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生途》塑心净

34、承接章：羊凡

　　命器纷争至强联盟西南处的一角，天地源力翻涌间，各种属性的能量在此碰撞、交汇。

　　而在这些能量最浓烈的交汇点处，一位灰色长发的男子与一位苍蓝色长发的女子，彼此手持利刃的身影交错而过。

　　二者没有停顿，在各自的旋转回身间，二者再次冲杀在了一起。

　　场域中，除这二者外，还有数百位生灵在交战。而在各生灵偶尔的交互配合中，这个战争场域被分为了明显的两方。一方生灵以那男子为首，偶尔变化着各种器之形态，在同伴的协作中应敌。而另一方生灵以那女子为首，他们的行动看似杂乱无章，却又总有某些时候，显示出一种莫名的配合无间。

　　战场上不知何时渐渐飘舞起了飞沙与落叶。随着一种“恣”之意蕴的流淌，两方首领再次对拼在了一起。而每当女子穿行而过，她身周的无数飞沙与落叶，纷纷化作被她如臂使指的暗器。

　　男子的眉头微微蹙起，就在刚刚那短暂的一回合交锋中，他身上已留下了数道深浅不一的伤口。这些伤口，大多源自那些从各种刁钻角度向他射来的暗器。而且，女子势力一方，多数生灵都擅长这种挥使暗器的技艺，自己这边已有不少成员因此受伤。

　　男子女子再次交错而过，在男子的意念传递间，一只苍鸟化身为了一块玉盘，被男子托于手中。紧接着，一股气浪泛起，其以男子为中心猛然扩散开来。场中飘舞的落叶与飞沙被吹散，战场的局势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僵持。

　　此时双方都已清楚，若无外力支援，哪方能在战斗中更快提升团队配合度，哪方就更容易获胜。

　　“器”与“恣”的意蕴在战场上不断凝练着，彼此间激烈对峙着。而在“器”之意蕴的加持下，男子势力仿佛有某种额外加成，他们这一方在战局中渐渐取得优势。

　　眼见此种境地，女子势力且战且退。战至一条河流上空之际，在女子势力爆发性地源力催动下，万千水珠凌空悬浮，旋即化作暗器如雨点般打向男子势力那边。随后，女子毫不犹豫，迅速率领己方势力撤离。

　　那些暗器虽然后势匮乏，但男子势力成功应对之后，也已然与女子势力拉开了一段距离。男子伫立原地，并未下达追击的指令。他目光追随着女子远去的身影，眼神中泛起几分凝重之色，“恣道？是新散兽联盟吗？”转瞬，他念头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不管怎样，往后的纷争算是要上强度了。”

　　男子从思绪中回神，随即环顾四周，仔细确认了自己所处的方位。此刻，他已身处命器纷争至强联盟之外，不过距离该联盟的边界倒也不算远。男子思索了一番自己能够调遣的生灵，却遗憾地发现，并没有合适的生灵能在此地镇守。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他终究只能打消将联盟版图扩张到此处的念头。

　　“撤。”伴随着男子这道意念的传递，他化身为一道飞刃，朝着命器纷争至强联盟的方向疾飞而去。

　　“是，羊凡统帅。”男子势力下的成员齐声回应，紧接着纷纷化作飞剑或飞刃，如影随形地跟随着离去。

　　……

　　命器纷争至强联盟西南处，一灰羊位于一处山峰之顶，靠着树静静地趴卧凝思。近日来，它所辖的区域与其他势力，尤其是恣道势力的纷争烈度有所升级。灰羊整理着相关信息，思考需要向银月报告的内容。

　　静默片刻后，灰羊起身。它正欲化身飞刃，远处一道向它飞速靠近的飞剑身影，让它打消了飞走的意图。

　　等待稍许，飞剑在灰羊不远处降落，并在源力波动中化身为了少年形态。而后，少年看向灰羊，恭敬说道：“羊凡统帅，羽息大大遣我给您带个话，说是信息技术方面如今有了新进展，她特请您与她见上一面，商讨联盟西南区域信息设备的部署事宜。”

