝叠放，一边解释。
在场的苏晴和高管眼前不由浮现毛巾飘落在大朱先生头顶的画面，纷纷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高管甚至特意叮嘱Mr.Robot一定要好好缝。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Mr.Robot接过苏晴穿好的针线，处理器中也回想起蓝星岁月中那些手工艺人用针线缝制的场面。
在自己登上春晚舞台之前，也有素未蒙面的人为自己一针一线地缝制手绢花吧。
如今白驹过隙，沧海桑田。自己居然兜兜转转，也拿起了针线。
机械人似乎也在这一刻用抽象的数据流体会到了某种关乎传承的复杂情感。
这样想着，他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看准了位置后，针便稳稳地扎了下去。
众人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等着针脚如何一点一点，缝出Mr.Robot口中念叨的蓝星文明。
可针迟迟没有从另外一端穿出来。
难道星际的高科技让布料都这样结实，难以被穿透吗？
Mr.Robot在心中暗惊，不由加大了力道。
可下一瞬间，众人视线交汇处——
针，弯了。
黑皮机器人只能支支吾吾地解释：“真，真不愧是军火公司，随便一拿的布，质量都这么好……”
在道具组员工相视挠头的困惑中，还是苏晴面色复杂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
“Mr.Robot。
您的手指堵住了针的另一头。”
Mr.Robot这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将自己的拇指挪开。
下一秒，针线丝滑地穿了过去一半。
黑皮机器人有些不好意思，又小心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手指。
“还好还好，没有破皮——不，是没有掉漆。”
苏晴一边抽了抽嘴角，一边配合地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是钢铁之躯啊。”
她又看向那根弯折的针，此刻红布正好卡在了它的弯折处：“你没事，有事的只是我刚刚穿好的针而已。”
她已经深刻到Mr.Robot的不靠谱。但联想到上次吃原子弹炸蘑菇的时候，答应分给自己的两成报酬，她还不想任由Mr.Robot把事情搞黄。
于是无奈之下，她只好将Mr.Robot面前的一堆零碎代为接手。
在Mr.Robot的指导下，苏晴并不费力地便完成了手绢花的缝制。
看着手中的成品，一种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激荡在苏晴的心中。
真不愧是自己，这样全方位都很优秀的人啊！
但她心中越是激动，面上反倒是越发平静。毕竟，静静看着别人的羡艳和夸奖，这才是装叉的精髓。
“苏小姐，您真是心灵手巧！”Mr.Robot果然像热情小狗一般，朝自己扑了过来。
苏晴嘴角勾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没有办法，自己要负责的前辈就是这样热情又黏人。
她一边想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黑皮机器人靠近，然后——
一把薅走自己面前的成品手绢花。
呵。
苏晴若无其事地将自己微微张开、准备接受拥抱的双臂合拢，交叠在胸前。
笑死。
她根本不稀罕那铁疙瘩碰到自己。
黑皮机器人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拿起手绢花后，便迫不及待地顶在了自己的指尖。
在周围人期待的目光中，在黑皮机器人锃亮发光的手上，软绵绵的布料高速旋转成一朵鲜艳盛开的花朵，和黑皮机器人身上的大花袄子相得益彰。
“太震撼了！
即使是柔软的布料，也能盛开出如此生机蓬勃的花朵！”
道具组女孩再一次眼含热泪，原来Mr.Robot先前说的，是田间地头遍布这样充满希望与欢乐的花朵，而非她下意识想到的炮火洗劫。
她看向Mr.Robot的眼中，除了惊艳之外，还有一点难以为人察觉的羡慕。
她方才已经打听到，说这位机器人来自千年前神秘遥远的蓝星。原来除了炮火四溢的场面，他家乡的人们还能创造出这般欢乐的手绢花。
在一声声夸赞中，在一句句羡慕中，Mr.Robot简直要得意忘形了。
除了简单的旋转，他开始扭动身体，踏起欢快的脚步。随着bgm随身响起，上下抖动的节奏也从双足顺着机械肢体，传达到指尖和手绢花上。
“你们在做什么？
闹出这么大动静？”
忽然，房门被人从外打开。不怒自威的呵斥声传来，令所有人都心下一惊。
Mr.Robot不是人。
但他也跟着手脚一慌。
然后艳丽的手绢花就从他的指尖自由跃起——
“吧唧！”
落到了推门而入的大朱先生脑门上。
……
人声俱寂。
除了Mr.Robot的音乐播放器还在独自欢庆这一场面。
众人看不见大朱先生被手绢花遮住的面孔，却能看见那无法被衣服完全包裹住的、圆滚滚的腹部在剧烈地一起一伏。
