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落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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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香，碧香，我是纾月啊，纾月！”
认知到面前这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的人，就是以前朝夕相处的那个娇俏可人的丫鬟碧香时，纾月心里一酸，眼泪扑簌簌地淌了下来。
“碧香，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时间不多了，快问她当晚的情景。”耳旁传来荣昱敬焦急的声音。
的确，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纾月咬了咬牙，问道：“碧香，小姐呢？”
如今目光呆滞犹如游魂一般的碧香被她问得怔住，侧着头想了一会儿，忽然她好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抱着头大声求饶：“不要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打我！……小姐救我……”
“好，不打你，不打你！”纾月安抚地拍着她的另一侧没有被锁链锁住的手臂。
纾月想了一想，决定换一种问法：“小姐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碧香猛烈地摇晃着自己的一头乌糟糟的乱发，“不，不，小姐她没有……不是小姐！”
什么？！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一般，纾月惊得目瞪口呆，忽然身旁衣袂如风擦过，原本守候在门口的荣昱敬此时却出现在了碧香面前，猛地捏住她细如秸秆地手腕，素来温润的清俊面庞如今扭曲得可怕，那声音也阴冷得如同是地狱中传出，“你说什么不是小姐？小姐到底有没有刺杀太子？”
“啊……”随着尖叫声再度响起，碧香又一次陷入癫狂。
纾月只好一边细声细气地安慰她，一边劝说荣昱敬退远一些，免得再刺激到她。
荣昱敬满面阴霾地盯着碧香看了半晌，最终还是不甘心地甩开她的手腕，闷声不响地退回到了门口。
“碧香，不用害怕，你告诉我，太子到底是不是小姐刺伤的？”
“不是，不是……”碧香抽抽搭搭地摇着头说道。
“那是谁干的？”
碧香痛苦地抱着头大喊大叫：“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纾月咬住下唇犹疑地扭头看了荣昱敬一眼，黑暗中他模糊的身影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可怕气势，纾月还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这种气势，一种让恐惧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气势。
纾月转身继续安抚着碧香，诱导她回忆当晚的情形，然而碧香惊吓过度，又很明显受到过极为可怕的折磨，早已神智不清，除了一个劲儿地喃喃说着胡话，再无法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见状，纾月只好难过地朝荣昱敬摇了摇头。
“我们要救她吗？”
纾月走回荣昱敬身边，眼神却依然徘徊在墙角那个颤抖的身影上。
荣昱敬叹了口气：“想救！却不能救！”
纾月瞪大眼睛看着荣昱敬，难道就让碧香继续在那伙人手里受苦吗？她不是荣毓柔疑案的目击证人吗？荣昱敬，你为何不能救？纾月在心里接连抛出三个巨大的问号，汇集到了嘴边却只有三个字：“为什么？”
荣昱敬刚要开口解释，却忽然定住身形，警惕地侧耳听了一下，“不好，他们回来了！”
说罢，他一把拉过纾月，二人连忙朝屋外跑去，关上门的那一霎那，纾月不舍地回头看了最后一眼，透过浓墨般的黑暗，她却仿佛看到了碧香那小小的身体依旧在不停的颤抖，耳边似乎也还能听到她残破不成句的喃喃低语，只字片语连贯起来，说的都是——“小姐，救我！”
二人在草丛中埋伏好没多久，那两个黑衣人果然无功而返，其中一个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另一个则一直冷着一张脸不吭气。回到茅屋，黑衣人屋前屋后地仔细检查了一番，见没什么异状，这才安心地走回屋里。
“我们走。”
依旧是荣昱敬抱着纾月施展轻功一路下山，只是，这一次比方才速度更加快了。听着耳旁不断嗡鸣的风声伴着身旁这个人无法抑制的急促呼吸，纾月伏在他的胸前，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本来满怀希望而来，如今却绝望地离开。
纾月自己很熟悉这样的感受，当年接到父母死讯时，她曾希望是误传，可惜不是；当年她以为自己能够扳倒君邵天，结果没有；当年她差一点就能与泽宇远走高飞，然而太迟……命运总是在给人希望的转瞬间，又将这唯一的希望狠狠地砸碎……她懂的！
“哭出来，好不好？”她听到自己嘴里情不自禁地吐出这句话。
而荣昱敬的反应则是浑身肌肉僵持了一会儿，反而速度愈加地快了，就连那呼吸也越发的急促，他的心跳得好像擂鼓一样。纾月忍不住抬眼，不料只看到荣昱敬抿得死紧死紧的唇，很快就被他察觉了她的举动。于是，他更加拥紧了她，她只能把脸贴紧在他的胸口，却再无法看到他的脸……
这个下午，有些东西，变质了。。。
※ ※ ※ ※ ※ ※
回到山门，果然管易沉已经等候多时了，见到荣昱敬苍白得可怕的脸色，他大惊：“发生什么事了？”
荣昱敬将纾月轻轻放在马上，然后一言不发地上马坐在她身后，气势迫人地狠狠一鞭抽下，“驾！”
马儿听话地扬蹄飞奔起来，管易沉见状也连忙翻身上马，追赶着他们，可惜他的马儿实在不及荣昱敬的“玉璁”，不多时便被甩开一大截，他只好无奈地看着前方一个墨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逐渐在大路尽头。
荣昱敬一路狠抽，马儿越跑越快，大路两旁的树影飞也似的在纾月眼前闪过，她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速度，害怕这样的荣昱敬……
