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歌》rien

3、三、往事如风—流星群

　　星光满天。
　　夜色中浮动着淡淡的香气，令人醺然，来自于这个夏末，最后的蔷薇。
　　微微一笑，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晶莹液体，盛在精致的水晶杯中，将满天星光，尽数倒映其中。
　　我握紧了酒杯，于是那片星海，仿佛已在我手中。
　　“干杯！”
　　仰头一饮而尽，冰凉香醇的液体滑入喉间，却在心底燃起了一把火。
　　“你在庆祝什么？如果找不到合适理由的话，你可会亵渎它的——那可是帝国最上等的美酒，据说拥有百年的历史。”突然在身后响起的声音原本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但其中附带的淡淡笑意却令我感到有些意外。
　　“当然有合适的理由，只是现在我还没想到。”微笑着转身，看向面前的男子，以及他唇边那道可称之为笑容的弧度：“如果你在别人面前也能保持这副模样的话，我想送你礼物期待和你约会的千金闺秀一定不会低于今晚的赛亚流星群（rie插花：kao，卡奈，我佩服你的肺活量），撒西尔。”
　　撒西尔一身随意的便装，随意的站在星空下，星光璀璨，他绝对是其中之最。
　　听了我的话，撒西尔唇边的弧度拉得更大，满天星光，似乎都因此而黯淡了：“我从来不知道，卡奈，原来你也很有幽默感。”
　　“只是因为生活太无聊。”我耸耸肩，再度看向头顶的星空，“希望有一天，我可以抓住它们……”手习惯性的伸向无边的夜空，我却只能站在原地。
　　“你的台词变了呢。”手再度被他抓住——这是多年来必然的镜头：“不是‘总有一天，我会抓住它们’吗？”今夜的撒西尔显然心情很好，连语气都有别于一贯的冷淡：“还是说，你终于决定放弃这个愚蠢的想法了？”
　　愚蠢的想法？
　　我又笑了：“不知道你我谁更愚蠢？撒西尔，不要告诉我，你不想征服它们。”
　　撒西尔不语，却定定的看着我，比夜空更加深邃的眼瞳深处，闪着比星子还夺目的光芒——你也为这星海而执著吗？
　　脑中突然灵光闪现：“我想到适当的理由了，绝对配得上这百年的醇酒——”我拿起了可以称之为珍贵古董的酒瓶——我才发现他始终握着我的手，于是我笑着抽出，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撒西尔，自己拿起了另一杯：“愿今夜的流星群保佑你——平安归来。”
　　他收住了笑容，神情执著而自信：“我当然会，而且还要带着胜利一起。”
　　静谧的夜色中，清脆的酒杯撞击声，分外清晰。
　　帝国最上等的美酒被撒西尔一饮而尽，与醇酒相得益彰的名贵水晶杯却被他毫不在意顺手一丢，随着清脆的触地声，碎裂成千万片。
　　“你又摔碎了一颗纯洁纤细的少女心。”我笑着，不无调侃，“是卜拉尔伯爵千金送的吧，那是一位很高贵的淑女呢。”
　　“我不认为一块蛋糕能有颗多纤细的心，而且我只是在提前庆祝胜利！”他挑起眉毛——我的心却清清楚楚的一颤，甚至连动作都不由得一顿——他的神情，像极了另一个人。
　　控制住心绪，我再度露出微笑：“再次祝愿你，平安归来，当然，要带着胜利一起。”
　　仰头准备将酒喝下，杯子却被他夺了去，我诧异的望着他，撒西尔却安静的与我对视，接着微微一笑，然后趁着我恍惚的时候潇洒的将酒杯再度送往同一命运。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表情，卡奈，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哪怕对象是我。”
　　“被看出来啦？”我毫不意外的苦笑着：“虽然你得到了这次会战的出征资格，但我并不认为我输给了你。”
　　“卡奈，原来你很在意这件事？”撒西尔静静的看着我：“你就那么渴望战斗？”
　　没有回答，我看向星空：
　　黑暗的宇宙，除了星星的光芒，只有一片寂静，无论多少生命之火在此熄灭，它都只会默默地旁观，任由那些被胜过星之光的舰炮强光带走生命的碎屑在其中飘浮，然后经历过漫长的时光，才能和其他物质一起，变成固定的星星，组成宇宙的一部分。
　　这样，是不是就叫做永恒？
　　那是否表示，他们是不灭的，或许终有一天，我们能够在某处重逢？
　　“我渴望成为英雄，作为军人，只有战场才能体现我们的价值。”我淡淡的：“可是以目前这种伪和平的局面，想找到开战借口却并不容易，而现在——平静多年的格局，终于要被打破了，但没想到首战资格却被你夺走了。”
　　“不必沮丧。”撒西尔站到我身旁，与我并肩仰望着头顶灿烂的星海：“这只是个开始，战争之火刚刚点燃。”
