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苍鹤

134、番外5

　　“一定是阿绯觉得自己的爹爹整日里不开心，闹一闹娘亲，让它娘亲去哄哄它爹爹呢。”

　　濯漪说着伸手挑一下睢羲的脸颊，“照你这个样子啊，我看很快便能全部想起来了。”

　　睢羲抬眸看向濯漪，开口问道：“后来发生了何事，是有人伤了你，还是说……”

　　濯漪想着反正睢羲也不记得他破开封印之后的事情，半真半假地说：“殉情了。”

　　睢羲呼吸一滞，十分不赞同地看着濯漪，“为何要殉情，我不值得你这般做。”

　　“不，睢羲，你值得，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情。”濯漪伸手捧起睢羲的脸，郑重其事地说，“睢羲，你不要妄自菲薄，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沉溺于过去了，现下很好，未来会更好的。”

　　睢羲应了一声，拢着濯漪的手，吻了吻她的掌心，“我知晓了。”

　　濯漪拉着睢羲起身，“好了，后天便是除夕了。趁着天气好，我们去街上转转，以后不在天都住了，这里不养人，我孩子的爹爹都要被养坏了，养得蔫头蔫脑的。”

　　睢羲说：“穿件大氅，当心着凉。”

　　“穿什么穿啊，我穿着夹袄呢。”濯漪拉着睢羲快步向外走去，“再不去，大家都要回家过年了。”

　　“除夕夜我们吃铜锅好不好，上次在荆州约好一起过除夕的，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今年可不能再出差错了。”濯漪笑吟吟地说，“我要买一些花灯回去挂，还要一些烟花炮竹。”

　　睢羲问道：“要购置一套新首饰吗？我见你近日都只是用玉簪挽发。”

　　“不用啦，其余的我都收起来了，有的是呢。”

　　濯漪拉着睢羲往烟花炮竹摊子上走去，挑挑拣拣地选了几样。

　　睢羲看着长街上人声鼎沸，来来往往几乎是人挤人地行走着，濯漪刚靠近烟花摊子没有多久，两人便被人群挤散。

　　睢羲只能缓慢地往前朝着濯漪的方向走近，神情焦虑地说：“濯濯，人太多了，你当心被挤到。”

　　“让开，让开。”

　　长街尽头一群人骑马而过，人群很快便被挤到了一旁，睢羲眼睁睁地看着濯漪被挤了个踉跄，顿时心急如焚。

　　百衢策马而来，他勒紧马缰绳停在了睢羲面前，双眸之中闪过一丝诧异，他紧紧地盯着面前这张陌生的面孔，等着后者开口。

　　睢羲也只是抬眸看着百衢，并没有开口与他相认。

　　沛然折了回来，神情不解地看了一眼百衢，“大人，发生何事了？”

　　“无事。”说完，百衢深深地看了睢羲一眼，随即策马离开。

　　濯漪抱着一堆烟花炮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她摸了摸发髻确认没乱才对睢羲说：“你看，我买了好多呢。”

　　睢羲神情略有责备地看着濯漪，“人太多了，下次不能再这样了，挤着怎么办？”

　　濯漪抬手敲了敲睢羲的额头，笑着说：“笨蛋睢羲，你忘了我们是谁了吗？”

　　睢羲伸手揽过濯漪的肩膀，将她小心翼翼地护在怀中，“还有要买的东西吗？没有便回去了。”

　　“吃铜锅的食材还没买呢？”说着，濯漪便四下里看着肉摊，想着再买些牛羊肉回去。

　　睢羲提议道：“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出来买。”

　　“那多费劲，一次性买上便可以。”濯漪看着睢羲，“我没事，真的没事，阿绯也没事，我们好得很。走吧，走吧。”

　　睢羲只能无奈地依着濯漪，直到竹篮中盛满了各种各样的吃食，两人才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濯漪手中举着一串糖葫芦，她擦了一下唇角的糖碎，然后将糖葫芦递到了睢羲面前，“你知晓修罗孕期是多久吗？”

　　“四个月。”

　　“那阿绯岂非下个月便要出生了，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棉布也没有备好，各种小衣裳也没有。”濯漪慌慌张张地说，“不行，等春节过后开市，阿绯早就出生了，我现下便去买布。”

　　睢羲一把将濯漪拉了回来，“但是修罗通常不显怀，你应该不会在下个月生产，或许是人族的时间。”

　　“你也说是或许了。”濯漪央求道，“走吧走吧，再多走几步。”

　　睢羲无奈，架不住濯漪的要求，只能将竹篮放进纳袋中，跟着她一同去了布店，又买了一些新棉花。

　　“濯濯，你是不是忘记了，阿绯也是修罗，无幻之境的修罗幼崽都是很坚强的。”睢羲将饭菜端上桌，他看着濯漪在灯下全神贯注地施法做衣裳与包被，也只是无奈地叹了一息。

　　“濯濯，吃饭吧，别做了。”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睢羲面色一沉，随即叮嘱道：“我去开门，你不要出来。”

　　宿凌薇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确定吗？五年了，你可别骗我。”

　　百衢心中也是有些忐忑，“我骗你做何事，若是他们来了天都城除了这里还能去何处？”

