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恩的岁月》狐添棋

3、03/酒馆

　　骷髅穿上衣服的画面很滑稽。
　　即使小姑娘已经尽力的为它打扮，还把自己刚买了不久的发带贡献了出来，在它与头骨连接原本该是脖子的地方上打了一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
　　但它装扮完毕出现大家的视野中后，依然得到了众人的哄笑，也一下就成为了酒馆的焦点。
　　“什么鬼东西！”
　　“哈哈哈哈哈，老板你这品味可有点意思。”
　　“这种姿色我可给不了小费啊哈哈哈哈……”
　　“这屁股硬邦邦的，我可怕一巴掌就给拍散架了啊！”
　　“……”
　　成为众人关注点的骷髅即使不太明白大家的笑声，但却能感受到这笑声的源头来源于自己，而且很明显，这些笑声可不是什么善意的表达。
　　这就是被嘲弄的感觉啊。
　　能体会到的骷髅其实是有些难过的，但没有人能看出它的窘迫来。
　　“好了好了，喝你们的酒！”酒馆老板见状挥了挥手，搅散了客人的哄闹，说完之后把灌好的啤酒推到了骷髅面前，示意它去送，“快干活吧，门口那桌人。”
　　骷髅只好专心起来，端着酒往客人的方向走去。
　　酒馆老板看着骷髅开始干活后，扭头又对自己正在洗杯子的女儿说着，“这种天气，今晚大概要很晚才能关门，反正今天有人帮忙，要不你待会就上楼去吧。”
　　“干嘛啦老头，现在心疼起我来了。”小姑娘嘴上抱怨着，可手中的活一点不耽搁，“让个老头在这守夜我可不放心。”毕竟去年有客人喝醉了闹事，老头去拉架时被误伤到，右眼整整乌青了一个月的事她还记忆犹新。
　　酒馆老板见状，也再多说什么，只是心里想着果然还是女儿好，知道心疼他。
　　之后一切照常，这期间酒馆走了几波客人，又来了几波客人。
　　直到午夜酒馆的门才稳定了下来，随后狂风将至，几乎是一眨眼就把暴雨带到了这个小镇。
　　骷髅送完最后一桌客人的酒后就回到了吧台清洗用具。酒馆老板撑着手肘在桌上打瞌睡，他的女儿取出账本墨水和羽笔，坐到了蜡烛旁明亮一点的地方开始算账。
　　此时人们的精力懈怠下来，连聊天都小声了起来，只有酒馆外的暴雨声伴随着雷电越来越嚣张。
　　骷髅做完了该做的事，找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了下来。
　　它透过模糊的彩色拼接玻璃，隐隐约约的能看出从海边方向的天空上闪现的紫色闪电。
　　骷髅知道这种暴风雨季节一直来的很规律。靠海吃海的渔民总结下来的经验是，当海中的鱼群从春天开始繁殖，到夏天之前整个族群洄游时，就是暴风雨要来的时候。
　　这种显现按照人们理所当然的说法是因为神明怜悯万物，所以在鱼儿的成长期为它们扬起了风雨以免误入了人们捕食的渔网。
　　神明的怜悯啊……
　　就在骷髅陷入深思的时候，酒馆中的一个客人忽然发出了一个巨大的声响，在对账的小姑娘皱着眉，回头看了一眼呼噜正响的老板叹了口气，就指着骷髅的天灵盖说道：“要不你去看看？”
　　她转起身来：“蜡烛要烧没了，我得去后面屋子里找一找。要是有事你就把老头子叫醒好了。”说完她就收起账本快速地消失了在了吧台的门后面……
　　没办法。骷髅只能站起来去查看，好在那只是个喝的迷瞪了的客人。刚才只是因为控制不住力道，在起身的时候掀翻了自己的坐凳。
　　但麻烦的是醉鬼的想法总是很难预料。
　　当他看见了穿着围裙的骷髅之后不知道触发了那根神经一定要骷髅陪他跳舞……力道大的根本不容对方敢有拒绝的权利，周围还算清醒的客人见状也跟着起哄打起了拍子……
　　啪，啪，啪，啪。
　　在这种情况下，骷髅只好小心翼翼的跟着客人的脚步转起圈圈，紧张的看着客人的动作，生怕自己身上的某根骨头一不小心就会报废。
　　神明的怜悯啊。
　　骷髅真的很想说，这种事如果是真的，那怎么不落在我的头上呢？是我还不够可怜吗？
　　就在此时，酒馆的木门随着一声有些迟缓的“吱呀”声后被人从外面推开。这也惊醒了吧台的老板，可他看清了来人的装扮后就又放心的闭上了眼睛再度陷入瞌睡中。
　　外界的暴雨肆虐不停，本来午夜过后就很少出现新的客人，更何况是这种鬼天气，闯进来的人顶着头湿散的长发，身上还披着袍子，八成是进来避雨的流浪汉。既然不是生意，就不用管了。
　　骷髅此时正被客人牵着手转圈圈，自然没有注意到有新的人员进来。所以当它被客人原地绕圈没有控制住一把甩了出去之后，它预期中被摔的粉身碎骨原地散架的情况也没有发生。
　　“要小心哦。”
　　一个臂弯接住了它的上半身骨架，另一只手完好无缺将它圈在怀中，说话的人显然对将它甩出去的人们非常不悦，扭过头对众人说：“这支舞跳的太粗鲁了，这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可惜的是醉酒的客人在甩出骷髅之后就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周围的人见状不想惹上麻烦也都扭开了头，佯装和他们无关。
　　总之，大家都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骷髅摆摆手骨，示意自己没事，随后默默的走回到角落。拯救了他的人也跟着他来到角落，并十分温柔地询问起骷髅：“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骷髅检查了一遍身体，有惊无险的感叹起来：虽然我可不是什么小姐啊……但还是很感谢你没有让我散架。慢着……这算不算神明的怜悯，是我刚才的祈祷起了效果吗？
　　“很显然这和神没什么关系，所以小姐，你应该感谢的是我哦。”
　　好吧，那感谢你。不过不要再叫我小姐了……这种称呼可太怪异了。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你呢，或者你已经是一位女士了？”
　　慢着，这个人听到我说话吗？
　　骷髅震惊的抬起了它的头颅，整个身体以一种快仰倒的姿势呈现，又因为只有骨架所以显得很是滑稽。
　　处于震惊中的它颤颤巍巍问道：你真听得见我说话……吗？”
　　“你是魔法生物吧，你身上有很浓的黑魔法气息，不过味道很杂，似乎不止一种魔法。”穿着袍子的人显然对骷髅很有兴趣。
　　骷髅在确定了这个人真的能听到他说话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