　　的确，浩瀚的宇宙，虽然人类历经了亿万年也始终无法触碰到她的尽头，但同样的，再广阔的天地也无法满足永无止尽的欲望，三足鼎立的高德帝国、圣保罗帝国与费尔合众国，即使打着和平发展的旗号，苦苦的维持着和平的假象，但望着这片星海时？又有谁能抵御奔腾不息的，沸腾的血液？
　　圣保罗帝国的皇帝于三年前病逝，他的死亡代表着国家势力重组的起点，长达三年的内乱结束后，圣保罗帝国也出现了新任的掌控者，而这位野心勃勃的年轻帝王取得胜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发动新的战争，而这次，他决定把战火带到圣保罗星域之外。而这位胆大妄为的年轻帝王——据说是个少见的军事天才——对此我真的抱以怀疑——因为他竟决定对两方同时开战。
　　但不管怎样，他的做法，应该说是合了帝国与费尔合众国双方的意愿。
　　战争之火，刚刚点燃，毋庸置疑，这只是个开始！
　　“不过不知道那些老头子是不是太无聊了，这只是个开始，他们居然就那么兴奋，真怕他们等不到战争结束的那天。”撒西尔耸耸肩膀，优美有力的肩部线条在薄薄的布料下随之浮动，优雅的暗示着他的主人有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笑了：“虽然你很强，但是你也要谨记，虽然拉卡达元帅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头子，但他才是这次战役舰队的指挥者，而服从是我们的职责与义务。”
　　我的话让撒西尔再度露出了笑容，不过也许我的话很可笑，因为他嘴角扯出的弧度绝对是属于嘲弄的。
　　“宇宙该由强者支配（rie鞠躬：田中大神原谅我！！），而那些明明已经失去了力量，却依然自以为是紧握权力不放手的老家伙，是没必要去在意他们的。”
　　他笑着，但他眼底深处的光芒却冰冷而锐利，我竟不由得有些发抖——为此刻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他——
　　怎么说呢？此刻的撒西尔，在我眼中，就像是即将出鞘的刀——不同于高科技之下产生的需要人为控制的智能兵器，而像是只有在皇宫收藏室才能见到的刀剑——生来就带着力量——原始而让人惊心动魄，即使静静的躺在红色绒布上，与生俱来的气势也不会减少半分。
　　那是真正为战斗而生的。
　　只是这一点，却与那个人，何其的不同？轻叹了口气，我抬起头，却迎上了撒西而远比夜空更加深邃幽暗的眼眸——他的眼神，甚至可以用温柔来形容。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卡奈，你并不是一个人。”
　　我扯出了微笑：
　　“是的，虽然我很想像从前那样的回答你，但是现在我只能待在这里，为你祝福。”
　　“卡奈。”撒西尔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们的距离本身就不远，而现在。则变得更近了，甚至有些太近了，皮肤能感觉到他热热的鼻息。
　　下意识的，我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却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卡奈。”他再度叫着我的名字，语气依然平淡而毫无起伏，但他的声音却异常的响亮坚定：“不远的一天，我们会一起驰骋星海。”
　　这是个寂静的夜晚，而他的声音却太过清晰，我只能被动的望着他，四目相对，他的眼中闪动的，是我隐隐了悟却又拒绝深思的东西。
　　于是我的微笑变成了苦笑，但撒西尔却依然紧盯着我。
　　气氛隐隐有些尴尬，幸好这时，一声清亮的呼唤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硬。
　　“哥，撒西尔大哥，你们在干什么？”
　　我迅速甩开撒西尔，转头看向那个正奔向我们的纤细身影，不由自主地笑了：
　　“凯恩，你怎么才来？”我叫着，伸手拉住了他。
　　因为激烈的跑步，凯恩有些气喘，不过平时苍白的脸色却多了几分红润，拥有了符合他年龄的朝气，我的笑容更深了。
　　凯恩拉着我的手，重重的吐气，接着他抬起头，香槟酒色的眼眸闪耀着兴奋欣喜的光芒——可惜却不是因我而生的：“撒西尔大哥，好久不见了。”连声音都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撒西尔淡淡笑了一下，给了凯恩一个兄长式的拥抱，看见凯恩紧张而又激动的样子，我真的很难继续保持微笑——凯恩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他的哥哥？