　　睢羲打开门有些意外地看着门前的二人。

　　百衢暗骂一声，伸手捶了一下睢羲的肩膀，“我就说吧，你小子，化成灰我都认识！今日在长街上，还装作与我不认识。”

　　宿凌薇顿时觉得眼眶红热，迫不及待地问道：“濯濯呢，濯濯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睢羲应了一声，随即便拉开大门让二人进来。

　　宿凌薇提着裙子一路小跑，“濯濯，濯濯。”

　　宿凌薇冲进前厅看到濯漪的那一瞬间，眼泪便流了下来，她上前扑进后者的怀中，“我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你，你能回来，为何不来找我们？”

　　濯漪拍着宿凌薇的后背，安抚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抽不开身，睢羲重伤痊愈，在长衡山养了五年，也是近几日才醒。”

　　宿凌薇上下打量了濯漪一番，见她脸颊腴润，气色也好了不少，打心底里为她高兴。

　　“濯濯，真是太好了，还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濯漪抬手为宿凌薇擦去脸上的眼泪，温声道：“好了，不哭了。吃饭了没有，坐下吃饭吧。”

　　睢羲进门后才发现濯漪把脱下的夹袄又穿在了身上，方才还散落的布匹和棉花现下已经被收了起来。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濯漪，最终只是说：“先吃饭吧，边吃边聊。”

　　百衢喝了很多酒，他看着睢羲百感交集，最终也只是淡淡地叹了一息，“回来就好，你回来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宿凌薇闻言，也跟着红了眼眶，她大口大口地往口中塞着米饭来压制胸腔的酸胀感。

　　睢羲闻言拿起酒壶给百衢倒满，“往后也不会走了，你随时来，我们随时喝酒。”

　　百衢泪眼婆娑地看着睢羲，仰头把酒全部饮下，“好。之前我还嘲笑人族总是成群结队，不像修罗，独来独往的自由，后续在三途司做事，每每出去处理那些杂事，你不在身侧，我还真不习惯。”

　　濯漪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百衢，你喝多了，而且睢羲也不能到三途司做事，而且我们二人都不再打算插手所有的事情。”

　　百衢一愣，立刻反问道：“为何？”

　　濯漪闻言看了睢羲一眼，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吃着饭菜，于是便对百衢说：“你不要问那么多？若是实在有解决不了的事情，也可以来寻我们帮忙。”

　　宿凌薇瞬间反应了过来，她伸手扯了扯百衢的袖子，“你忘了，濯濯是五彩之石，而且五年前已经死了，还是不要让她暴露为好。睢羲能复活，大抵也与五彩之石有关，所以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百衢点了点头，神情郑重地道：“濯漪，谢谢你，这一杯，我敬你。”

　　“你言重了。”

　　濯漪准备伸手去取酒壶，却被睢羲按住了手。

　　“少喝。”

　　睢羲说完也只是抬手给濯漪倒了半杯。

　　濯漪拿着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百衢的酒杯，随后饮尽，“百衢，以后客套话便不必说了。”

　　月上树梢，百衢与宿凌薇才告别二人，睢羲起身相送，濯漪却打着哈欠去了汤池，她伏在水台上咬着今日买的梨，整个人懒洋洋地泡在热水之中。

　　睢羲见状也下了汤池，理顺了姜芜的长发，轻声问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濯漪将梨核放在一旁，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有些困。”

　　睢羲将濯漪抱到了水台上，“别泡太久。”

　　濯漪垂眸看着自己的小腹，伸手摸了几下，“看起来有些小，不也知晓有没有好好长大。”

　　“还可以直接看不见呢。”

　　睢羲手上涌出一些戾气，直接让濯漪的小腹平坦如初。

　　濯漪见状抬脚踢了踢睢羲，笑着说：“真坏，我替阿绯教训你，不准你对它不好。”

　　睢羲捉住濯漪的小腿揉捏了一会，“没有对它不好，濯濯，谢谢你，谢谢你救我。”

　　“傻子，喝多了吗？不救你救谁，而且我们之间谈论这个还有意义吗？”濯漪笑着点了点睢羲的额头，“我先回卧房了，你也别泡太久，当心头晕。”

　　濯漪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黑，身上的热水一瞬间变得冰凉，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发软。

　　睢羲一惊，迅速用戾气控制住濯漪的身体，然后将她抱在了怀中。

　　“濯濯？哪里不舒服？”

　　睢羲觉得濯漪浑身冰凉，便用戾气提高了一番水温，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浸泡在水中。

　　“好点了吗？”

　　睢羲搓着濯漪的身体，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地回升至正常，又用戾气将她唤醒。

　　濯漪缓缓地睁开双眸，面色依旧惨白，“我没事，方才只是泡时间太久了，起太猛又有一些头晕。”

　　睢羲抱着濯漪走出汤池，将她放在浴凳上，取了帕子擦净她身上的水珠，为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又拿了大氅将她裹住。

　　“先坐一会，缓一缓。”

　　睢羲将自己擦净，迅速套了衣裳，俯身抱起姜芜回卧房。

　　“我没事的。”濯漪伸手摸了摸睢羲的脸颊，“吓到你了吧。”

　　睢羲沉声道：“把手放回去，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