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夏尚未央》夏**央

9、夏尚未央之九---忘却

　　托生的脚步紧紧追随着我，我听得出那脚步里的急促。他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却继续沉默。从受伤第一天他奇迹般的出现来看我，他的眼神就一直透着一种急切的光。虽然每次谈话都不成功，因为有绫子在。我们不约而同的在绫子面前回避这个话题。于是，绫子成了一道墙。把我们两个分割的严严的。于是，在绫子面前，我们几乎没有交谈。只有沉默。像往常一样。他依旧是沉默忧郁的托生，我依旧是开朗热情的义一。然而在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我却能清楚的看到托生有口难言的压抑。所以今天他提出和我单独出来，我一点也不惊讶。也到了该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了。可是，托生，要我怎么回答你呢？明明是你忘却了答案啊。

　　于是停下脚步，还是让我先开口来结束这一切吧。转身，看到眼光闪烁的托生。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轻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我走向他，靠近他，越来越近。这是我一直想做的。在脑海里想象了千遍的。托生开始紧张，开始逃避我直视的眼神。我继续靠近，直到我可以清楚的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托生，为什么靠近我你会这么紧张？就在我面前一英寸的距离，站着我今生最爱的人。托生，你就是一个魔咒，任我笑看风云变幻，却始终也无法逃脱你的束缚。可是托生，为什么当我终于做到了靠近你这件日思夜想的事的此刻，我却只能体会到更加悲凉的苦涩？好吧，不忍再继续看你痛苦的样子。那么，就让我们一起忘却过往的一切吧。“你要问什么？现在就问吧。”我放弃了自己最后的放纵。“我，你怎么知道我有话要问你。”托生惊讶的表情也只会让我更加心寒。我怎么不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下定了怎样的决心才先开口让你来问这个问题的。“你这样反常的跟我单独跑出来，不就是想要把上次没有问完的话再问一次吗？”我努力的压抑自己内心无限的悲凉，故作镇定的说。“对，我就是要问你，到底为什么要保护我，包庇我，我们小时候有过什么约定？我怎么从来不记得？”托生终于问出口了，我也终于狠心放下了心里的这块重石，却压的胸口好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移开脚步。就这样，一切该结束了。

　　“托生，小时候的约定什么的，忘了就忘了吧。是我过去太过执着了。既然你已经不记得了，这件事就当做从没发生过吧。”就这样，我每吐一个字出来，心就像在利刃上狠狠的割了一下，是海的女儿最后的舞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说呢？”托生开始穷追不舍。已经忘却的约定，又有什么重新提起的必要呢？但是托生，你又为什么会这么执着？。“托生，你又何苦这样逼我呢？你不是根本不关心我的吗？你不是讨厌我的吗？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一股委屈莫名涌上心头。托生被我的话封住了口。沉默又一次降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那天你会救我，我也真的很想知道，我们小时候到底约定过什么。” 托生的回答像个耍赖的小孩。“是吗？想不到我那天的举动会让你这么在意。”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托生，你到底为何这么执着？托生，你到底又是为何这么讨厌我呢？这样一个困扰了我无数个日夜的问题。我却从未想过要亲口找你要一个答案。如果我问，你会回答我吗？就这样想着，我又一次靠近托生，越来越近。我看着他迷惘的表情，想要猜测他的反应，却什么也想不到。我死死地盯着托生，问出了我最想问的话“那你告诉我，托生，为什么一直以来你都会这么讨厌我？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我？”托生没有回答，又或者说是已经无法回答。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低着头，沉默。

　　看着这样的托生，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托生，被我的逼问无限紧张痛苦的托生。我好心疼，一股自责的情绪涌了上来，淹没了我的问题，取而代之的是悔恨。我又是何苦这样逼他呢？明明已经下定决心结束了不是吗？我把双手放在他的双肩，用力安抚他僵硬的身体。“对不起托生，我不该这样直接的逼问你的。”我开始谴责自己。。“你看，托生，我们都是一样的。有些事，始终无法坦诚的说出来，比如我为什么要保护你，比如你为什么要讨厌我。”这样平静的给托生讲述人生的无奈，是第一次。我平静的掩饰内心的血流成河。。“托生，我不会再逼你，也请你能体谅我。我们也许永远也无法像夏未央那样活的坦白，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要互相伤害。托生，如果哪天，你愿意向我敞开你的心门，我也一定会打开我心里的那扇门，那时候，我们将不再有秘密。那时候，你将会清清楚楚的看透我，我决不会有任何保留。那时候，如果真有那时候，我们再交换这两个藏在我们心底的答案，好吗？”我就像哄小孩子一样，编织着美好的“那时候”。如果真有那时候，我希望我们两个都能忘却过往的一切悲伤。

　　“托生，不管我们小时候的约定到底还存不存在，这一刻，我们可以达成这个新的约定吗？”我惊讶于自己这个忽然的想法。却又觉得只有这样，一切才能真的尘埃落定。“新的约定？”托生好奇的望着我，他终于走出了刚刚的紧绷。“嗯，新的约定。在我们两个都能做到互相交换答案之前，我们不再相互逼问对方任何事，我不会再做任何让你不安的事，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你可以继续讨厌我，继续不和我说话，继续做你自己，我也会继续努力的做好我该做的事，但是有一点，我们一定要相互掩护，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心中的秘密，好吗？”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真的忘却吧。对不起托生，我说的这个约定，其实只是为了让我们都过上正常生活的谎言罢了。然后，相信不久之后，你就会彻底忘却这份焦灼，过上往日纯净的生活。而我，也将会守着我们新的约定，努力的过活。“好，我答应你，不再逼问任何事。也会努力的去帮助掩护你的秘密。可是，我不会再用那样不好的态度对你，也不会再不和你说话，我也会努力的演好我自己的角色。”托生的话忽然猛烈的震颤了我心。这是什么意思？同盟宣言吗？我可以理解为你不再讨厌我了吗？还是托生也终于学会了演戏？我果然还是想多了吧。“呵呵，谢谢你，托生。那我就这样约好了。这是属于我们之间的约定，要记住啊。”我开始努力的不让自己看到希望的光芒，因为，那只是幻象。“我会记住的，这一次，我不会再忘了。”托生的语气格外的坚定。可是，这又意味些什么呢？我真的可以对未来保有一丝期待吗？

　　不，比起期待，果然该做的还是只有忘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