像是正在打气的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开来。
就在众人面色越发惶恐，静静等待一场无人能幸免的浩劫时，一根冰冷的机械手指精准无误地戳上了一张一缩的肚脐眼。
“肚脐眼要盖好，不然会着凉的。”Mr.Robot严肃地关心起来。
说完，机械手臂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忽然扯住了肚脐上的衣摆，朝下使劲拉了几次。
终于在炸线声音传来的同时，将衣摆扯到了肚脐之下，也将气鼓鼓的涨大的肚子，硬生生压了回去。
手绢花正对Mr.Robot的位置忽然动了一下——
“嗝~”
那团在腹部被压下去的气，找到了气球的一个出口。
像是这才注意到这是自己的所有物，Mr.Robot礼貌地将手绢花从大朱先生圆溜溜的脑门上取了下来。
就像从茎叶上摘下一朵花似的小心翼翼。
两颗光溜溜的脑门在盖头揭下后坦诚相对。
“你好，请不要私自占有我的手绢花。”Mr.Robot率先礼貌发言。
“你……我……”
大朱先生双颊涨得通红，颤颤巍巍抖着手，指了Mr.Robot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即使被人用手指着，Mr.Robot依旧保持着谦逊的风度：
“但如果你非常想学的话，我也能勉为其难给你另做两个。”
眼看着大朱先生额角的青筋都快暴起，宣传部高管急忙上前一步，转移战火，啊不是，话题：
“广告方案已经完全准备好了，道具、场地也布置得当。”
高管一把夺过策划人面前的星脑，弯着腰将内容递到了大朱先生的眼前。
一旁的苏晴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星脑上，急忙将Mr.Robot拉到安全的地方来。
“就算穿得花里胡哨，也不能这么上赶着当显眼包啊。”她用气声小声教育。
Mr.Robot只好不明觉厉地跟着点头。
等苏晴自以为狠狠教育了Mr.Robot不可轻举妄动后，这才腾出功夫看向门口的大朱先生。
她并不没有看过具体的策划方案是什么，但是此刻看着大朱先生的面孔，绝对称不上是高兴。
只见那圆滚滚的脑袋上，圆溜溜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大——
关键时刻，还是策划牛马挺身而出！
“真不愧是总裁钦定的代言人，为我们的广告创意指明了全新的方向！
如此独具慧眼的风格，除了英明神武的总裁，还有谁能够发掘？
总裁！我已经能够预见到那样一天了！在您的神圣决断下，我们生意越做越大，大皇子越来越青眼相加，世人都将拜倒在您的传奇光辉之下！”
随着策划人史诗般的抒情朗诵，大朱先生瞪大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喉咙里也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这是高兴舒服的标志，周围人都很熟悉。
“低调，低调。”
大朱先生接过高管递来的保温杯，得意地抿了一口，最后满面红光地走出了屋门。
他踏着长长的走廊地面，就像是踱步在属于自己的传奇中。
——
等大朱先生走后，所有人都暗暗松下一口气。
高管拍了拍策划的肩膀，欣然喟叹：“小王呐，戒骄戒躁，继续努力。”
又看向在场众人：“那现在手绢花也齐活儿了，一切准备就绪。
大家再加把劲，争取今天就把广告拍出来。”
说完，又拍了拍策划的肩膀，然后昂首挺胸地追随大朱先生的传奇脚步去了。
策划牛马也唯有深藏功与名。
他默默拾起烂摊子，组织道具组和Mr.Robot向着拍摄场地转移。
凌乱嘈杂的脚步声走过常常的走廊。
宣传产品，也就是那两把ZK-47，手绢花，还有Mr.Robot各就各位后，摄影师扯着大喇叭开始清场：
“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
“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
“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
喊了三遍后，场地中的人只剩摄影师、Mr.Robot、苏晴和断眉。
摄影师最后心平气和地来到苏晴、断眉面前。
苏晴长眉一挑：……？
策划、道具组什么不是都走光了吗？这位摄影师还在做什么妖？
就在苏晴疑惑的目光中，大喇叭被架在苏晴的耳边：
“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
苏晴眉心一拧：……？
我怎么就成了无关人员？
可还不等她发出质疑，摄影师就接着解释了一句：
“广告拍摄涉及武器使用，存在一定安全隐患。无关人员请迅速撤离。”
苏晴：？？？
不是，来之前没这么说啊？
Mr.Robot要是在这里出了事。她别说拿不拿得到酬金，饭碗是铁定要被砸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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