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雪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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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雪落
刚走到皮革店门口，艾思黛拉就看见等在那的白发男孩，不，应该说是少年了。
这几个月遭遇种种变故，要照顾母亲、要保护妹妹，伊斯力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如今将近11岁的他已经可以称为少年了。
看到妹妹过来，他露出一个可以称为温柔的笑，走了过来。
两人吃完晚餐，艾思黛拉就坐在一边等，冬天的天比平常暗得要格外早些。等到伊斯力做完工，外面天已经黑了。
艾思黛拉和他一起走出店，一阵寒风迎面吹过，艾思黛拉打了个寒战。
伊斯力抓住她的手，小心的放在手心里呵了两下气搓揉着。呼出的气体很快在空气中化做白色的雾气，他拉着她的手：“走吧。”
“恩。”
静静的走在路上，不远处的酒馆里发出吵闹嘈杂的嬉笑声，不时有碰杯叫好声，那热闹的夜生活越发忖得少无人烟的街道上的寂静。
一片雪花悠悠落下，落在她的额头上，带来冰凉的寒意。艾思黛拉抬起头，墨蓝接近黝黑的天空中，片片白色的雪花片儿打着旋儿落下，在静寂的夜空中悠然绽放。
露出一抹微笑，她伸出手，一朵雪花落在纤细苍白的指尖，在漆黑的夜幕下泛着莹莹的光。
“下雪了。”
“恩。”
两人静静的看着天空，享受着这短暂安静而温暖的一刻。
雪断断续续的下了几天，天气越来越冷，屋外房上地上堆了一大堆。艾思黛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大的雪花，以前村子里也下过雪，不过都是鹅毛小雪，落地即化。
现在她倒宁愿不看到这些雪。
母亲醒来的时候越来越少，难得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整日昏迷。
面包店已经很久没去了，艾思黛拉开始每天留在家里，毕竟总要有一个人守着母亲。
时不时帮母亲理理被子擦擦汗，艾思黛拉静静趴在床前，看着窗外悠悠落下的雪花。
这小小的几寸地方，就是他们全部的天地。
药石已然无用，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艾思黛拉经常一整天就是坐在床前，看着母亲昏睡的脸。那张原本清秀柔美的脸在这短短几个月憔悴得厉害，好像突然间被带走所有生气。
手无意识的纠着床单，有时候艾思黛拉会想，或许母亲就这样在睡梦中死去也不错……这样……至少就不会有太多痛苦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差不多一月有余，直到某一天伊斯力也留在家里的时候，母亲突然难得的清醒了过来。还来不及让他们惊喜，母亲看着他们，轻轻对他们说了声对不起，就眼含不舍的停止了呼吸。
艾思黛拉和伊斯力站在床边，握着母亲渐渐变得僵硬冰凉的手。或许是因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并没有想像中的痛苦悲伤，只是觉得全身止不住的发寒，就像父亲死去那一夜他们躲在草丛石头后僵硬冰冷。
漫天的风雪，好像要一直吹进人心里。
他们两个没有钱，也不是这个小镇上的本地人，出不了钱在城里买一块墓地，只能将母亲简单的葬在城外的山堆里了。
简单的一张小席子一裹，一个小土包，就是她的墓了。
艾思黛拉和伊斯力跪在墓前，看着他们亲自动手做的墓碑——一块小小的木板，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这就是他们温柔美丽的母亲一生全部的标志。
这样也好，至少妈妈再也不用受苦了。
从村子里发生那些事离开村子到现在，一路走来，也不过短短四个月时光，他们却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最亲近最能依靠的两个人都走了，从今往后，就真的只有彼此了。
***
并没有太多的时间沉浸在这样的悲伤中，艾思黛拉又回到了面包店打工，以前姑姑看在母亲的份上虽然对他们不待见，但至少还有所收敛，现在则完全没有遮掩她的厌烦。
应该感谢她至少没有在这个时候把他们赶出去。
这两天风雪越来越大，在外面铺了厚厚一层，铺天盖地的白席卷了整个城镇。
艾思黛拉顶着风雪跑回家，跺了两脚，抖落掉身上的积雪才走进屋里。将抱在怀里的面包放在房间桌子上，她迅速到厨房做好晚餐放进保温的木盆内，然后又将牛奶热在烧着的炉子上。
做好这一切，她松了口气，才又挑了一部分出来放进保温的食盒内，穿好御寒的衣物，准备出门。
自从天气变冷后，哥哥本来不答应再让她每天出门送东西给他，在她的哀求下才勉强同意。除了想帮一点忙外，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一个人呆在这个‘家’里。
这里太冰冷、太空洞，母亲走后更是如此。
除此之外她每天还要负责准备姑姑一家的晚餐，虽然来回吃力了点，但是有时也可以偷偷从厨房里拿点东西，所以也还好。
将食盒小心的用衣服包好抱在怀里，艾思黛拉推开门。出了后门就是一个不到一米宽的小巷，阴深狭窄的小巷平时很少有人来，此时也被一片白色掩埋。
站在门口，外面的暴风雪一下吹进来了，艾思黛拉抬头望了望漫天肆虐的风雪，转过身正要把门关上，突然脚下踢到了一个东西，艾思黛拉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她记得这个地方时没有任何东西的!
