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的岁月》狐添棋

7、07/时机

　　海上的暴风雨季节和驾船出海。
　　只要是在海边生活过的人都该清楚，它们最好不要同时存在。
　　骨头听完红袍的启程计划后，它难得地沉默了下来。
　　红袍不意外对方的态度，只是问它：“怎么，你对你的技术不自信吗？”
　　可这和技术有什么关系呢？
　　暴风雨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可以战胜的，更何况它甚至还没有一个人类的身体来的结实，浪一打，它这身骨头就能随着风四散开来……当然在此之前，先散架的是它的老伙计。
　　“你的提议确是节省了时间，只是我想这在安全性上……会有些困难。”骨头对着红袍没有办法一口否决，只是委婉地表达了它的顾虑。
　　“困难总是存在的，不要丧气。”红袍走到洞口，朝着海岸线的方向看去。
　　此时风呼啸的声音正穿过壁沿的无数细小的缝隙，产生一种嘶嘶的低吼声。
　　连续的低吼声，像是人的低语。
　　红袍摆摆手，对骨头说到：“好吧，也许今天不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但是明天，我的直觉告诉我，明天绝对是个出发的好日子。”
　　骨头听完也只能点头，因为它也没有办法否决。
　　“好吧，既然还有那么多时间，总不能浪费吧！”红袍一副计划定好之后的轻松感，“让我们去找点乐子吧！”
　　嗯哼，乐子？
　　当骨头明白对方所说的乐子指的是什么的时候，它对之前草率的决定产生了一些不确定。
　　这里是镇子上的一家很热闹的酒馆，这里相比起昨天的那家生意冷清的酒馆可不一样，是一推门就能听见姑娘们和顾客们欢声笑语的地方。
　　也是骨头从来都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当然，也许这和欢场的老板的审美有关系，他可不喜欢瘦骨嶙峋的女人来招呼他的客人，更别提那些看着就吓人的骷髅架子了。
　　不过，如果它作为客人……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骨头对面的红袍此时正和一个……不，是两三个姑娘相谈甚欢。周围都是在喝酒聊天，打情骂俏的顾客。偶尔有几个的不悦目光投向这里，让骨头觉得有些不自在。
　　红袍注意到了骨头的不对劲，关心的问道：“你看起来有些拘谨，不喜欢这里吗？我可是找了这个镇子上最热闹的地方来出行前放松呢。”
　　“没关系。我只是有些不适应。”骨头不想扫朋友的兴致。
　　红袍问：“那你是为明天的出行担忧吗？”
　　这话让围绕在他周围的姑娘们有了话题。她们嘻嘻哈哈的谈笑了一会，其中一个黑头发，坐在红袍左边，模样有些成熟的女人说道：“你们要出行吗，最近的天气可不适合走动，不如多留几天。”
　　另外一个年轻一些，坐在他右边的姑娘用一副担忧的口吻说到：“最近强盗猖獗，像你这样俊俏又斯文的人很容易被盯上的。”
　　最后一个出声的，是站在红袍后面，搭着他的肩头的姑娘，她看着对面穿着衣服的骷髅好奇的问：“这是你的仆人吗，我听说有些生意人会买这种东西干活，比用活人划算多了。”
　　骨头听到自己被议论，一身骨头更加不自觉的缩紧。
　　红袍听到这样的言论，转过头对着说话的人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请不要这样说，骨头先生是我的朋友。”
　　“骨头先生？朋友？”那姑娘挑了挑眉眼。
　　“是的，它的性格很好，但是被这样说也是会伤心的。”红袍回过头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站着的姑娘忽然坐到了骨头的身边，打量着红袍：“我从没见过愿意和骷髅做朋友的人，这倒是新奇。”随后又歪在木桌上认真的去看骨头。
　　“不过说实在的，它的头骨很端正，牙齿也整齐……活着的时候应该是个英俊的人，变成这样真是太可惜了，唉。”
　　骨头听到一声叹息，是为它发出的。
　　“我倒觉得这样还不错。”那个成熟的女人说，“比起烂在棺材里，被老鼠和虫子吃掉，孤独的躺在地下，这样看着不是更好吗。”
　　女人问红袍：“它有名字吗？”
　　红袍回答：“它叫骨头。”
　　“就叫骨头？”
　　“就叫骨头。”
　　“那这和狗就叫狗有什么区别。”另外一个坐在红袍身边的姑娘笑了起来。
　　骨头听出来这话里的戏弄，虽然其中没有恶意。
　　红袍对这种场合中的话语很包容，但是他有点担心他的朋友了，他已经打算带着骨头离开了。
　　可是骨头边上的姑娘又说：“这名字听起来很贴切，让人一下就记住了，是你给它起的吗？”
　　红袍摇摇头：“是它为自己起的名字。”
　　“它给自己起的，你知道它的意思？它会说话吗？”
　　“它会表达，只是你们听不见罢了。”
　　“那它有感觉吗？”
　　“那你要问它了？”红袍对这个姑娘有点欣赏了，“我只能告诉你，它是个礼貌的绅士。”
　　姑娘笑起来，又开始打量着骨头：“看来这位骨头先生是个很谦逊的男人，说实话，我还没和这样的男人调过情呢。”
　　骨头听懂了，动了动它的下颌骨。
　　红袍觉得它在害羞，就开玩笑地说：“看来我朋友比我更加有魅力。”
　　成熟的女人在一边也笑了起来：“你当然也很不错，只可惜对我们不感兴趣，不过这样更好。”
　　这个话说出来，右边的那个姑娘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很快就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走开了，当然途中还不忘回头瞪了红袍一眼。
　　酒馆依然吵吵嚷嚷，热闹非凡。
　　红袍耸了耸肩，问成熟女人：“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来会是个很慷慨的客人。”她坐在他的身边，伸出指尖挽起红袍一缕卷曲的发丝，说道，“而且你看起来幽默风趣，心智坚定，不会被迷惑，这样的客人难得一见。”
　　红袍开心了，这个放松的地方看来没有选错。
　　他对着挽着他发丝的那双手，低下头轻吻了一下手背。
　　“今天能遇到你们，真是我的荣幸。”
　　紧接着他又笑了起来，对着骨头身边的姑娘说：“我的朋友有些害羞，不过它让我对你说谢谢，很抱歉它不能和你调情。”
　　“哈哈哈哈哈，真是伤自尊，能告诉我原因吗？”
　　“因为它不能对你负责，它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真是太可惜了。”姑娘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它看起来有些脆弱，让人很想安慰。”
　　“我以为你们会更喜欢一些强壮的人。”红袍抬了抬下巴，指向了酒馆里最吵闹的位子上，那几个看着就孔武有力的男人们。
　　“是的，那也没错，不过我得告诉你，女人对脆弱的生物有着天然的保护欲。”骨头身边姑娘给红袍又倒满了酒杯，“而且最讨厌不怀好意的人。”
　　红袍身边的女人靠近他，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这帮人是海盗，杀过无数人的亡命之徒。”之后离开他的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继续说话。
　　“已经来了好几天了，在这躲避暴风雨的，这里没人敢惹他们。他们从你们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盯上你了，小心一些吧。”
　　红袍端起酒杯，对着女人微微倾斜，说道：“今天能和你们相遇，真是太愉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