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夏尚未央》夏**央

10、夏尚未央之十---求婚

　　我和托生走出大门，看到笑容满面的义一。热情的打开车门，“绫子，托生，今天是个好天气呢。”“呵呵，是啊，这么温暖的阳光，好像自从上次郊游这是第一次呢。”上次郊游之后就一直阴雨连连，树上的叶子也伴着秋雨开始各自飘零。园子里的石板地面上全是叶子留下的痕迹，雨水也冲不掉的，夏天的印记。托生没有说话，但是表情很是放松。清澈的大眼睛带着自在的神情四处游荡。自从上次郊游他主动要求和义一一起出去之后，他就一直这样，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但是有一点我可以深深的确定，他身上的忧郁减少了很多，又或许是不再对外显露了？对义一，他似乎也不再那么排斥。而对我。他还是选择了对之前的事缄口不言。我的弟弟，果然也成长了呢。

　　我们到美术馆的时候，整个大厅已经挤满了各色人等。看到前前后后忙的不亦乐乎的章三。整齐的西装，春风得意的神情。他是真的乐在其中啊，为了他爱的人。尽管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的回报。但是幸福感还是那样满满的快要溢出来了。我们都是这样的。只要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人，只是想要要体会到那份被需要的感觉。又或者是一种享受？见到我们，章三快步走过来。“哈哈，你们怎么才来，马上就要开始了。”“啊，难道还有专门的司仪来主持吗？”义一看着正前方堆满了鲜花的小讲台问到。“呵呵，我本来是想要请个专业的司仪来的，可是未央不愿意，所以就一会由我上台开个场，然后未央讲几句话就完了。”“哈哈，夫唱妇随？”义一不怀好意的笑着。“哎呀，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尽力帮帮她而已。”章三忽然很紧张，脸红了。“义一，你就别乱开玩笑了。章三你快去忙吧，我们随便看看就行。”我又不自觉的站出来完成了自己的惯性角色。“对对，重点不是我，是墙上的这些照片，呵呵，托生，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未央说会送给你一张。”“啊？哦，那就替我谢谢她吧。”托生晃过神来，接了这样一句让我颇感意外的回答。我的弟弟，居然会客套了？

　　墙上各种照片，大大小小，色彩斑斓，用焦距描绘着人间百态，万物苍生。未央的摄影和其他所谓的大师不同，她没有像那些人一样跑到世界上最著名的各种奇观景点拍出一些和旅游向导差不多的地理图册。或是很简单的一片云，日落之前被最后一丝余辉染成淡淡的紫色，薄薄的接在地平线的尽头。或是平淡无奇的一片叶子，夹杂两块石头中间，在湍流的溪水里翻滚打转。又或是一个满脸沧桑的老婆婆，穿着旧时的兰花和服，宁静的坐在村边的井口，穿着木屐的双脚伸直在前方，脸上带着温暖却饱含秘密的笑。就这样被她的一幅幅作品吸引着，仿佛灵魂也随着这些照片一起，静静的旁观着这个世界。不可思议。不知不觉，独自走完了整个展厅。恍然发现身边不见了义一和托生的影子。开始在人群中搜寻着，然后看到他们两个正站在一幅照片前，他们在交谈什么？快步走过去，眼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并肩站在那，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和谐感。我没有说话，静静的靠上去，站在他们的后面。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很大很大的照片，晴朗的夜色，依稀可见璀璨的繁星。一个小男孩蹲在溪水边，双手伸进波光粼粼的溪水。他在干什么？在捡什么东西吗？可是这个小男孩的脸上是兴奋的神情，明明双手只捧起透明的溪水。托生和义一，又为什么会在这样一幅照片面前驻足这么久呢？

