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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救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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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忙碌的仆妇们纷纷散去,纾月这才得空能好好看一眼床上的青年。
仔细一看,那青年竟长得俊美异常,五官轮廓如同雕塑般深刻而丰满,乍看上去有点像混血儿!而更让纾月意外的是,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的青年,她心头竟然涌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她百分百确信自己从未见过此人,对他,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那么,这股子熟悉又亲切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呢?纾月百思不得其解。
“唔……”从床上传来一声呻吟顿时拉回纾月的神智,凝神望去,只见那青年两道浓密黝黑的眉皱了起来,眉头也紧紧纠结在了一起,似乎在隐忍着身体的痛楚。
被几十个彪形大汉拳打脚踢的,可想而知他肯定很痛很痛吧!
眼看他疼得浑身颤抖,额上豆大的汗珠颗颗往下滴落,纾月心下十分不忍。一时冲动,她举步上前,待到回过神自己已坐在床边,而手心里紧紧攥着的正是那青年的手。
见此情形,即便纾月是个现代人也不免有些汗颜!
也许正是由于方才那股没来由的熟悉感,才会让她卸下防备,如此失态吧?!
纾月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掏出怀中的绣帕,耐心地、一遍遍地将那青年额上、颈间不断渗出的汗珠拭去,一边轻声地哼唱起小时候生病时妈妈常用来安抚自己的那首经典老歌: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嘿 Jude 不要这样消沉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唱首伤感的歌曲会使你振作一些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住要永远爱她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开始新的生活
Hey Jude, don't be afraid.
嘿 Jude 不要担心
You were made to go out and get her.
去追她,留下她
The minute you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拥抱她的时候
Then you begin to make it better.
将开始新的生活
And anytime you feel the pain,
无论何时,当你感到痛苦的时候
hey Jude, refrain,
嘿 Jude 放松一下自己
Don't carry the world upon your shoulders.
不要去担负太多自己能力以外的事
For well you know that it's a fool who plays it cool
要知道扮酷是很愚蠢的
By making his world a little colder.
生活中总是会有不如意的时候
Hey Jude, don't let me down.
Hey Jude 不要让我伤心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如果你找到你所爱的人,去爱她吧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记住要永远爱她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生活会更美好
So let it out and let it in, hey Jude, begin,
嘿 Jude 时光如此飞逝不要耽搁
You''re waiting for someone to perform with.
不要总是期望依赖旁人
And don't you know that it's just you, hey Jude,you'll do,
你知道吗!你自己可以的,嘿Jude,去完成吧
The movement you need is on your shoulder.
明白自己要走自己的路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嘿 Jude 不要这样消沉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唱首伤感的歌曲会使你振作一些
Remember to let her under your skin,
记住要永远爱她
Then you'll begin to make it
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better, Oh.
会更美好会更幸福
……”
伴着她的歌声,青年的神色渐渐平缓下来,原本颤抖的身躯也渐渐放松,终于沉沉睡去,直到……
“嗒—”一声轻响。
纾月低头,这才发现青年早已熟睡,手掌无力地从她的手心中滑落,敲打在床沿。她抿唇一笑,为他掖好被角,然后走到房中圆桌前倒上一杯茶水,便静静地坐着,望着那不时腾起的氤氲水汽呆呆出。
方才,她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了许多童年时的画面,有妈妈轻哼歌曲哄自己睡觉的,有和爸爸在一起下棋时偷子被逮住后卖乖耍赖的,也有和爸爸妈妈一起远足踏风望月的……太多太多的画面,一时间竟有些应接不暇起来。如果没有君邵天的陷害,他们一家人应该还是过着平淡而满足的小日子吧,她也不会来到这个封建而落后的世界看人眼色、如履薄冰般度日如年。
胸口一窒,传来隐隐的痛楚,一滴清泪飞快地几乎来不及察觉便落了下来,落在茶盏里,溅出圈圈涟漪。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纾月迅速掩去泪痕,转身。
原来是香草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仔细地为那青年检查了全身,一番忙碌额上也不禁密密地出了一层薄汗,他沉吟半晌,这才抚额说道:“请问姑娘,与病人是何关系?”
纾月惊讶,但仍答道:“乃是萍水相逢。”
那大夫“哦”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却又伏低了身子继续给青年检查了一番之后,方才说道:“请恕在下直言不讳,这位公子伤势沉重,恐怕已是药石无济。姑娘既是萍水相逢,倒不妨派人打听打听他是否尚有亲人,也好趁早通知他们。”
说罢,收拾好药盒,便由香草领着出门离去,留下纾月一人望着那青年,百感交集。
好端端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这是个什么世道?!
她真的很不习惯!
然而,却又无可奈何……
匆匆找到花弄影,告知了她那青年伤重不治的消息,花弄影也是愣了愣,却并未像纾月那般震惊不已,面色不改地含笑着与那漠南公子请了个罪,便带着纾月回到厢房里。
花弄影看了看青年的神色,原本只是苍白得似乎有些透明的肤色如今变成惨白,隐约还泛出青灰的死色,想必那大夫所言非虚,这青年命不久矣。然而他与自己姐妹乃是萍水相逢,本是看在他舍己救人的义举上伸出援手,没想到他竟然薄命至斯。如今这人尚在昏迷之中,也问不出家人身世,倒叫她们如何是好?
