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怀》余一天

2、姐姐视角

　　2013年，我刚和男朋友分手，很丧，每天就是酒吧宿醉。

　　也是同年，我遇到了一个妹妹，我将她视若珍宝。

　　她身上有我出入职场的拘谨，人小小的，很瘦弱，仿佛风一吹就倒。

　　这是我看到她的第一印象。

　　我们的相遇是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不知道为什么第一次见她就特别投缘，想和搭话。

　　她很乖，说话的时候会脸红。

　　另我更为意外的是她是一名实习记者，在我的印象中，记者和律师差不多，都是要能说会道，性格阳光开朗。

　　可是……她不一样。

　　她跟我说话，会结巴。

　　她好可爱，我想和她成为朋友。

　　01

　　如我所愿，我们结交的顺畅。

　　写字楼旋转门外飘着一场雨，我假装不经意从楼上下来。

　　那天，我们打了同一把伞，有了新的开始。

　　03

　　我是个自私的人，人与人之间交往，我就考虑到了利弊。

　　我需要一个人来治愈我，抹去我被伤的痛。

　　“我以后可以喊你理理吗？”

　　“你能和我多说说话，理理？”

　　04

　　在社会摸爬滚打的这些年，我学会的就是权很利弊，没人能真正的走进我的心，我倔强，我执拗，我没有什么知心朋友。

　　可是我遇见到了理理，我疯狂的占有欲，让我在认识她不久后，我就想和她不止是朋友。

　　05

　　我跟理理说了我的感情史，她哭着跟我说心疼我。

　　真是个傻丫头。

　　06

　　我带理理去了很多高档场所，给理理买最漂亮的衣服，我发现能报答她的只有这些。

　　我觉得并不够，我想要给理理很多，她是第一个如此真诚待我的人。

　　07

　　我把她介绍给我的朋友，带她出去旅游，让她成为领域的佼佼者。

　　08

　　有一天晚上，我们俩睡不着躺在床上，聊起感情史。

　　她没有谈过恋爱，我鼓励她谈恋爱。

　　那时候我也不清楚我对她的感情，我只是希望她幸福。

　　但说完我是后悔的，我又跟她说，“我们过一辈子吧！”

　　她说要给我买大房子，我笑了，她也笑了。

　　09

　　性取向我分得不是很清，我喜欢男孩子，也喜欢女孩子，我并不会轻易定义我的性。

　　我喜欢人，只是看感觉的。

　　10

　　她看了我存在电脑里的《她唇之下》，那是一部百合电影。

　　晚上洗完澡，我看见她在搜一下qx用品，问百度一些东西。

　　那晚我们自不然的就聊到了这个问题。

　　她：“姐姐，女生一起是不是要用小玩具。”

　　我点点头。

　　可能是黑夜变成了酒精，她的问题格外的大胆，她带着三分醉意问我。

　　我有点恍惚。

　　她：“姐姐，那我可以用吗？”

　　我跟她普及了一些知识。

　　她跟我说第一次有过zw，感到羞耻。

　　我跟她说正确的看待这件事，你也成年你了。

　　11

　　去旅游，去海边。

　　我拉着她的手。

　　12

　　我们第一次接吻，是在旅游后回家的第一天。

　　我们拖着行李箱推开家门时，衣摆还沾着山寺的银杏香。

　　她坚持要把晒干的枫叶标本夹进百科书里，蹲坐在木地板上整理。

　　我望着她后颈被晒伤的淡红痕迹，想起三天前她踮脚替我拂去肩头经年香灰的模样，僧侣撞钟的余韵里，她的食指明明只停留了半秒，却烫穿了整个夏季的黄昏。

　　浴室水声停了，我正在擦拭蒙尘的玻璃柜，突然一下黑了下去。

　　“姐姐，别动。”她的声音混着潮湿的暖意漫过来，指尖搭在我僵硬的腕骨。

　　某种菌丝般绵长的痒从她浴袍腰带垂落的流苏爬上脊背，我这才发现停电的客厅并不全然漆黑。

　　她掌心的水珠顺着皮肤滑进我袖口，另一只手突然抚上我唇角：“沾到曲奇碎屑了。”

　　我想起返程新干线上她分我的那袋枫糖饼干，此刻却在鼻腔酿成更为馥郁的甜。

　　某个笨蛋的拇指笨拙地徘徊在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饼干屑位置，我有点想笑，我教的小孩。
　　她最近有点不乖。
　　这种拙略的手法，使得我的心跳慌乱了。
　　一切发生的太恰到好处。
　　我脑子一热，我吻了她。

　　13

　　我们很喜欢下雨，在雨天做1爱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外面的冷和我们身体的热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我们只有彼此了。

　　14

　　两年后，我们异地。

　　我去了A市工作，高铁不到一个小时。

　　那份工作我追求了很久，我想再等一年我就和理理回到一起。

　　我经常去看她，一个小时也不是很久。

　　15

　　大概是19年底，我查出来了癌症。

　　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的一些经历，我变得格外的害怕，我也不想让理理跟我受苦。

　　关于我的原生家庭，我对理理说了慌，我其实有个不太好的家庭，在我小时候妈妈要闹离婚，爸爸当着我的面把妈妈杀了，自己也自杀了，那一年我十五岁。
　　同时失去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没了家。

　　我休学了一年，攒够了学费，我干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儿，吃了很多社会的苦。
　　后来，我成为了一名律师，堂堂正正的办了很多案子，也帮助了很多人。
　　但那些事情一直是我的阴影，无论我将来我怎么骗自己，都无法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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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确诊通知书躺在桌面那天，窗外的早樱正以每秒五厘米的速度坠落。
　　我看着病历，恍惚想起她总说医院小卖部的草莓牛奶太甜。
　　想着想着就哭了。
　　我感觉命运挺不公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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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小时候我吃了苦，我知道那种累赘的感觉，我不会让理理成为我。
　　所以我开始计划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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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冷暴力她了。
　　但我其实很想和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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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方便治疗，我决定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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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偷偷辞去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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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扮演了我的男朋友，为了更逼真一点，我和他假装结婚了。
　　盛宴，只为了她。
　　又何尝不是一次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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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她会来给我随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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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年年末，我去了美国，已经写不了字了，每天都在痛苦的治疗。
　　昨夜骨髓穿刺时，我盯着天花板数她教我的东京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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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瞒就瞒一辈子，要恨就让你恨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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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疫情封住了路……我没能再去中国见她。你说得对，我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如果你走后，我变得不幸，无比痛苦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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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彻夜难眠，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知道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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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理，不会知道我是真的爱她的。”
　　我叹了一口气，第一次在病床上哭了，医生以为是针水过敏，急忙问我。
　　我咬着牙，说没有事。
　　我最不怕疼，可这次真的疼得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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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理理，那次车祸在病床上，我是真的很想抛开一切娶你。
　　哪怕一天。
　　可惜……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是真的很爱你。

　　————完————

　　2023年秋末的美国中西部，后疫情时代的特殊氛围下，医疗系统持续高压运转。
　　护士发现了床头柜的一封遗书。
　　笔迹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李理。
　　然后没有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