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初长欲曙

3、三

　　“是的，高三(2)班言离”

　　“对，请两天左右，有变动再通知”

　　车内一时只有梁弋嘉让人直接从临城六中教导处请假的电话音。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熟睡的两人，只侧头对副驾驶的时礼轻声道：“回去记得帮你姐说话。”

　　时礼看了眼后座的时思，点头道：“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今天这一趟。”

　　“没事”
　　“阿离”
　　“你没万一”
　　“要帮忙吗?”
　　“不熟”
　　“可你还会逃避啊”
　　“那又怎样，不过无关紧要的人和事而已”
　　“诶，明天总会天明的”

　　画面再次一转。

　　嘈杂的鸣笛声充斥着耳蜗，但她只想捕捉陈旭微弱的声音，可又惊觉抓不住。血，满地淌满了鲜红的血液，他们俩全身都是，可她知道，那血没有一滴是她的。

　　太多太艳了，她觉得刺目，不断喊着他“陈旭…陈旭……别睡……别……陈旭！”

　　言离猛然睁眼，这么久，陈旭终于肯来梦里见她了。

　　她迎着刺眼的阳光望去，几行大字依旧清晰，最瞩目的还是那句“江城欢迎你”

　　江城一如既往，对她已是物是人非。

　　直到接近市中心时思仍未见有转醒的趋势，梁弋嘉把这归结为今天事态紧急他开得太快了。市中心人流太大，他不能过于分神，神经跟着后座那单薄的身躯紧绷着。

　　时思是在经过江城一中时醒的，梁弋嘉不放心，让时礼带言离先上去，他和时思在下面等。

　　时礼疑惑些许没再多问，毕竟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关于陈旭的一切如今他们谁也抓不住。

　　言离一路被时礼拉着奔向电梯，看着节节上升的数字，她没由来的心慌，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电梯停在了那个令她恐惧的数字，她还未从过去挣扎出来，刚踏出去的时礼猛地收脚回来，不停接着下键，言离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时礼，走了对吗?”时礼本不想早作判断，言离是否受得住另说，他们或许还有机会。

　　踏出电梯，时礼立刻拨了梁弋嘉的电话，电话里隐约传来时思的语句，他听不真切，但能判断出语气中的躁意。那头梁弋嘉像是走远了些。

　　两人各自沉默，梁弋嘉把玩着打火机，最终收手“我让梁煜嘉看着点，你让言离先放心，陈旭只要醒着，接下来的事大可交给他自己。”

　　他向后瞥的目光顿了顿，才又开口“在门口等着，我先来接你们”

　　很快四人再次碰头，时礼见时思开导言离的样子不像有什么问题，暂且压下疑虑。

　　言离回绝了一同再待一天的邀请。她才从外公外婆家回临城没多久，太多事情需要她去打理。况且那次之后她无法面对这座城市，只觉空气里都是血腥味。

　　她看出时思状态不好，可她和梁弋嘉的事她如今也拿不准，没等她开口，时思突然抱住她：“阿离，我没事，你先处理好你的事，”顿了下又松开她，认真盯着道：“还有人。”

　　言离想到中午在六中的场面，拍了拍言离的肩膀“没事，早说了无关紧要，”说着又指了指她眼下的乌黑“记得好好休息，走了”

　　她没让梁弋嘉送她，买了回程的最后一班票，摸回到家时，天早已黑沉。

　　她也昨天才处理好大部分事一早赶回临城便去了六中，摸索半天找到钥匙时，斜对面院门开启的尖锐的音调划破了宁夜。

　　院子的主人似乎不给她机会无视这一切，不知是太久没回还是年久失修，门锁竟也成了帮凶，一时拧不开。

　　“ 阿离，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言离想她应该答应时礼多待一天再走。

　　“陆祁，要强调多少次我”言离干脆背靠门面向陆祈，指了指自己“跟你无关”

　　像是真待不下去，转身又试了试门锁，欣然，这次很给力，她拉开门留下句“还有盼着我点好，谢谢”便关上门。

　　陆祈想她应该用力一点的，可言离偏是平静无比，像是真的无关紧要。

　　开学考的三天，陆祈出了考场便阴魂不散，言离不想与他产生纠葛，也便躲了三天。

　　考完的下午她答应了宋佳倾一起去街后巷子里的那家面馆，不用想，宋佳倾的反射弧在三天后反应了过来，找她兴师问罪了。

　　踏入面馆，她惊觉时间原来也可以过得这么慢，老板娘还是记忆中的那样和蔼，见了她一时怔愣汗久，惊讶张嘴：“小离呀，哎呦怎么瘦成这样了，快坐。”