　　刚要开口，却被章三在话筒里的声音打断了。“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大家来到夏未央小姐的摄影展。。。”所有人都停止交谈，目光投向前面的章三。托生和义一也回过头来，见到身后的我，不约而同的显出吃惊的表情。这样的神情是我很不自在，还好大家都立即把关注转向了前面，因为，未央出现了。和之前宴会上的白体恤截然不同，这一次，她穿了黑色的小洋装。但依旧是简约的，没有丝毫多余的缀饰。略施粉黛，眼睛依旧是那么锐利有神。看来她真的很在意这个影展啊。会场上很多慕名而来的人被未央的容颜打动，开始了各种窃窃私语。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夏未央，因为他们来这只是为了巴结赤池家的大少爷而已。未央没说几句话，这和她平时活泼的感觉不同。我知道，她不喜欢客套。但是我很开心，因为未央也是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事情而勉强自己的，此刻我的感觉就像一个幸灾乐祸的悲剧主角，眼睁睁的看着另一个主角陷入悲剧，然后恨不得对她说，欢迎和我同乘一条船。看到我，她偷偷的做了一个鬼脸表示此刻的无奈，眼神却还是那么直接坦白，她果然早就知道我现在会有这样的心情吧。于是，又一次感觉到了我们的不同。

　　影展很顺利，大家一片夸赞，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几人是真的被打动了。就在快要结束的时候，章三忽然又一次走上前台，叫住了想要离去的人们的脚步。“各位，请留步。今天，在这里，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宣布，请大家在场为我做个见证。”人们纷纷又一次转向章三，好奇的目光就像一盏盏闪光灯，把章三映得格外闪亮。“呵呵，这家伙到底要干嘛？”身边的义一轻声呢喃。“夏未央小姐，可以请你也走到前面来吗？”章三好似早有准备，略带激动的嗓音，透露着此刻他心中的波澜。未央也有点被章三的行为惊住了，乖乖的走到前面。“你，到底要干什么？”直视着章三，这非常难得。章三深情无比的望着她，忽然单膝下跪，从西装里面的口袋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闪闪发光的钻戒，像一个小鸟蛋般大小。场下一片唏嘘。“夏未央小姐，我爱你。我想要和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我想要和你一起，一起白头到老。请你，请你嫁给我吧。”章三的每个字都吐的那么响亮，在整个会场不断环绕。未央呆了。场下的人也惊呆了。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啪啪啪，清脆的掌声打破了寂静，是义一。随即托生也开始用力的鼓掌，配合着义一。然后全场掌声开始如雷鸣。我也用力的鼓掌，甚至感到视线被眼角泛出的泪模糊了。我们都在真心的为章三喝彩，为他加油。虽然我们都知道，结果其实不会那么简单。

　　未央依旧沉默。与场下那些欢呼的人的情绪高涨截然不同。她的脸紧绷着，一言不发。章三开始感到慌张。“未央，请你答应我的求婚。”他继续发起最后的攻势。语气那么的温柔，透着看不到未来的哀伤。“谢谢你章三。”未央忽然开口。场下马上安静。大家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幸福的女主角的回答。“你可以先站起来吗？”章三被未央的话搞得不知所措，只好乖乖的顺从着站了起身。未央面向大家“再次感谢大家今天的到来，也谢谢刚刚赤池先生的告白。那么，接下来，我也有件事要在这向大家宣布。”未央深吸了一口气。“今天这个影展，算是了解了我心中的一桩心愿，谢谢大家的捧场。那么，我要说的是，我已经订好了机票，两周后的周一，我会飞去新西兰，继续我的流浪人生。”虽然是意料之内，我还是被未央的决绝震惊了。未央转向章三，“谢谢你的求婚，但是对不起。我想要的人生，不是这个样子的。”说着这样的话，未央合上了那个小盒子。闪亮的钻石就这样被封闭住了耀眼的光。

　　我想要的人生，不是这个样子的。这句话开始在我的脑海反复游荡。以至于对之后章三的悲情反应都有些模糊。这不像我。可是，我想要的人生，又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