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物语]夏尚未央》夏**央

12、夏尚未央之十二---礼物

　　一路上三个人都沉默。异常的沉默。绫子没有说话。脸色苍白。我知道她和我一样，不希望我们的婚事成真。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而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默默接受。托生从走下楼那一刻就一直眼神空洞。尽管我一直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他，可他完全无动于衷。没有躲避我的眼神并不是不再抗拒我，我知道，因为他眼里根本没有我。这使我压抑已久的悲伤再一次泛滥，深刻的感觉到体内的绝望逐渐蔓延，蔓延，没过胸口，呼吸困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啊？可是看看身边的绫子，依旧面如死灰。再看看身后的托生，依旧灵魂脱壳。于是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悲伤。一样的无可奈何。

　　再一次来到了那个美术馆。上一次章三的勇敢求爱，惊天动地，他那股执着的勇气彻底震撼了我。让我这个背负着一份感情十几年却无法表露一丝迹象的胆小鬼自惭形秽。章三求爱失败了，给赤池家带来了极大的羞耻，章三也一蹶不振，把自己闷在屋子里不肯见人。但是我还是那样佩服他，羡慕他，甚至嫉妒他。他的勇敢的鲁莽，我是做不到了吧。看到了未央，正在费尽的把墙上的一幅幅照片取下，看到我们，她笑着走过来。“绫子，义一，你们来了。托生，你也来了？”见到托生，未央还是那么兴奋。但是很快她就察觉到此刻的我们三人，情绪是多么的不正常。“干嘛一个个哭丧着脸？我要走了，也不用这么悲伤吧，哈哈！”不问缘由，未央真的很聪明。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发觉身边绫子的脸慢慢有了血色，“未央，这么多照片都要你自己摘下来整理吗？”就算是自己身处绝境，依旧不忘关心别人。绫子的善良让我惭愧。“是啊，所以才叫你们来帮忙啊，我要把这些照片分好类然后送去不同的地方。我在这也就你们几个朋友了，章三，现在也不能再依靠他了不是。”未央的直白又一次打动了我。“嗯，没关系的，要是我们几个忙不完我就叫几个下人来帮忙吧。”我真心的感激她那“朋友”两字。“不用不用，这点活还叫下人干嘛啊，我可不习惯使唤佣人。还是我们自己干吧。”我忘了，未央和我们不同。“托生，你能来我好开心啊，怎么又不说话啊？”未央又走到托生身边，靠得好近，认真的盯着托生。“啊，嗯，那我帮你摘照片吧。”托生低下头，不敢直视未央的眼神。“哈哈，太好啦！托生，我正好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去把那边第二幅照片取下来吧。”似乎早已习惯了托生紧张的摸样，未央笑着，把手指向墙上的一副照片。

　　是那副照片。不得不感慨未央的洞察力。她居然记得那一日我和托生驻足最久的一副作品。还是她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要送托生这幅照片？我又一次迷失在眼前的画面里。时间仿佛瞬间倒退回那一年。我和托生绫子三人被两家人一起带进北海道的山上里度假，那是我和托生第一次单独相处。父亲带着我和托生出去打猎，于是趁着大人们追逐猎物的时候，我们两个在林子里乱玩，直到迷了路。但是我们没有害怕，第一次逃离了大人的视线，玩的忘记了时间。那晚天上的星星多的好像要掉下来了，托生伸出手，爬上石头，踮起脚尖，想要摘树上的果子，却怎么也够不到。我看着他努力的样子，便拿起树枝递给他，他接过树枝的时候对我笑了。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可是有了树枝他还是够不到，却不小心从石头上摔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托生用手指向窸窣的溪水，我才发现天上密密麻麻的星星清晰的映在溪水里，于是扶着托生一起蹲在溪边，把两双小手浸在清凉的水里，将天上的星星一颗颗的捧在手心。我们开心的笑，我对他说，托生，以后我们要在一起，一起说话，一起玩。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保护你。托生笑着点头，那么美。可是在那之后托生就意识模糊昏睡过去，我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直到管家工藤出现把托生抱走。听说那之后托生大病一场，可是我却不能独自跑去看他，每次都只能从母亲和悠里伯母的只言片语听到一点托生的状况。但是我不难过，因为我知道，那一晚，我们是开心的。那一年我10岁，托生8岁。从那一年开始，我便守着这个约定，坚定不移。

　　托生专注的看着照片里的小男孩，干着和我们当年一样的蠢事情。托生，你是否想起来了？想起我们的约定？“怎么样？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未央的一句话把我们从照片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嗯，喜欢，谢谢你，未央。”托生转头，第一次直视未央，说出了未央的名字。“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因为我觉得，你就是这个照片里的小男孩，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这么觉得了。”未央的语气很真诚。“啊，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照片里的小男孩。我都记起来了。”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托生看向我。目光直直的，戳向我的心脏，就像忽然被剧烈的电流猛烈刺激了一下，一瞬间大脑空白了。然后混乱，然后急迫。一时间太多情绪涌上来，却什么也表达不清了。我要镇定，绫子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