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六章 对与错，悲欢离合苦（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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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微微亮了些。
纳兰轩就整了整朝服，大步的踏上了石阶。
这一仗，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有些事，注定总该有个结局。
是福，走不了，是祸，躲不过。
“太皇太后，轩王爷求见。”宫女小碎步的跑到一个华服丽人身旁，附在她耳边道。
“宣。”稍纵即逝的光，闪过女人的眼眸。
不一会，一个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女人的视线里。
明知道，不能这么热切，可当知道他要来见自己时，女人怎么也无法抑制心中的那份激动。
女人连忙整了整自己的衣饰，对身后的人，道：“都给我下去，没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等纳兰轩进入殿后，发现宫女和太监竟然走得一干二净，微微簇起了眉头。
从纳兰轩一踏入房间，女人就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所以一见他做出这个小动作后，立刻开口道：“我知道，你来找我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所以，我才遣走那些人的。”
故意忽视女人语气里的讨好，纳兰轩开口道：“太皇太后……”
“思思，如果你想我答应你的要求，就喊我思思。”女人打断纳兰轩的话，热切道，“我喜欢听你喊我思思。”
纳兰轩眼色一沉，缓缓开口道：“纳兰思思，今天我来是想和你求那半颗玉灵芝。”
“玉灵芝？你怎么了？受伤了？中毒了？还是……”纳兰思思上前一把拉住纳兰轩的手，上下瞧着，担心道，“要不要叫御医来看看？”
“我没事。”纳兰轩不着痕迹地将手从纳兰思思的手里抽出，道，“请太皇太后，您自重。”
“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轩，你知道当初我是逼不得已，如果我……”纳兰思思看着轩冷漠的脸，心中刺疼道。
“求太皇太后赐我玉灵芝一用！”纳兰轩冷声打断纳兰思思的话。
“轩，你听我说完好吗？那次之后，我们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说过话了。”纳兰思思红了眼眶，哽咽道，“你知道，只要是你的要求，就算是我的身家性命，我都会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又何况这区区的玉灵芝。”
纳兰轩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纳兰思思，仿佛在他面前只是一尊石像，而不是一个人。
“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只是想你能听完我的解释，然后理解我当初为何要那样做，而已。”不知不觉中女人已经开始低泣。
看着女人满脸泪痕的摸样，纳兰轩的思绪仿佛被带到很多年前，那个葡萄藤下。
沉默了半响，纳兰轩微微叹了口气，道：“思思，其实当年的事，对与错，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过去就是过去了，你的解释当时没给我，现在给我也于事无补。”
“我听说，你一直都没有娶妻纳妾。”纳兰思思痴迷的望着面前，似乎又恢复了以前温柔的男人，心怀一丝期待道，“我以为……以为……”
“你以为我还在等你？”对于女人语气里的暧昧，纳兰轩不怒反笑，道，“纳兰思思，我们都不是孩子了，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想当初你既然能狠下心弃我而去，那么就不该在今时今日还摆出这副摸样。”
“轩，我一直都是爱着你的！你看，你送我的锦囊，我一直都随身带着，从来没有拿下来过。” 像是受不了纳兰轩语气里的轻描淡写般，纳兰思思急切的掏出了一只随身藏着的，当年纳兰轩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
望着女人从衣服里掏出来的小福袋，纳兰轩继续笑道：“你知道里面当初我装的是什么吗？”
“红豆。”女人捏着福袋，道。
“不，是我的心。”纳兰轩走上前，从纳兰思思的手里抽过小福袋，解开上面的红绳，打开小福袋，将里面的东西倒在手掌上，道，“你看看，现在里面，又是什么？”
纳兰思思顺着纳兰轩的话，低头看向他的手掌。
几颗早已腐坏的豆子，安静的躺在纳兰轩的手掌里。
“从你选择做我的妹妹，从你选择做你的皇妃，从你选择在我的世界消失之时，我们就注定未来，只能陌路。”纳兰轩一面慢慢地合上手掌，一边缓缓开口道， “其实你不必抱愧当初承诺太重，毕竟人生在世共如此，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坚持，从前，我没勉强留过你，如今，你也不必处处逼迫我了，好吗？”
纳兰轩张开的手掌里，只剩下一些粉末还残存在掌心，
纳兰思思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着纳兰轩手里的粉末，拼命地掉着眼泪。
说完话后，纳兰轩就站在原处，看着纳兰思思。
