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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争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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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顾荣昱敬震惊的眼神,纾月下定决心,坚定地望着荣昱敬说道:“让我去太子府吧!现在唯有接近太子施以催眠术,才有希望探查出那晚的真相,还毓柔小姐一个清白啊!”
闻言,荣昱敬的目光顿时变得冰冷,一口回绝:“不行!”
纾月咬住下唇,“这几日我已想过很多次了,催眠术不同于一般术法,施术者与被施术者之间必须是信任的关系方可成功,因此我必须想方设法先混入太子府,至少要先取得太子殿下的信任才可能有机会施法。”
“绝对不行!”荣昱敬冷然道,“此法能否成功姑且不论,然而你区区一个弱女子却要孤身潜入太子府,实在是太危险了!太子如今身边有多少双目光不分昼夜地紧盯着,莫说王皇后会派心腹之人在太子府中暗中保护,便是那萧妃与四皇子,甚至是别的人,皆有可能在太子府中安插细作潜伏。若是想在这浑浊不堪的地方步步为营谈何容易,更勿论接近太子了?!何况如今多事之秋,即便是你能顺利进了太子府,事成之后,你又该当如何从太子府全身而退呢?……”
荣昱敬冷冷地面窗而立,望着窗外结冰的护城河水,试图平复自己的激动。
“……总而言之,我心中自有分寸,月儿毋庸费心了……”
纾月默默地从背后揽住他,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她心里也不是滋味,然而……荣昱敬,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是个太有野心的女人,这辈子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多到你给不起!
“公子放心!月儿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一定不会暴露自己,让自己遭遇险境的。无论早晚,一旦得知真相我就想办法伺机而退的。”脸贴上他的后背,纾月试图用轻柔的声音说服荣昱敬。
见荣昱敬仍然一动不动的不予理会,纾月咬咬唇,继续道:“月儿知道公子是担心月儿的安危,也知道月儿不自量力,可是月儿仍然觉得即便这次只有一成的机会,月儿也想要拼力去试一试。不是为了公子,而是为了小姐!”
荣昱敬心中一紧,心头顿时浮上荣毓柔温柔娇弱的面容……
那日长谈,荣毓柔不顾他和父亲的劝说执意要嫁给太子,兄妹险些反目。如今听到纾月再度提及心爱的小妹,荣昱敬当下又是懊悔又是剧痛,如此神色间便渐渐有了松动。
“月儿姐妹当日在凉城街头受辱,是小姐仗义出手相救,还给了我们温饱,使我们姐妹三人能同时服侍于公子身旁,不至流离失散,月儿心中的感激之情实乃无以为报!更何况月儿明白,小姐对于公子有多么的重要……”
纾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如今小姐无辜枉死,公子却探查无门,于是每日忧虑憔悴,月儿看在眼里痛在心上!现在好不容易月儿有了能够报答小姐、报答公子的时候,公子认为月儿是为了公子也好,或是为了无辜枉死的小姐也罢,月儿既然是公子的人,就要为公子分忧解难,莫说是去太子府当个细作,便是要我牺牲……”
感觉到手下的身躯一僵,纾月适时地哽咽了一声道:“便是要我牺牲自己的性命,月儿也在所不惜!”
静默许久,久久,就在纾月以为已无希望之时,终于还是听见了一声叹息。
荣昱敬深深地叹了口气,旋即反身将垂头默默抹泪的纾月揽在怀中,带着一丝痛意地唤道:“月儿……”
这样,算是成了吗?
纾月不知,她狠狠地按下内心的苦涩,一遍遍地告诉自己,纾月,你这么做是对的!既然不能对不起泽宇,那就只能辜负荣昱敬了!趁着现在还未情根深种,赶紧挥剑斩断的好!
可是,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的心还会一阵阵抽搐的疼痛?她将头埋入荣昱敬的怀中,告诉自己,最后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的放纵也好,她真的好想叫他一声……
“子墨……”
听着怀中人儿天籁般的轻唤,荣昱敬心口一疼,便再也忍不住那股悸动,由着心底那份驱使缓缓地探过唇去,深深地吻住这个让他又爱又疼,想好好护在怀中却似乎永远都无法把握的小女子。
正吻得浑然忘我,门口却突然传来什么东西被打破的声音,“碰—”一声巨响惊醒了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二人。
纾月抬眼望去,只见花弄影一脸惨白无比震惊地看着他们,脚下是摔碎的白瓷茶壶,水流得满地都是,不少茶水还溅到了她的裙裾上,将原本桃红的裙摆上染出了片片暗红的血色。
“公子……月儿……你们……”花弄影语无伦次地望着面前紧紧相拥的二人,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晕过去了。
纾月慌乱地从荣昱敬怀中站直身躯,试图解释,“姐姐……”
却见花弄影迅速地垂下头去,努力平静地说道:“奴婢该死,一时手滑将茶打翻了,请公子见谅,容奴婢再去泡一壶来。”说罢便飞也似地关上房门离去。
纾月怔怔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如果她没看错的话,方才姐姐脸上那一点晶莹闪烁的……是泪么?!