　　“张姨，是我，还怕您不记得”许久没见，言离多少有些局促。

　　“瘦了又不是换脸了，变成什么样张姨都记得你”张姨也偷会儿闲坐了下来，看着言离念叨“一晃眼这么大了，小时候一委屈了就来这儿，一边吃一边掉眼泪，把人小陆弄得要给你擦眼泪，还得喂你吃，最后人一口没搭着，你倒一大碗下肚了，就是还哭…”

　　无奈是长辈，言离再不想听也不好打断，直到有人在隔壁坐下“张姨，老样子”

　　声音莫名熟悉，可没什么印象。没等她侧头望去，张姨就先开了口“诶，姝怡啊，有一阵没来了吧。”

　　言离一怔，张姨还在念叨“小陆开学那天也来过，今天言离来了，他倒没影了。”

　　说着，把身后的言离露了出来，刚好和宁姝怡打了个照面。

　　“那你们聊，姨去忙了”张姨见俩人认识便去后厨忙了。

　　宁妹怡似乎比她还震惊很快又了然地恢复了平淡。

　　“好久不见啊言同学，早听说陆祈这几天，天天去找2班刚来的转学生”说着打量了下言离“变化挺大，没往你身上想，是你的话也就不奇怪了。”

　　“是吗，不是我的话你要怎样?”言离只求宋佳倾快来，她再不来，她快要恶心得吃不下去饭了，

　　“言同学说的什么话，论是谁我也不能怎样啊”宁姝怡依旧笑着“可是言离，不是自己的就永远不是自己的，这是你说的，不管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我希望选项里没有陆祁”

　　言离不得不再次感叹她的变脸术，“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沉不住气”言离状似无奈地摇了摇头，“话我是说过，也没想过反悔，回来当然有我自己的原因，不过肯定跟他没什么关系，”她盯着宁姝怡眼睛认真道“你现在应该问的是陆祁，他到底想怎样。还有你这次又以什么身份警告我，“前女友”？跟我没什么关系吧，又不是我前女友，”不等于宁姝怡发作，她又开了口“对了，回去问的时候记得帮我给你前男友带句话‘狗皮膏药不是谁都想粘的，特别是没用的’ ”

　　“你…”宁姝怡一时无言。

　　她以前对言离的接触不多，知道她胆子小，别人吓她才会急眼，上次她以为顶多不过披着层皮的羊，没想到羊皮才是伪装，太浪费她那张乖乖脸了。

　　“诶！宁姝怡，怎么哪儿哪儿都是你，”宋佳倾终于在约定前一分钟赶到，打破胶着的气氛，顺带将言离护在身后，“什么话要你跟我们阿言讲了。”

　　宁妹怡看着宋佳倾像是怕她把言离生吃一样，一下气笑了“也没见你跟江望年有什么好说的”说完便走了

　　“诶！”言离赶忙拉住要追出去的宋佳倾。

　　张姨刚好把面端出来便看着宁姝怡离开的背影，“这面…”

　　“没事，张姨我要吧，”说着指了指刚坐下的宋佳倾“佳倾要小排的”

　　店里人越来越多，张姨没空多想，边去后厨边笑着应了。

　　“不好意思啊阿言，”宋佳倾在张姨走后一直垂着头，说着蒙相犯什么猛地抬头“都怪江望年，一直找不对路，都说了今天跟你吃饭很重要。”

　　“你跟他说跟我吃饭?”言离倒没想到这点。

　　“啊，以前我们俩一直一起的嘛，”说着看了下四周“不过你别说这儿感觉不错诶，以前都没发现临城有这样的店”

　　是啊，宋佳倾这个探店打卡狂魔都不知道，宁姝怡又怎么知道呢，陆祈。

　　言离并不再多想这些，都不重要了，只是简单回答“只有巷子这片和街前的一些人知道，不了解很正常，你说想吃小排面就想到这里了，我小时候天天吃”

　　宋佳倾了然点头“就是碰上宁姝怡…”说着又止话头，“唉，言子，我才发觉我对你的了解真的少的可怜，”边说边试探地朝言离眨了眨眼。

　　言离无奈笑了笑，她一开始便知道来宋佳倾为什么约她吃饭。 “那你现在了解?”倒是没想到宋佳颂这么小心翼翼，如今，好像也没什么难以言齿的。

　　宋佳倾希冀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