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色》猫*

18、第 18 章

　　“生煎小笼包，葱花馒头，酥油烧饼，鲜豆浆，酸辣汤……好了！”
　　招财目瞪口呆。

　　不是因为卢儿的要求过分。
　　而是因为太不过分了。

　　“你这小家伙，为什么你要吃的东西，全部是……早点？”
　　她咽下了后半句：为什么都是这些廉-价-的-大众早点？

　　自从李可寂将何梦色和卢儿养在府中，又找了大夫来给何梦色疗伤，照料他们的工作就交给了招财。
　　只是，以颍王的财势，要吃什么东西不行，怎么专点这种小玩意？
　　卢儿舔舔嘴唇，一脸渴望：“我飞来的路上看到有糕饼早点摊在路边，招牌上写着这些呢！”
　　招财哑然。
　　“姐姐，行不行？”卢儿仰起小脸，期盼地看着她。
　　“这些没有。”
　　她忍笑，看卢儿失望的脸，连嘴巴都嘟起来，整张脸恰似皮薄肉嫩的大包子。
　　招财忍不住伸手捏一捏那小脸蛋：“笨，那些有什么好的。我这里有清风玉黄饭，桂圆八珍糕，如意鸳鸯团，桂花糯米小酒酿……”
　　她连说七八样，都是卢儿闻所未闻的，一张小脸都听的闪起光来，连忙点头，只怕一不小心这些好吃的都飞了。
　　招财顺手再掐一把：“这就给你拿去！”
　　招财说完，出了门，将门带上，又在外面落了一层锁。
　　她有些可怜门里的两人，那书生伤得这么重，就算治好了，那只手也会落下病根吧。还有那个为了生煎包子或葱花馒头就会开心的小孩子。但李可寂是她的主人，主人叫她做的事，她就必须做到十足。

　　何梦色醒来的时候，胸口很闷。
　　然后他发现那是因为有个小脑袋压在胸口。
　　卢儿正睡得深沉。
　　睡梦中的脸蛋儿粉扑扑的，嘴唇嘟起的样子十分可爱，让他忽然兴起捏一把这张小脸的冲动。
　　何梦色才一抬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这一举手间，卢儿就醒来了：“梦色，你怎么啦？”
　　何梦色龇牙咧嘴，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疼！”
　　他侧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肩头伤口已经被人严严实实包扎过了，大约也上了药。
　　只是，哎，还是好疼。
　　何梦色喃喃自语：“人说关羽刮骨疗毒，照样谈笑自若。为什么我受了伤，就疼成这样？”
　　“因为他骗人？”卢儿认真地想，然后回到。
　　“……不至于吧。”
　　卢儿低头想了半天，忽然说：“我觉得受了伤会疼是正常的，明明很疼还要装作一点不在乎的样子，才不自然。”
　　他又若有所思地说：“这个关羽，一定很累。”
　　何梦色几乎笑喷。
　　卢儿又蹭啊蹭的，向他怀里蹭过来：“梦色梦色，那个打伤你的坏人被我杀掉了哦！”
　　何梦色猛然一惊。
　　他以悚然的眼光注视着怀中的小人儿。
　　——这不是卢儿的错。他想。
　　这孩子虽然已经在人间九十九年，可是真正进入人类的生活，才只有短短几天。
　　即使心智已经成长，对于分辨人间的善恶与法则，依然停留在婴孩的阶段。
　　婴孩没有“善”与“恶”的观念，他们只是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想杀人就杀人。
　　但是，妖之所以为妖，不正是因为会做出杀人之类的恶事么？
　　“卢儿，杀人是不对的。”他郑重地说。
　　一定要教会卢儿，怎么才能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来。
　　即使那意味着卢儿要学会这世界的诸多法则。
　　那是否会让他眼中的那种赤子光芒消失？
　　他低头看卢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天真无邪的，属于孩子特有的光彩，心中一阵隐痛。

　　每个孩子都会成长。
　　然后，去顺应这个世界的法则。
　　然后，失去这种眼中的光。
　　何梦色想起自己，躲在寺庙内，远离红尘烦扰，也是惧怕这种对赤子之心的失落吧。
　　他该如何教导卢儿？

作者有话说

　　没想到还有人在坑底等着，罪过罪过，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