等了半天没有反应，艾思黛拉小心的向那个微微隆起的鼓包走过去，之前因为走得太匆忙再加上风雪掩埋所以没有注意，艾思黛拉这才发现门边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整个身子几乎都被风雪埋在里面了，不小心看还真的注意不到。
“你没事吧？”艾思黛拉小声问道，停了会没有动静，她小心翼翼的弯下腰，轻轻推了推眼前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搭在此人头上的积雪反而落下来，露出了底下禁闭的眼和被冻得苍白青紫的脸，艾思黛拉一下慌了。
“喂！醒醒！醒醒！你不要在这里睡啊！”摇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看了看四周，周围没有任何人。
对方看起来顶多和她一样大，艾思黛拉犹豫了一下，费力的拖起他，将他拖进屋。
将人拖上床，换掉湿掉的衣服并用层层被子包好，艾思黛拉擦了下折腾这么久冒出的虚汗。好在人并不重，要不然她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又小心的处理好进屋时留下的痕迹。
到厨房倒了杯热牛奶，一点点喂对方喝了，看着那张死青的脸恢复了点生气，艾思黛拉这才有心思打量她一时情急救进屋的这个人。
一头凌乱的黑色头发，身材瘦小，看起来比她还小的样子。对方双眼紧闭，脸上几道污痕，唇紧抿着，看不清具体的面容，因为包在被子里喝了牛奶，脸色看上去已经好多了。只是刚刚换衣服时看到的那身破旧单薄衣衫下的瘦小身躯上，新旧交加的伤痕，这些都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留下的。
最近因为大雪，城里停留了许多从北方来的人贩子，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从那边逃出来的。看了看窗外的大雪，艾思黛拉有点心急，哥哥那还没去，可是这边人还没有醒，她也不敢随便走开，如果姑姑他们回来被发现就糟糕了。
正心下焦急之时，床上突然传来一阵响动，艾思黛拉看过去，对上了一双银色的双眸。
在大陆上银色的眼眸是很少见的，至少她就没见过，愣了一下，她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你醒了？你没事吧？”
蜡烛暗淡昏黄的光为冰冷的房间添了一丝暖意，男孩有片刻恍惚，有分不清此处是何处。他记得之前……他还在城里拼命躲着到处搜索他的那些人，不敢出去……后来下雪了……天越来越冷……
“你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发现你。”女孩走过来，雪色偏蓝的眼眸里有着雪所没有的盈盈暖光。
男孩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就清明起来，银色的眼眸深处隐含层层戒备，宝石般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就像一头全力戒备的小兽，只要她稍有异动，就会扑过来将你啃噬殆尽。
“这是……哪？”他看了看周围，迟疑的问道，声音因长时间没有说话吃东西低哑干涩。
“这是我家……”艾思黛拉解释道，说到‘家’时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我看你倒在后门口，就把你搬进来了。”解释完，她又倒了一杯热牛奶给他。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看着他喝完，艾思黛拉问道。
犹豫了一下，男孩点点头，并没有介意他的沉默，艾思黛拉又拿了些面包给他，然后从角落的柜子底下翻出了几件衣服递给他，这是她用旧棉布料按哥哥的尺寸做的：“你先穿这些吧。”
这次对方没有再迟疑，接了过去。
看了看窗外，艾思黛拉犹豫了一下，终于敌不过着急，她轻轻对他说道：“我要出去一会儿，这里有吃的，你不要随便乱出房间好吗？”
敏感的注意到这个房间的环境和面前人的穿着，他点点头。艾思黛拉笑了笑，这才重新拿起带给哥哥的食物，匆匆出门了。
门外传来轻轻的开栓和关门声，细碎的踩在雪上的脚步声在窗外渐渐飘远，很快被风雪淹没。
屋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之前温暖的感觉在主人离开后一下子清冷了下来，银眸的男孩一下子爬起来。
简陋的房间角落堆满了杂物，却收拾得很干净。屋内只有他身下躺的这张床、一张桌子和椅子这几件家具，空旷得过份。
他爬下床，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之前她递给他的衣服，又将桌上的面包拿了一些。
最后看了一眼，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几件家具，空旷得过份。
他爬下床，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之前她递给他的衣服，又将桌上的面包拿了一些。
最后看了一眼，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雪落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