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律]蛊》Maryanna

5、五

　　六天五夜，孟星魂看着那张苍白毫无生气的脸，他心里想，也许律香川不会醒了。

　　但律香川这时候偏偏醒了，他张开眼，视线涣散。

　　孟星魂立刻凑过去自上方看着他。

　　然后他听见律香川嘶哑晦涩的嗓音，说出一句让让呆愣许久的话。

　　“你……是谁？”

　　孟星魂睁大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他努力的分辨着律香川的神色，发现他除了刚醒来的虚软和憔悴，并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律香川涣散的视线里，略微的惶恐和无措，很真实。

　　孟星魂笑了，忘记了么？忘记了也好，律香川这样的人，记得过去，只会让他痛苦。

　　那就忘记吧，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孟星魂又停留了三日，待律香川能自己下地行走，他准备要回到孙蝶和宝宝的身边。

　　孟星魂走的时候，律香川并没有说什么，但他眼里写着明显的不安和焦虑。孟星魂不是不懂，当一个人什么记忆都不剩，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确定的时候。身边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又要弃他而去，怎么能安稳。

　　“我……每个月都会来看你的，这里的东西足够你用，不要到处乱跑，外头不太平。”

　　“嗯。”

　　律香川点点头，他的微笑温和纯良，眼里的神采若稚子一样无邪天真。

　　心口紧了紧，孟星魂有些不想走，但他还是逼自己离开。

　　过了大约一个月，孟星魂再次来的时候，律香川笑容欢欣的对他说，“我会做饭呢。”

　　孟星魂想说你本来就会，还是没这样说，考虑了一下笑着回答，“这样很好。”

　　又过了一个月，律香川告诉孟星魂，他发现自己好像还会缝缝补补绣绣花之类的。

　　孟星魂依旧表示，“这很好啊。”然后像上一个月一样，他待了三天就走了。

　　孟星魂知道，有时候如果不控制自己，就容易陷下去。

　　他其实想放任自己，但他的理智还在不停的发挥着作用。

　　但绷紧的弦，总有一天会断的。

　　第三个月，孟星魂比上两个月来早了四日，还没有走到安置律香川的小屋，远远就看见那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从小屋往外只有一条路，这条路会在穿过一个隐蔽的小树林之后，接连到一座小小的山城。

　　孟星魂运起轻功几点起落定在律香川面前，律香川往后退了两步，露出一丝疑惑神情。

　　“你来早了。”

　　孟星魂脸色并不好看，或者该说很难看，“你去哪儿？”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答案，这里只有一条路，“我说过不要出去，外面很乱，会有危险。”

　　孟星魂扣住他的手腕，沉默的带着律香川往回走。

　　律香川低着头咬着下唇，一路都没有说话，直到接近小屋的时候才轻声说了一句，“一个人待着这里，我快疯了。”

　　孟星魂脚下顿了一步，皱了下眉头然后拉着他继续走。

　　回到了小屋之前，律香川用力甩开他的手，“你是我唯一见过的人……”

　　他几乎是在大喊了。

　　“我唯一的朋友！”

　　孟星魂捏紧另一手提着的布袋子，里头是食材和生活用具，他手捏的死紧，涌上热汗，粘腻腻的。

　　律香川的眼里写着委屈，孟星魂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不但委屈还小心翼翼的害怕着，如若易受惊的小动物一样，好像自己这时候不小心大声一点说话，就会惊的他缩起来躲开。

　　“我会想你……”委屈眼神的人这样说。

　　孟星魂手一松，袋子“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律香川看着孟星魂的眼睛，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小半步，立刻被重新抓住了手腕。

　　孟星魂把他拉向自己，在律香川不解而惊恐的眼神里将他摁在门板上，凑过去用力的吮吻他的嘴唇。

　　一开始，被孟星魂突如其来的行为震慑的不敢动，然后在他越来越激烈的索求里，律香川拼命的别开头，湿热的吻继续落在他的耳根和脖子上，不肯停止。

　　律香川抬起手想要去阻止，却发现孟星魂实在执着的难以撼动，只好急急的喘息着发出疑问。

　　“你……我们，我们之间是这种……关系……么？”

　　孟星魂听见他的问题，急切的吻和缓下来，笑着把他的脸扳正对着自己，在他迷惑的视线里，重新轻轻的啄吻过他的嘴唇，从唇角到唇角。

　　“是啊，我怕吓着你，就一直没有说。”

　　孟星魂继续吻着，温柔而认真，手下开始扯开律香川的衣袍和腰带。

　　律香川没有再推拒，只是在孟星魂舔过他胸膛的时候紧紧攥住他肩膀的衣料，仰起头划出下颌到脖颈优美的弧度，吐出像是小猫低鸣一样的话语。

　　“不要……在外面，唔……”

　　孟星魂看着身下的人，眼里氤氲的水气，手指颤抖着攀住自己的臂膀。

　　他知道自己说了多大的谎，他知道自己在趁人之危。

　　可每一次，看见律香川眼里满是依赖和信任的望着自己的时候，都想这样狠狠的把他压在身下，好好疼爱。

　　他已经，克制了太多次了。

　　那么纯真清澈的眼神，跟他印象里那个律香川完全就像是两个人，但却也真实的让孟星魂觉得迷乱。

　　反正，这个人都坏了那么多次了，这次……就当是他孟星魂报复回来吧。

　　孟星魂用手指摩挲着律香川的下唇，然后探入，像曾经他做过的那样，在他口腔里肆意搔刮着柔嫩的肌理，挑弄柔软的舌头。

　　孟星魂舔咬他的锁骨，手指继续在律香川口中翻弄。

　　无法闭拢的口唇间溢出呜咽的呻吟，浓密的睫毛沾着泪水反射着浅浅的光，不住颤动。

　　孟星魂抽出手指，安抚性的凑上去温柔的亲吻，从眼角到嘴唇，舌头毫无攻击性的卷起对方的舌尖，轻轻细细的吮着，让他慢慢停止颤抖。绵软的细吻里，孟星魂分开他的腿，低声的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简陋的床板“吱哑——”作响，孟星魂听见埋首在自己肩上不敢抬头的人，用带着浓厚鼻音的黏腻语调喃喃的唤自己。

　　“星魂……”

　　因为一句“我会想你”，孟星魂开始十几天就往小屋跑，后来变成六、七日，更甚时只三日便又匆匆而来。

　　平和恬静，孟星魂喜欢这样的日子这样的相处。

　　但平和恬静，永远都像一个梦，一个无论如何都不会长久的美梦。

　　那一夜，孟星魂看着燃烧的小屋，火焰灼痛他的眼，他心里的怒火却渐渐降至了冰点。

　　孟星魂唇边露出一个苦笑，他是这个江湖上最好的杀手，他有最敏锐的直觉。

　　其实，一直以来，何尝不是在自欺欺人。

　　就算知道律香川在伪装，还是不愿意去揭破。

　　好像只要不说破，这种平静的日子就会继续下去。

　　他孟星魂，就这样带着几乎可以说是妄想的期盼，期盼律香川也能安于现状，放弃这个江湖。

　　但对方终究不能放下，因为他是律香川。

　　孟星魂的笑声回荡在夜间的深山，嘲笑，苦笑，大笑。

　　那笑声，简直如同哭声，怂人心神。

　　孟星魂懂，只要律香川的那个目的没有完成之前。

　　无论是那一夜，还是这一年，都只可能是……

　　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