※ ※ ※ ※ ※ ※
下午的争执过后,虽然荣昱敬尚未改口赞同纾月的主意,但言谈间却已不再如开始时那般坚持了。然而,纾月心里明白,打铁要趁热,想让荣昱敬点头同意这个计划,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一个试验者来验证催眠之术确然有效才行。
那么,找谁来当试验品呢?
纾月正苦思冥想的当儿,忽然听到窗外喧哗,透过窗棂她看见院里几个丫鬟仿佛是在为一支簪子的归属而争执不休,而其中的一个正是樱宁。
她平常时进退有度、淡然自若的模样,和现在面上那副焦急又慌张的神情简直是判若两人。只见她手里紧紧攥着一支簪子,任凭四周其他丫鬟们如何的叫嚣推搡,她咬紧牙关就是不肯松手。
突然,纾月眉头一皱……
原来是一个丫鬟趁樱宁不备从背后将她一把推在了地上,旁边另两个丫鬟急忙上前将她按倒,原来那个丫鬟则抓起她的手,硬是掰开她紧握的五指,试图夺过簪子。两人拉扯不休,可以樱宁一人之力又如何敌得过三个粗使的丫鬟,因而不多时那人便得了手!身旁其他人见状高兴地忙丢下樱宁围了上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而樱宁,则不依不饶地抓住那人的衣摆,苦苦地在哀求着什么……
也罢!戏看到这里差不多也够了。
纾月猛地推开房门,院里那些小丫鬟们顿时吓了一跳,个个噤若寒蝉,面面相觑。
樱宁也仿佛被突然冒出来的她给吓住了,手虽然还拽着他人的裙摆,但目光却哀伤又恳切地投向纾月,眼神中满是哀求之意。
纾月故意装作没看见,只是环顾了一圈,那些小丫鬟们被她凌厉的目光扫视过去,心里登时七上八下的忐忑起来。
“肆意喧哗,成何体统!”
八个字,纾月说得缓慢,却是气势逼人,那些丫鬟们顿时脸上红了又白,胆小的经不住威吓,已然开始轻轻颤抖。
“手上拿的是什么?递上来。”
那个抢了樱宁手里簪子的丫鬟神色一紧,迅速瞟了纾月几眼,见她俏面含冰,不怒自威地瞪视着自己,于是方才还嚣张的气焰不禁矮了几分,稍作踌躇后便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将那簪子递了过去。
纾月定睛一瞧,不过是支成色不高的银簪子,最多也就值个几钱银子,不过胜在做工精细,尤其是簪首蝶形的雕花栩栩如生,用金扣子连着,浑然便似一只几欲振翅而飞的蝴蝶。
她的目光从簪子上移到那群小丫鬟身上,看得她们纷纷垂首躲闪。她冷笑一声,语带嘲讽地开口问道:“就这么个玩意儿,竟值得你们这群丫头咋咋忽忽地抢作一团?”
人群中不知谁小声地回了一句:“我们没抢,是抓偷儿呢!”
“偷儿?”纾月疑惑地看了看依然倒在地上的樱宁,樱宁连忙慌乱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那支簪子是我娘留给我的,不是偷的!”
“怎么不是?!”那个抢簪子的丫鬟亦大声驳斥道:“这簪子分明是明月姐姐的,上回大伙儿都见过明月姐姐戴着它,可偏到你屋里去过之后就不见了,分明就是你拣到了贪心不还,如此与偷儿有何分别?”
一顿抢白说得樱宁面色突变,也说得纾月心里一跳,这里头竟然还牵扯上了明月?!
纾月飞快地偏头看了一眼樱宁,见她咬着唇虽不辩驳但亦不肯开口承认是自己偷了簪子,面容惨白,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着转,看着有些可怜。
她想了想便道:“此事我一定会禀明公子后再做定夺,但你们几个丫头不守规矩在院中吵闹喧哗,该如何受罚你们自己心里清楚,速速去何总管那里领板子去吧。”
那些丫鬟们大惊失色,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纷纷围了上来将纾月团团围住,苦苦哀求。
“好姐姐饶了我们吧!”
“纾月姐姐,这不管我们的事啊!”
“是啊,纾月姐姐,是明月姐姐让我们去抢的呀!”
纾月不耐烦地轻声喝止:“都给我打住了!”
丫鬟们顿时都禁了声,惴惴地看着纾月。
纾月冷着一张俏脸,说道:“府里有府里的规矩,你们不是第一天到这府里,难道规矩不懂么?还要我来提醒你们不成?”
“哟,我说这是谁呢,好威风啊!”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俏生生的声音……
终于来了!纾月在心底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