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师钓鱼，愿者上钩》wz十三

20、第十九章

　　时间仿佛在这一块地方静止，直到一声轻微的快门声打破了宁静。姜启几乎是瞬间清醒，和楚明修一起望向声音的来源——是不知何时摸过来的，举着手机的孟时意，见他们看过来，她放下手机，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吵醒你了吗？抱歉，我只是觉得刚刚那一幕太美了。”

　　今天的孟总也穿着一身精致的西装，似乎和他们是同系列的，帅气的狼尾垂在脑后，但今天温婉的淡妆让她看着不再那么气势逼人，那一笑放在生意场上，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都会原谅她的——

　　但她亲哥不会，一记眼刀硬生生瞪出了“你看你干的好事，追不到以后都赖你！”的气势。

　　“……没事，本来就还有工作没做完。”至于姜启当然会原谅她，揉揉眉心站了起来，一副睡完就跑的冷漠模样，“走吧，五分钟应该过了吧？去换衣服。”

　　楚明修连忙应了声好跟了上去，路过妹妹时还不忘厚着脸皮来一句：“照片发我。”

　　“一套房。”

　　“除了极光路那套，其他你全拿走都无所谓。”

　　下午四点多，他们拍完了三套衣服，准备收工。临走前他们留下来卸了妆，库卡老师让助理买来了咖啡。当然，姜老师是不会喝的。但他好像实在渴了，或者就想喝一口，卸完妆就凑到他身边来，不动声色地盯着他手里那杯咖啡，楚明修就笑着把那杯咖啡递给他：“想喝？”

　　虽然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但孩子想喝，让他喝一口怎么了嘛！

　　然后……然后悲剧就发生了。只见姜启接过杯子，掀开杯盖只喝了一口，就猛地把把杯子还给了他，眼中带上了极罕见的慌乱：“有巧克力？！”

　　完了。楚明修心中顿时劈下两个大字，连忙转过杯身，标签上赫然写着“摩卡奇诺”几个字，他连忙把杯子放一边，抓着他的手臂问道：“你吃了巧克力会怎么样？要现在去医院吗？！”

　　工作人员以及库卡和孟时意都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侧目看向他们。

　　“不用去……”姜启卸妆完刚变红润的脸色几乎是眨眼间就恢复了苍白，声音都颤抖起来，他忽然反抓住楚明修的手，似乎拼尽全力才挤出剩下的几个字，“带我去……车上……药……”

　　楚明修猛地脱下外套将他裹起，然后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朝门外飞奔而去。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只有孟时意明白了什么，让其它人继续收拾，自己跟了上去。

　　楚明修忽然很庆幸自己今天是自己过来的，不然他还得让小姗下车。他带着已经意识模糊了的姜启上了后座，从他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见过两次的小药瓶。这次他没撕标签了，楚明修看到了标签上的药名：喹硫平。大概能猜到是治疗哪方面的药物了。

　　他按包装上的说明倒了一颗出来，把小药丸塞进姜启的齿关里，再喂他喝车上的矿泉水，结果这小子竟然扭过头去不肯喝，得亏楚明修急中生智，自己喝了一口，再把瓶口对过去：“我喝过了，没毒！”

　　姜启这下张开嘴乖乖喝了，把药吞了下去，要不是他现在安危不明，楚明修真的会气笑出来。

　　这人吃了药，就半天没动静了，闭着眼和睡着了一样，楚明修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个事儿，就悄声问了句：“小启？你倒底是怎么了？”

　　谁知这一问就问出毛病了，姜启忽然猛地睁开了眼，仿佛看见了极恐怖的事物似的，瞳孔缩成了一点，紧接着双手抱住了脑袋，开始颤着声呢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诶，没事没事，不知道没事，当我没问！”这下可给楚先生整慌了，连忙拍着他的背安慰，“你抖什么啊，我又不打你……别怕别怕，我在呢……”

　　姜启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他的话，就抱着脑袋一个劲地念着什么：“我不知道……我不会说的……”，楚明修每拍一下他的背，他全身都要更剧烈地颤抖一下，吓得楚明修不敢再碰他，只能哄：“姜启？姜老师？姜同学？小启？没事了，都过去了，不管以前你经历过什么，现在都过去了，想起来了吗？你现在刚拍完墨绿的代言，马上就要当大明星了，记得吗？还有《暗涌》和《追凶》，都是你演过的作品，记得吗？陆川！乔瑜！”

　　也许是最后那两声呼唤起作用了，姜启忽然停止了战栗，缓缓转头看向他，只一眼就让楚明修心中一紧——他的眼眶泛红，瞳孔颤抖着，眼白处爬满了红血丝——这样的眼神，他从未想过能在姜启身上看见。

　　他们就这样无言对望了许久，姜启才轻轻地、不可思议般吐出三个字：“楚明修……？”

　　“——对，是我。”他竟然叫的是自己而非霍舟的名字，楚明修如释重负的同时，心中也有些颤动，“好点了吗？要不要喝点儿水？”

　　那人迟顿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又问道：“你能……抱抱我吗？”

　　“——什么？”楚明修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你？”

　　“抱我……”年轻人竟然很委屈似的重复了一遍，“到你身上……”

　　楚先生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就是这手，它自己就动了，自己就把人捞了过来，让他跪坐在自己腿上，头埋进了自己颈窝里。

