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焰冰心》君度雪莉酒

9、《兄弟的默契，隐藏身份的日常生活》

　　清蝉高中教学楼走廊
　　我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正撞见那对总被议论的兄妹。
　　炎皓燃单手拎着两杯冰豆浆，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妹妹的后脑勺——
　　炎皓玥正踮脚够走廊上挂的紫藤花串，发梢沾了点细碎的花瓣，像撒了把星星。
　　"哥，这朵开得最正。"
　　她转身时，怀里的课本哗啦掉出两本，我弯腰帮着捡，瞥见封皮上歪歪扭扭的笔记："数列求和别硬套公式，找规律更简单——皓玥专属"。
　　抬头正撞进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像刚被雨水洗过的玻璃弹珠。
　　这对兄妹在清蝉中学实在太"显眼"。开学第一天，班主任举着分班表站在讲台上，指尖戳了戳"高二（3）班"那栏：
　　"炎皓燃，年级第一；炎皓玥，暂时第二——大家欢迎。"
　　底下掌声稀稀拉拉，毕竟谁都知道，去年转学来的炎皓玥因为车祸伤了脑子，刚回来时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全。
　　谁能想到半年后，她能在月考里把原本的第二名甩开二十分？
　　"老规矩，早自习前先对笔记。"
　　第三节课预备铃响过，炎皓燃把自己的语文笔记本推到妹妹面前。
　　我趴在后桌偷瞄，他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重点部分用不同颜色的笔标得清清楚楚，旁边还画着简笔画：
　　比如《赤壁赋》那页，他画了艘小船，船头站着个抱酒坛的古人，旁边写"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记游也要记心情"。
　　炎皓玥凑过去看，发顶的呆毛扫过他手背，他耳尖立刻红了，轻咳一声把笔记本往她那边推了推：
　　"你上周说这里没懂，我标了三种解法。"
　　他们的课桌永远整整齐齐。炎皓燃的铅笔盒是军绿色的，里面铅笔按长短排得像仪仗队；炎皓玥的笔袋是淡蓝色的，拉链头挂着个小熊挂件，是她车祸前最宝贝的东西。
　　有次我帮值日生擦桌子，发现她桌洞里塞着个皱巴巴的本子，扉页写着"皓玥的康复日记"，最后一页是上周写的：
　　"今天背会了二十个单词！虽然还是总把'咖啡'写成'咖灰'，但哥说慢慢来。"
　　要说最让全校惊叹的，还是上个月的运动会。
　　炎皓燃报了100米短跑，发令枪一响，他像支离弦的箭，风掀起他校服下摆，终点线前他抬手抹了把汗，电子屏上跳出"10秒8"——破了校纪录。
　　看台上炸开了锅，我们班的加油旗都拍散了架。
　　可谁注意到，比赛前半小时，炎皓玥蹲在跑道边，正给哥哥系鞋带。
　　她的手指还有点抖，系了好几次才系紧，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哥，你跑的时候，我给你数步数好不好？"
　　下午的体操比赛更绝。
　　炎皓玥报了平衡木，她走上器械时，我分明看见她右手悄悄攥了攥校服下摆——那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
　　可音乐一响，她像只轻盈的蝴蝶，转体、跳跃，最后落地时膝盖微微弯曲缓冲，评委席的分数牌刷刷往上涨。
　　下场后她扑进哥哥怀里，发间的紫藤花早就掉了，可哥哥还是低头闻了又闻："比上周训练时稳多了。"
　　他们的生活里不只有学习。
　　放学后的科技社团活动室，总能看见炎皓玥蹲在桌子前鼓捣东西。
　　上次她捣鼓了个智能浇花器，说是帮隔壁班的植物角设计的，结果第一天就闹笑话——水管堵了，水喷得满地都是，她蹲在地上擦水渍，哥哥举着伞给她遮雨，两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却笑成一团。
　　现在那浇花器修好了，还在社团墙上贴着标签：
　　"作者：炎皓玥&炎皓燃（主要负责递工具）"。
　　要说最暖心的，还是晚自习后的"夜宵时间"。
　　学校后门有家卖煎饼果子的摊，老板总给他们多刷酱。
　　有天我去买夜宵，听见老板跟人唠嗑："那俩孩子啊，每天下了晚自习都来。
　　丫头有时候记不得自己吃了啥，就说'哥吃什么我吃什么'；小子呢，总把最大的鸡蛋挑给丫头。"
　　我偷偷看，炎皓燃确实总把煎饼里的火腿和鸡蛋往妹妹那边挪，自己啃着素的，还嘴硬："我不饿，你正长身体。"
　　当然，他们也有"不完美"的时候。
　　上周数学周测，炎皓玥有道大题卡了半小时，急得直咬笔杆。
　　炎皓燃写完自己的卷子，把草稿纸推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解题思路，最后还画了个加油的小人。
　　她盯着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哥，你这小人怎么跟你一样，头发翘得跟鸡窝似的？"他耳尖又红了："那是因为...因为思考时头发会乱。"
　　结果那道题她还是没做出来，卷子发下来时，她趴在他肩上闷闷地说："哥，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就好了。"
　　他把她的头掰正，认真道："你只是还没完全好起来。医生说，你的记忆会慢慢回来的。"
　　最近我发现，炎皓玥的笔记本上多了好多新内容。
　　物理卷子上画着受力分析图，旁边写着"皓燃教我的，受力分析要画全"；英语单词本里夹着小纸条，是哥哥的字迹："这个单词我总忘，你帮我记着"；就连她最头疼的历史笔记，都多了好多彩色便签，写着"秦始皇统一六国时间：前221年——皓燃重点标记"。
　　昨天放学，我看见他们站在紫藤架下。炎皓玥仰着头，指着开得正盛的花串：
　　"哥，你看，今年的花比去年还多。"他伸手接住落在她发间的花瓣："因为你来了。"
　　风掀起两人的校服，远处传来上课预备铃，可他们谁都没动，就这么站着，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
　　后来我跟班主任聊天，她说起这对兄妹时眼睛发亮："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是传奇，可相处久了才发现，哪有什么天赋异禀？
　　不过是两个人互相托着，把日子过成了诗。"是啊，哪有什么天生的学霸传奇？
　　不过是一个总把豆浆温到刚好温度，另一个总把笔记记得工工整整；一个在跑道上拼尽全力，另一个在终点线前数着步数；一个把挫折藏进心里，另一个把鼓励写满纸页。
　　现在每次经过他们教室，总能看见这样的画面：炎皓燃伏案疾书，炎皓玥歪着头看他，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或者炎皓玥举着错题本问东问西，炎皓燃耐心地画着辅助线，偶尔抬头捏捏她的脸："又走神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身上，把两个影子叠在一起，拉得很长很长。
　　这大概就是青春最好的模样吧——不是独自闪耀的星辰，而是彼此照亮的双子星。
　　他们的故事里没有惊天动地的奇迹，只有课间的豆浆香，晚自习的台灯，运动场上的加油声，还有藏在笔记里、花串里、紫藤架下的，那些细碎却温暖的，关于陪伴与成长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