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末回

75、【死】22

　　一个青灰色的身影自长长的队伍中快速朝前行走，没过多久便走到带队的曹戬身边，“曹大夫，你这是要往哪个方向走？”

　　曹戬回头一看，稍愣，随後仔细认了认，才看出是乔装打扮後的楚师□□，一身和当下的老百姓相差无几打著补丁的麻质衣裳，脸和脖子看起来是用锅灰涂抹过，头发零乱间还夹杂几根枯草，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刚从山里突然冒出来的野人。

　　“你的脸……”曹戬不由停下脚步，跟在身旁的刘赫同时停下，他挥挥手让他暂先带队，刘赫点点头接著往前走。

　　楚师□□不由得用手摸摸脸，“不行吗？长策不是一直用这种办法遮掩面目的吗？”长策是曹豫十三岁成年时□□给他取的字，虽然□□并不年长，可他身为曹豫的蒙师，还是有这个资格的。至於出处如何，曹戬不甚清楚，只觉得还不错，长策长策，思而後动，方为大策。

　　闻言曹戬微微蹙眉，“你知道他是故意的？”

　　“何以不知？”□□一笑，“一个人再如何邋遢，也不会一年到头都这般吧。”

　　曹戬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曹大夫，长策遮掩面目而你却不曾，是不是长策他……”□□低头斟酌著用词，“与我一般，生出一副只会引来无数麻烦的相貌？”

　　曹戬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继续前行的人，不时有人好奇朝他们这处看来，因他们说话声音较轻，他倒是不担心有人把话听去。

　　“麻烦事，能少则少罢。”曹戬避重就轻。

　　见他不欲再谈些事，□□也便转开话题，“我们这是要去何处，长策他们何时追来？”

　　“当下是朝东边的山林而去，小豫说最快三天左右会追来，之後再作打算。”

　　“为何不去江南东？”

　　“你想去南夏国？”

　　□□点点头，“那里由夏人而治，在位的又是先皇的亲子，据闻南夏正是官员开明，百姓安定的时候，咱们是夏国子民，此去投靠总比四处奔波好。”

　　曹戬略一想，道：“不，此时南夏已被代国包围，局势甚不明朗，此去是祸还是福不得而知。要去，至少也要再观望一段时日，总之，是返回黑龙寨还是另寻他处，等小豫他们回来才能知晓。”说罢，见□□垂头拧眉，他顿了片刻，又道，“你不必过於忧虑，待局势明朗再去江南寻亲也不算迟，此时确不是去那里的好时机。”

　　“你认为我是为了寻亲才提议前往南夏？”□□抬头，声音悠悠，却带著丝冷意。

　　曹戬不以为然一笑，“不，在下只是觉得你也在思念家人罢了。”说罢抬手伸向另一处，“看，玄善在找你了，快去吧。”

　　□□又看了他一眼，方才转身朝正焦急找寻自己的玄善走去。

　　另一头，曹豫带著百人策马朝北引陈名翰带领的军队走了数十里地，後头的追兵渐渐停下来不再追赶，发觉此事的曹豫知道，对方已经明了他们的目的，便让所有人原地隐蔽，派人先去查探对方下一步行动。

　　陈名翰的确很快便看出瞄头，这帮山贼与其说是在逃跑，更像是在引他们去追，时不时留下走过的痕迹让他们不会失去目标，察觉此事，陈名翰立刻吩咐全军原地待命。

　　“一开始之所以射杀那三名山贼，肯定是为了灭口，再引我们背向而行，离目的地越来越远，也有可能，前方设有陷阱，只等我们自投罗网。”

　　“陈副将，那接下来该如何？”

　　陈名翰微眯起眼思忖片刻，便道：“派几个人去周围转转，之前这帮山贼曾内斗，定有不少人因此逃出山寨，再抓几人来带路。”

　　“是！”

　　原本候在他身侧的人当即领命而去。

　　“老大。”高义凑到隐藏在草丛中的曹豫身边，压低声音不解地问，“为什麽不拿那些嚣张的代国军队开刃？”

　　曹豫扯下一根杂草叼在嘴里，“当初死了三个江湖人，便引来今日的麻烦，若是真杀了这支军队中的任何一人，事情不会就这麽简单了。”

　　代军如今只是前来剿寇，若真杀了他们的士兵，那就变成杀敌了。剿寇他们尚有余地可留，若是杀敌，对方肯定会倾全力为之，届时就是十个黑龙寨加起来也不会是代军的对手。

　　高义似懂非懂地坐下，正低头扳弄曹豫给他的特制的短弩，就有人在林间发出暗哨，曹豫立刻发出他藏身何处的哨声，很快便有一人窜进草丛中，对他道：“寨主，代军原地不动，带军的人派了十几个人离开，看样子是要去找什麽。”

　　“他们会去找什麽？”曹豫略略一想，很快便明白过来，“他们知道我们是故意引开他们了，此时定是要去再找能带路的人。”

　　高义一听，忙道：“老大，我们下一步怎麽做？”

　　曹豫算了下时间，“咱们出来也就两个多时辰，以我爹他们的脚程，恐怕走的不远，还得想办法再多拖一阵。这样，高义，你叫十个身手厉害的，跟你一道赶在这些人前面，把他们要找的人统统灭口，我留在这，继续引他们离黑龙寨远点。”

　　“老大……”高义有些犹豫。

　　曹豫拍拍他的肩膀：“快去，这可是你头一回带队办事，可不许让我失望。”

　　一听他这话，高义顿时用力地拍打胸脯：“老大，你放心吧，我高义一定不会教你失望！”

　　曹豫一笑，待高义带著人离开，他又在原地守了一阵，便把人手都召集起来，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後，其余人领命而去，曹豫只身骑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