　　羊凡听罢，挑了挑眉，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无奈，叹道：“哦，信息技术。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往后我该寻个什么由头去接近银月老大呢？”

　　少年被这话弄得一愣，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偷眼瞧了瞧羊凡，见其神色间并无恼怒之意，这才挠了挠后脑勺，挤出一个略带尴尬的憨厚笑容。

　　“行，我知道了。”

　　少年听闻此语，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如释重负的轻松感。他恭敬地向羊凡作别，随即身形一动，化作一柄飞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远处疾射而去。

　　羊凡望着少年那略显仓皇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忆起自己往昔的青涩，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哎，我如今这般，大抵是受银月老大的影响吧。”话落，他的笑意已然越发自然。

　　……

　　羊凡来到羽息那里，拿到了一种叫信息中继器的设备。将该设备每按照一定距离布置下来，可以串联起一个庞大的信息传递网络。而在该网络下，可以通过被特殊处理过的源晶，在远距离上与联盟信息库取得联系。

　　不过，羽息也特别提醒，在信息传递过程中，若与联盟信息库距离过远，所传递信息所附带的道蕴便会随之减弱。此外，信息技术造诣高深的生灵，未必不能伪造联盟信息库。如此，信息便存在被拦截、篡改的风险。再者，信息接收者，也未必能及时查阅信息。因此，若有紧急且重要的消息，不妨直接当面交流。

　　得知这一消息，羊凡嘴角泛起一抹浅笑，旋即运转感知探向信息库，却见自己汇报给银月的信息，已被批注了“无碍”。那“无碍”信息上，清晰附着的独属于银月的道蕴，令羊凡上扬的嘴角微微发僵。

　　羊凡无奈地笑了笑，心神中浮现出星泽的身影，那个被银月称作最具潜力的“器”。

　　部署信息设备之事并不紧迫，羊凡眼下正好有空，便打算顺道前往星泽的修行之地。

　　此时，星泽的道印突破之旅仍在继续。

　　在星泽的修行之地，灰羊形态的羊凡寻到一处合适的空地，缓缓将修行之外的心思抛诸脑后。它抬眼望向星泽，眼底“衍器”的道蕴隐隐流转，心中暗忖：“星泽身上这种空灵之蕴，似乎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纯粹了，这是一种心中无杂与向心约一吗？”

　　思索间，羊凡渐渐沉浸于对“敌无命生”的感悟与推衍之中。

　　“……生，一种源性。对无的敌视，沿着‘我与非我’最终收束向‘生’的命途。虽说它的“我”道暂时还修得浅显，但这与我的命途也是大体相通的。它特别的地方，或许是那一份源性、以及那意外纯粹的空灵之蕴。此外，生命，命生，倒是一种浑然天成……”

　　“向心约一，我曾经貌似拥有……”随着这声低低的呢喃，羊凡沉浸到了自修的状态之中。四周一片静谧，一缕蕴含着“生”的意蕴，自羊凡身周缓缓泛起，随后，这缕意蕴不断蜕变、升华。当羊凡再度睁开双眼时，它眼底那“衍器”的意蕴，已然愈发纯粹。

　　羊凡看向星泽，眼中有柔和之色，但也有一丝迷茫混杂其中，“突破20级，究竟还有什么关键之处，是我尚未领悟的呢？”它喃喃自语着，脑海中浮现出联盟中除银月之外，其他几位已然突破20级道印的前辈。只可惜，他们所修既非器道，也非衍道，而且，他们也未曾像银月那样，毫无保留地放开自身道蕴，供联盟成员感悟。“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突破了20级道印，我会毫无保留地分享自身的道途吗？”