踌躇片刻,花弄影出门叫来几个小厮,命他们速去打听那青年的来历。姐妹俩正站在走廊中商量该怎么办,远远地只见漠南公子带着大汉随从缓缓走来,弄影一怔,连忙迎了上去。
那大汉随从笑呵呵地问道:“花老板怎的去了那么久?”
花弄影皱了皱眉,却仍是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弄影这里乃是出了大事。”
那漠南公子听了大汉的话后,不禁凝眸望着弄影,那眼神似有询问的意味。但走廊处人多耳杂,花弄影不便多说,于是只好说道:“二位请随我来。”说罢将二人引进了那间厢房。
那漠南公子主仆见了床上那青年一副出气多入气少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纾月在一旁说道:“大夫已然来过,说是伤势太重无法救治了,眼看便要……便要咽气。”说着说着,她情不自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好端端一条人命就这么断送了,然而我们却不知他的身家来历,也无法帮他去通知家里亲人,真是犯愁!”
花弄影苦着脸说道:“其实弄影为难之处倒并非在此,只是芳菲馆本是客人们寻欢作乐之处,如今却莫名出了人命,虽不是我们的责任,然而若是风声散开,芳菲馆只怕便要关门歇业了。”
听罢二人的话,那漠南公子凝眉想了想,便叽里咕噜地对那大汉吩咐了几句,那大汉却满脸惶恐地摇着头,叽里咕噜说了一通,似乎有劝解之意。二人谈论数番,漠南公子见那大汉依旧荤素不进只是不肯,在佳人面前未免有失主人的颜面,不禁有些气恼地面孔一板,尊贵凌厉之气顿现,言辞严厉地呼喝那大汉一句。大汉这才诚惶诚恐地低下头去默默应允,但眉宇间却甚是不以为然。
二人你来我往之间,纾月姐妹均已看出了些苗头。似乎那位漠南公子有法子能救治青年,而那大汉忠心护主百般劝阻主人不要做出如此决定,想必也自有他的道理,不过却依然拧不过漠南公子执意如此。莫非,青年真的能救回来?
想到这里,纾月不由得朝青年望去。
那青年依旧在昏迷之中,面上的青灰色益加浮现,事不宜迟,那大汉对纾月姐妹说了一声:“我要带他回府疗伤。”说罢便抿着唇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抱起青年,然后大步流星地往门外走去。
纾月姐妹俩这才彷如从梦中惊醒一般,连忙朝那漠南公子施礼作谢。
那公子却只是笑眯眯地朝她二人摆摆手,示意不必放在心上,这才不紧不慢地踱出大门,带着手下离开了芳菲馆。
没想到他们一走就是数日,音讯全无,倒让纾月姐妹俩有些心神不宁起来,也不知道那大汉究竟行是不行,人家大夫都说已是药石罔顾了,那大汉竟真有法子能救活他?
因而,当几天后,那件熟悉的红色大氅又再度出现在芳菲馆时,纾月姐妹皆是又惊又喜地迎上前去。
不过这次那位漠南贵公子只带了几名随从,轻车简装而来,那位随从大汉也不见了踪影,姐妹俩心下不免有些狐疑。
那漠南公子见她二人不时地打量自己身后马车,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猜到了她们所想,禁不住哈哈大笑,说道:“没有,他。”
纾月惊喜地望着他,说道:“你会说官话了?”
不料那公子却只是含笑看她,并不答话,身旁的随从急忙将她方才的话翻译了过去,那公子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我,一点点,会。”发音别别扭扭的,语序还是颠倒,纾月姐妹听了暗暗好笑,不过心里却也佩服他短短几日便从“完全不懂”到“能说一点”,进步可谓不小!
姐妹俩恭恭敬敬地将那公子请到贵宾室坐下,花弄影又命人请来几位当红的倌儿轻歌曼舞作陪。纾月见状,心里挂念着荣昱敬那边的事,于是没多久便起身告辞。
那漠南公子也不挽留,只是吩咐随从驾车相送,纾月客气的再三推辞不果,便欣然笑纳了。
回到府中,纾月急急往院中走去,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们都恭敬地朝她行礼作揖,她心里不由得涌上几分小小自得。恰在此时,却感到前方有两道目光炯炯而来,抬眼望去,不出意料,果然是怜月。
纾月粉面微扬,像个骄傲的公主一般,款款朝着怜月迎面走去,在经过她身旁时,纾月听见怜月低声说了一句:“小心!”
小心?
小心什么?
马失前蹄还是大意失荆州?
纾月冷笑一声,脚步却丝毫未停地继续走着,渐行渐远。
身后,怜月的脸上却浮现一股黑气,她手心里死死捏紧一方绣帕,直到觉得疼了才松开手掌,张开,掌心里断着一截指甲嵌在肉中。她面色如冰地望着纾月远去的背影,忽然开口道:“谁笑到最后还未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