她想起以前，有一次她与泽宇在野外吵起架来，那次是泽宇第一次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和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怒不可遏的他一把将她甩进了车里，她只能惊恐万分地看着他飞快地发动汽车，然后不要命似的猛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飞驰在盘山公路上，一个个弯道惊险无比，她早已被骇得无法正常呼吸，只得一直闭着眼尖叫让他停车！然而，他却置若罔闻，甚至还有意加大油门，车子每次拐弯都因为巨大的离心力而两轮离地，仿佛随时都可以从坡上翻下去一样。
如今，这样的恐怖场景再一次上演，她害怕，害怕荣昱敬会像君泽宇那样漠视她的恐惧……
还有，那个……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古代的马儿能跑这么快？！
心底深埋多年的恐惧再一次袭来，纾月闭上眼，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口中尝到一丝血腥也不敢松口！她怕一松口，尖叫便会无法抑制。
渐渐地，她仿佛感觉颠簸有所减缓了，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果然，马儿速度平缓了许多，但却偏离的大路，如今照着周围景色看来，二人似乎又进山了。
“对不起！”头顶传来一声道歉。
纾月急忙扭头看去，只见荣昱敬的眼里不再被满满的失望所占据，而是多了一份歉意。
“不该跑那么快的，吓到你了吧？！”
他居然停下来了！
他没有像泽宇那样漠视自己！
而且，天之骄子的荣昱敬，他竟然在向她道歉！
此时，纾月无法言表内心的感受，努力地逼回眼底突然涌动的水泽。她不敢开口，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只能拼命摇头，牙齿习惯性地想去咬唇，却突然感到唇上的刺痛，“啊”地痛呼一声。
荣昱敬看不到她的表情，听见痛呼心头不免一紧，赶紧勒马，然后抱着她的肩膀轻轻转过她的身子……娇艳欲滴的红唇上如今破了道豁口，殷红的血珠还在一颗一颗地向外冒着，染得唇上现出一抹妖冶的丽色。
察觉到他目光中的火热，饶是纾月这个现代人也不禁有些羞赧，两朵红云偷偷从耳际爬了上来，却不知这样的她，愈加的秀色可餐。
荣昱敬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低头温柔地噙住那两片诱人的芬芳，连带那丝血腥也一同吞了下去。纾月心尖一颤，从指尖电击般传来一丝战栗，整颗心，酥酥麻麻的；整个人，晕晕陶陶的……她忽然觉得累了，就让唇齿间的温暖气息层层的包裹住她吧！让她——
忘了他是谁！
唇齿相依，呼吸相亲，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此刻的旖旎……
忘我的两人许久才不舍地分开，荣昱敬从背后紧紧地抱着她，纾月心里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只好低下头，却看见荣昱敬握着缰绳的手指捏得指节都发白了，才知道他的紧张。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月儿……”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低沉的嗓音不同与往日的清朗，带着一丝激.情平却后的暧昧。
“嗯？”她倚在他的胸前，由于刚才的一路奔波，她的发髻有些散乱，飘散的发丝不断被风吹起，轻柔地拂在他的面上，就像她的声音，细腻柔和得让他只愿沉醉。
沉默片刻。
“回凉城后，我便给你名分。”
纾月吓了一跳，无奈身子被他圈住动弹不得，否则她肯定会跳起来。
吓到她的不是那句“给你名分”，而是前面半句，他……居然还想把她带回凉城，在她好不容易逃到这片更广阔的天地之后吗？
不行！
绝对不可以！
纾月急急转身，“奴婢身份低微，岂敢高攀公子？公子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奴婢只要能陪伴公子左右就心满意足了，从来不敢有非分之想！”
荣昱敬以为她真的是因为身份地位的悬殊而不敢接受，心中对她的乖巧懂事更加心疼，然而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他此刻不是与她两情相悦，反而是在强抢民女似的，嘴里那句话终究还是咽了下去。不过，心里面，他却益发坚定了要娶她的决心！
父亲打的什么主意，他心里很清楚，然而这一次他希望能自己选择相伴终身的那个人。哪怕，她只是个丫鬟……不过，一切都还尚有转机，不是么？！
见荣昱敬不再坚持，纾月心里松了口气。
二人各怀心思，随兴地放马而行，玉骢马却像是懂人事一般带着他们来到一处依旧郁郁葱葱的山谷之中，在此季节难得一见的秀美风景使得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见荣昱敬面上已没有了方才失态时那般浓烈的失望，纾月斟酌片刻，开口问道：“方才那女子真的是碧香姐姐吗？她为何变得如此可怖？”
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背后那人深深叹了口气，却许久不语，纾月等得差点都要放弃了，才终于听到他开口。
“我始终无法相信小柔会去刺杀太子，当日的情形除了太子，唯有碧香知道真相。那日，管师兄去迟一步，碧香已经被王皇后带走了，而皇后诡计多端，她手下的人一直带着碧香东躲西藏，我们找了很多地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谁知她却已经被折磨得神智全无……月儿，”他抵住她的头，闷闷的说：“如今除非太子愿意开口，否则我恐怕永远都无法得知当日的真相了。”
“那太子为什么不愿开口呢？若是大小姐真的刺杀他，他不是早就该下令将荣家都抓起来了么？”
荣昱敬摇摇头，叹道：“若是太子愿意开口倒也罢了，可恨他偏偏就不开口，所以碧香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今碧香神智全无，看守她的人也少了许多，依我看，以王皇后的脾气，她是绝对不会让碧香再活下去了……只怕不出两日便要……”
听到这里，纾月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草菅人命！
忽然，一个念头转瞬间在她心头亮起。
“那……如果太子愿意开口呢？”
望着她神采奕奕地星眸，荣昱敬不禁有些失神，“你……”
纾月莞尔一笑，调皮地朝他眨眨眼睛：“山人自有妙计！”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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