　　羊凡站起身来，带着对自身命理的思索，缓缓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羊凡身上的一颗源晶微微波动起来，这颗源晶，正是羊凡刚从羽息那里拿到的通讯源晶。

　　羊凡联想到，本联盟的通信网络尚未全面铺开，此时能联系它的，基本是联盟中的关键生灵。于是，它分出一缕心神，去感知那传递而来的信息。而当它感知到“来我这”的信息，以及其中那独属于银月的道蕴时，原本大半处于迷茫状态的心神，瞬间回归。紧接着，一抹笑意在它嘴角悄然泛起。它暂且压下对自身道途的思索与迷茫，化作一道飞刃，顺着对“器”的感知，朝着一处山顶疾驰而去。

　　此时夜色已深，苍穹如墨，头顶之上，繁星点点，宛如璀璨的宝石，闪烁着清冷而神秘的光芒；明月高悬，皎洁如盘，洒下银辉万缕，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而梦幻的光晕之中。然而，在羊凡的感知中，随着自己不断向那处山顶靠近，周遭的一切景色仿佛都失去了色彩，繁星不再璀璨，明月也黯淡无光，唯有那一缕“器”之道蕴，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愈发清晰可辨。

　　山顶之上，银月以银狼形态静坐于地，身姿挺拔而优雅。它周身气息淡淡起伏，如同山间清风，自然而流畅；眼底那一抹深邃的道蕴波动，正缓缓收敛，似是正从一种深度的感悟与推演状态中渐渐抽离。

　　银月抬眼看向已停在自己不远处的羊凡，道出的声音清冷而明澈，似有道蕴流转不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深陷于‘我’道之中的你，选择为何？主体在哪？”

　　羊凡心神猛地一震，刹那间竟有一种命理通明之感。而后，它恭敬地向银月致谢：“感谢银月老大的指点之恩！”

　　“无妨，唤你前来还有要事相商。”银月的神情已完全恢复如常，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向羊凡道：“你觉得，我送星泽入近无之境，让它深度接触虚无、感悟虚无，此举如何？”

　　“这……”羊凡抬眼望向银月，见其眼神中已经泛起浓郁的兴味，似有火焰在其中跳跃，它连忙说道：“星泽对本联盟有恩，若处理不当，恐使部分成员离心。而且，命器静修联盟那边，也不好处理。”

　　“嗯，若我能护得星泽周全，并确保它借此至少突破至29级的心境呢？”

　　“那势必也让我体验近无之境！”

　　“呵呵，星泽的心境已近无垢，这是我保证能生效的前提。”

　　“唔，我明白了。”

　　“这枚源晶给你，权当我的信物。”说着，一枚蕴含着银月深邃道蕴的源晶缓缓向羊凡飘去，“你去让合适的生灵安排与此相关的前期事宜吧。”

　　“是，银月老大。”羊凡接过源晶，恭敬地应答道。

　　羊凡正抬步欲走，忽地，银月一声“稍等”传来，打断了它的进程。

　　只见银月嘴角轻扬，道出一句“呵呵，有趣”，与此同时，一种与此前不同、却同样浓郁的兴味，自它眼底悄然升起。“局势有变，对于星泽的安排便暂且搁置吧。”

　　羊凡满心困惑，正欲开口探问，便已敏锐地捕捉到，极远处传来一股“恣”道的韵律波动。然而，这仅仅是个起始，紧随在第一道韵律波动之后，四道不同属性的韵律波动，如汹涌澎湃的浪潮般，接连不断地席卷而来。当羊凡感知到这些韵律波动，皆带着刚突破至20级道印的特征，且每一道都蕴含着对本联盟的熊熊战意时，它的眼神不禁深深一凝。

　　“呵，”一股战意自羊凡眼底升腾而起，“这般高调，倒也痛快。不过，他们就不藏着吗？”

　　“他明白，”银月兴味盎然的神情里，带着一丝对过往的追思，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子身影在它的心神中一闪而过，“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