　　撒西尔轻拍了下凯恩的后背，接着放开了他，凯恩的脸色比刚才更红，甚至身体都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我那种吃味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撒西尔笑了，把凯恩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接着他起身，看着我，却突然说了一句：“当年，我也很妒嫉我哥哥。”
　　我的笑容收住了。
　　“撒西尔……”我低低的开口，用只有我们彼此能听到的音量：“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突然提到……他？”我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冰冷，仿佛一碰击碎。
　　“……”撒西尔再度扯出了笑容，却并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而我看着他，如果是别的事情，我想我可以一笑了之，但这次，我却没办法从容。
　　“撒西尔！”我提高了音量，连坐在椅子上的凯恩都吓了一跳。
　　凯恩的头左右转了转，眼神在我和撒西尔之间游荡，接着，他小心翼翼的开口：
　　“哥，你和撒西尔大哥怎么了吗？你看起来似乎很生气。”
　　“不，我们什么事都没有。”撒西尔抢在我前面开口，微笑的模样让人不敢将此刻的他与平常的他看成一个人：“我即将出征，卡奈只是在替我担心。”
　　“这样啊！”单纯的凯恩放心的笑了，不过接着，他“噌”的站了起来，紧盯着撒西尔，不敢相信的开口：“撒西尔大哥，要去打仗？”
　　“是的。”撒西尔点头“三天后就要走了。”
　　“为、为什么撒西尔大哥要去打仗？很危险的，撒西尔大哥要是出了事怎么办？能不能不要去？”凯恩的声音甚至已带着哭意。
　　凯恩着急的样子让撒西尔开心地笑了，他摸摸凯恩的头：“我是军人，怎么可能逃避战争？”
　　“可是，可是为什么哥哥不用去？”凯恩不解的看着我，我不由得更加懊恼。
　　“卡奈并不是不想去，而是因为这次战役非常重要，高德帝国必须取得胜利，所以我要出征。凯恩，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从容的神态间不经意流露着自信，那种气势感染了凯恩，凯恩的眼眸又亮了起来：
　　“我当然相信撒西尔大哥，撒西尔大哥是最强的。”
　　撒西尔笑了，轻抚着凯恩的头，凯恩也开心地笑了，像只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我叹了口气，怒气已渐渐消散，剩下的只有苦笑：今生今世，我不想不会也不能忘了他，但是何时？我才可以真正放过我自己？
　　我衷心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着，轻柔的夜风拂过我的脸颊，勾起了久远前的记忆。
　　抬起头，我看向撒西尔，而仿佛感应到了我的视线，他也放开了凯恩，静静的与我对望：
　　“你刚才，想起了……我哥？”
　　“不。”我笑着摇头：“五年来，我从没有一天想起过他，因为，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他。”
　　他看着我，有什么东西在他眼中飞快的一闪而过，接着，他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
　　“卡奈……”
　　“哥，撒西尔大哥！”凯恩地叫唤打断了他的话，“快看，星星掉下来了。”
　　我和他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头顶，一颗的闪亮的星子，带着最后的光芒，飞快地从天际流过，很快就消失在幽深的黑夜中，原有的璀璨，就此陨落。
　　来不及感叹，天边无数的星子，仿佛瞬间出现般，形成了一条耀目得让人几乎无法正视的金色光带，沿着流线型的轨道，迅速的从空中滑落。
　　美丽、耀目、璀璨，却执著的陨落。我感到一种悲壮的感情弥漫在胸臆间：对于宇宙，它们只是过客，但对于人类，至少是我来说——它们将与那个人同在，在我心深处。
　　凯恩的叫声把我从幻想中唤醒，凯恩的两只手分别握着撒西尔和我的，晶亮的眼眸闪动着毫不逊于眼前流星的光芒：“我宣布——全宇宙最出色的天才音乐家——凯恩.路卡德的星光演唱会，现在开始。”
　　不等回答，他快乐的往前跑了几步，接着潇洒的转身面对着我们，微笑，当他身后的流星群与他身影交错的瞬间，凯恩的身体仿佛被包裹在了那片光中时，清澈的歌声同时响起：
　　“曾经，心中铭记着，
　　天上的星都会化作流星。
　　曾经，夜晚仿佛永恒，
　　我在你身边。