　　姜老师的嘴是很硬的，实力也是过硬的……可抱在怀里，好像就是软的了……楚明修的大脑飞速运转过后成功宕机，手揽着那人的腰，僵住了。

　　但没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了，因为姜启好死不死，就坐在了那个要命的位置。

　　楚少爷的额角渗出了滴汗，明明车上没开空调。他试图把年轻人往外挪挪，但那人似乎很不满他的行为，变本加厉凑得更近，一来二去的臀部就在他下身磨，不愿趁人之危当小人的楚老师只能在心中哀嚎：活爹、祖宗、别蹭了！再蹭真要毁了！

　　＊＊＊

　　姜启尝出属于巧克力的那股甜味后，眼前就飘过了一只“蝴蝶”。它不同于真的蝴蝶，只是投在视网膜上的，一副紫色的蝶翼平面图。但它的翅膀也会扑扇，每扑扇一下，脑中就会闪回过一段痛苦的回忆。

　　它就是黑三角地区曾经最昌盛、规模最大的的毒组织“澜沧会”的“专利”之一——“幻蝶”。

　　他一个普通人，何德何能，竟然曾经被注射过两次这种珍贵的致幻剂，差点达成了三次成瘾的程度呢。

　　蝶翼扑闪，他看到染血的皮鞭、看到烧红的烙铁。看到电刑椅上的束缚带……听到“老佛爷”的怒骂，听到轰鸣的引擎，听到字字泣血的“我不知道”……

　　在被无限回忆的剧痛中，他忽然听到这样一个声音：是个男人的，很好听，很温柔，但有点儿焦急，并不带着雨林的湿黏压抑，而是现代社会中的干燥、像大少爷一样的，不容拒绝的坚定。

　　于是他开始想，他应该是犯病了，但他现在在哪里呢？刑房？还是国内？

　　直到那个人叫他“陆川”、叫他“乔瑜”，而非“陆生川”和“条子”，他才想起来了——已经没事了，他回来了，他开启了崭新的生活，他安全了，并且有了追逐自己爱好的权利——

　　而且他现在在某人怀里，身下硌着什么硬邦邦的、还带点儿温度的东西……

　　他的身体比脑子更先做出反应，弹射起步飞到了车门边的角落，眼神复杂地盯着楚明修：“你——！”

　　“你什么你？撩完就跑我还没说什么呢。”楚明修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好看就有鬼了，天知道他忍了多久放任这小子在自己身上蹭，还他妈上嘴啃了！他拉开自己的领子，给他看侧颈上那个清晰可见的红印，“姜老师，你负不负责？”

　　“……不好意思。”虽然但是，姜老师退得离他更远了，手搭在门把手上看着随时会逃走，“你其实可以直接把我丢车上不管的——那个，我家里还有事，煤气好像忘关了——”

　　“咔嗒”一声，楚明修掏出车钥匙给车门上了锁，然后随手把钥匙扔去了前座，忽然露出了一个有些气急败坏又危险的笑容，“可姜老师，我这边的情况好像更紧急一点啊？”

　　“——我劝你最好别乱来……！”姜老师的眼神终于慌了，死死攥住了自己的外套，看着像个宁死不屈的良家妇女，实际上也确实是，“我很久没动过手了，把你敲死了我可不管！”

　　楚明修稍微敛起点笑容，叹了口气，搞得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帮个忙都不行？”

　　“不行——！”姜启整个人快缩进座位缝里去了，看着像只急眼了随时准备蹬鹰的红眼兔——还是真能蹬死人的那种。“你，你手不是好了吗？你可以自己——实在不行我给你介绍个GAY吧——”

　　俩人用眼神僵持了大约十几秒，最终还是楚明修先让了步。

　　“唉……行了，不逗你了。”他知道不能给人逼急了，以他这种抗拒的态度，估计真会和他拼命。他再次叹息，从前座掏回钥匙，给他开了门。

　　“这次也是我有错在先，忘了这是摩卡咖啡。你走吧，我给你道歉，今天的事别放心上，是我一时气急。明天……可别不来了啊。”

　　姜启胡乱地点点头，打开车门逃一般跑了，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摩托车扬长而去的声音。

　　楚明修盯着那条门缝，眉心紧蹙，强压下去的欲色在眼底翻涌。当孟时意的声音出现在门外时，他一把拉上了车门，只给车窗开了条小缝。妹妹的眼睛从缝里出现：“他怎么了？”

　　楚明修深吸一口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声线显得正常：“过敏反应，吃过药了。”

　　“你对他干什么了？我看他耳朵都红了。”

　　“他太感动了，不好意思见我了。”

　　“诶，我说，你追不到这个，我以后不会再没嫂子了吧？”

　　楚明修想起那人在自己怀里抖着、喘着、咬着的模样，哑着嗓子艰难地答道：

　　“很有可能。”

　　＊＊＊

　　深夜，那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来问自己一句：【你没事了吧？】

　　楚少爷心情复杂，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回复他，最终只回了一句：【没事】

　　然后他就看着聊天界面顶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中……”和“姜启”反复切换——这小子也有今天，呵。

　　足足十分钟后，楚明修都快等睡着了，那人的回复才发出来，有两条：

　　【今天的事，谢谢你。】

　　【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了。】

　　过了一分钟，又来了一句：

　　【你今天穿那些衣服很好看。像一场洁白的雪，来得无声又温柔。】

　　冲了半小时冷水澡的怒意顷刻消解——

　　他被PUA了。楚少爷从未如此清晰地认知到这一持续了许久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