很久之后，在纳兰轩都以为纳兰思思是不是还要像以前一样，提些或者做些让他为难的事情之时，纳兰思思从袖子里抽出一块丝帕，走到纳兰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从他的手掌里把那些粉末一点点挪到自己的手帕里。
纳兰思思的动作，小心又小心，好似这些粉末是比什么都还要珍贵的东西。
直到把这些粉末从纳兰轩的手里全部挪干净，纳兰思思才抬起头，盯着纳兰轩道：“你，你有没有恨过我？”
“没有。”纳兰轩斩钉截铁道。
“其实我恨过你，恨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拦我，为什么不奋不顾身带我一走了之，为什么明知道我是身不由己却从不原谅我。”纳兰思思稍停的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从眼眶中滑落，道，“今天我才恍然，我错得有多离谱。”
“人生无常，谁有错？”毕竟是当年深爱的人，也知道这些年她在宫里过的不如宫外传的那么风光，纳兰轩放软了口气道，“今后，只要你愿意，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哥。”
“东西，我会让齐公公送到你的府上。”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纳兰轩的温柔以待，可，这种温柔，她，纳兰思思宁愿不要。
“谢谢你，思思。”纳兰轩知道纳兰思思从小脾气倔强，好胜，如果不是真的当年是她错太多，如今绝不可能在自己面前将姿态放得这么低，看她这般模样，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很多事情必须要靠她自己想通。
至少，过了今天，他们能不再互相折磨，这就是最大的成功了。
纳兰轩转身，走出了殿，一直不曾回头，自然不会看见背后纳兰思思那复杂的眼神。
纳兰思思一直盯着纳兰轩的背影消失在了殿门，才扯出一丝淡笑。
他，还是一样没变。
决定了，就不会变，从不给人，任何机会。
一如当初。
画面仿佛回到了，那天的葡萄藤下。
“喂，明天我就要嫁入皇宫做皇妃了，你怎么说？”少女坐在石凳上，对着旁边的少年，轻道。
“哦。”少年点了点头。
“你不留我吗？”少女诧异少年的反应，不甘心地问道。
“如果我留你，你会留下吗？”少年淡淡的反问道。
“不会，我的父亲，哥哥，还有嫂子，妹妹，都关在大牢里了。”少女习惯性的咬着嘴唇，无奈的低喃道，“他们都等着我救命了，我不能……不能……”
“别咬了。”少年似乎不太在意少女在说什么，只是轻轻用手指掰开她已经出血的嘴唇，温柔道，“我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有好多事要做了。”
“恩。”少女知道一些事情注定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不论你曾多么远离它们或者又多么接近过它们，比如责任，比如爱情。所以任由少年的手指在自己的唇间滑动，感受着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心上人的亲密。
少年虽年少，武功已可见一斑。
横抱起少女，几个起伏，已经到了王府阁楼上。
“我走了，你多保重。”少年将少女稳稳地放下后，低声道。
“恩，你也是。”少女觉得一时间有很多话要说，却又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停了半响，只闷闷地丢出这四个字来。
此时，少年猛然抬起头，狠狠地吻上了少女的红唇。
然后在少女还没有反应时，又将她一把推开，然后跳窗而走。
少女也是立刻冲到窗边，望着少年有些模糊的背影，再次紧紧咬着嘴唇心道：“只要你回头，我就不顾一切的跟你走！”
可，自始至终，少年都没有回头，徒留少女一人趴在窗边，盯着漆黑的天空逐渐泛白。
就在纳兰思思陷入回忆时，突然一道黑影挡在她的面前。
“你怎么又回来了？”纳兰思思不可思议的望着，已经离开的纳兰轩，又好端端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当年，我故意放慢了速度，一直游离在你的窗外，就想着，如果你喊一声，哪怕只是念一声我的名字，我就立刻不顾一切的带你走，哪怕是要背叛父王，哪怕是要成为人人唾弃的囚犯。”纳兰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方袋，塞进纳兰思思的手里道，“可惜，直到我离去，你连一句轻声的叹气都未曾发出。”
纳兰思思像是想要说什么般，张了张口，最后却愣是没有发出一个字音来。
“红豆会腐朽，在它没坏之前，送个良人吧。”纳兰轩轻叹道，“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无怨无悔地在你身旁，你该知足了，也不该再辜负错过了。”
原来走到殿外时，纳兰轩也想起来当时年少被迫分离时的那一幕，总觉得有些事情该把它说清楚，恰好怀里的方袋又正好滑落，于是，才有了上面一幕。
“我希望你幸福。”纳兰轩终于把多年前未送上祝福，说了出来。
“我会的。”这次，纳兰思思觉得心中的结完全消失了，她终于露出了多年来第一个真心的灿烂的笑容，对纳兰轩道，“哥！你也一定要幸福！”
“恩。”纳兰轩被纳兰思思突如其来的称呼，吓了一跳，但很快，也跟着微笑起来，道。“我会的。”
不远处，太阳跳进了地平线，天，终于大亮了。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六章 对与错，悲欢离合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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