　　曾经，在清晨的关爱中，
　　彼此拥有了所爱的一切。
　　曾经，黎明破晓之时，
　　我在你身边。

　　从早到晚，彼此相距多远？
　　彼此相距多远？
　　流星划过长空，
　　在黑夜中滑落。

　　曾经，当夜晚离去，
　　彼此的美梦正在编织。
　　曾经，所有的美梦都值得珍藏，
　　我在你身边。

　　曾经，当彼此的心都在歌唱时，
　　我在你身边……”
　　凯恩的歌喉清澈而纯净，而我引以为傲的的弟弟显然下了很多功夫，悠长的歌声回荡在夜色中，充溢着动人的感情，连无悔消失的流星群都似乎放慢了脚步。
　　我静静聆听，也静静思索：曾经，我在你身边，但现在，你却身在何方？你是否也是这流行群中的一颗，正默默地注视着我？
　　那可不可以，再呼唤我一声呢？
　　“卡奈……”
　　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我震惊的抬头，焦急地寻找着，但身边却只有撒西尔。我立刻恢复了冷静：“什么事？”
　　“没什么？”撒西尔轻轻摇摇头，“只是想对你说一句：将来，站在我右后方吧。”
　　我微微苦笑，这对兄弟的声音何其相似，甚至连我都听错了，但遗憾的是，他不是他。“撒西尔……”
　　“什么也别说。”他望着我，黑眸闪动着晶光：“一切，等我回来，带着胜利回来之后。”
　　说完，他转身，向仍在高歌的凯恩挥了挥手，之后，他转身走向大门，身躯如枪杆般挺直，但脚步却轻而无声。
　　凯恩停止了歌唱，慌忙追了过去，看着两人的身影，我摇了摇头，脚步向屋子的方向迈去，头顶的夜空，璀璨的光带已经消失，不过那种惊心动魄的美会留在我的记忆中。
　　放心吧，总有一天，我会实现你的梦想，实现你我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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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本章歌词来源 —— enya《Fallen Embers（点点流星）》

　　谢谢有看这篇文的大人们^_^，你们的支持是我写文的动力！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