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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叫飒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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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染红了大地,晕染了苍穹,倦鸟在天际低鸣,焦焦急急地朝自己的窝飞去,我站在学堂门口,仰望天空,一肚子苦水:告别罚站多少年了,以为永远和罚站绝缘,没想到这么快就重温儿时的辛酸泪,想我小时候经常罚站,但大部分都是秦扬那厮害的,要不是他,我一定是老师眼中,同学心中品学兼优的好孩子……秦扬,哎,秦扬!
“露初!”一个嫩嫩的童声响起,我回头,就见到小胖子,以及小胖子身后的一票小男孩,有鼻涕虫和石大胆。
“你们怎么还没走?”我低声问他们,同时那眼睛偷偷瞟了瞟不远处的夫子书舍,就见夫子正端着一本书,站在窗口,瞪着老眼冲我们看。
“我们等你啊!”几个小子异口同声地回答。
“我这早着呢,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我有点轰苍蝇的架势,边说边甩手。
小胖子指着大院子里的日晷盘,说:“你看,马上时间就到了,我们等你站完。”
“别等啦,都回家吧!”我心里无奈,被小孩子黏上,其苦无比!
小胖子一挺圆滚滚的肚子,执着地说:“你答应过我们要跟我们玩过家家的,再晚我们都要等。”“是啊是啊”一旁的鼻涕虫也亢奋又娇羞地说:“露初,这是我送你的糖人,可甜了!”说完,他把一个糖人举到我跟前,然后狠狠地将马上入口的鼻涕吸了回去。
我看着他的鼻涕,问:“你又没吃怎么知道可甜了?”
“我刚才偷偷舔了一口”说着,他的舌头探出来,在上嘴唇舔了舔,似乎还在意犹未尽,但他忽略了那又流出来的青色鼻水,被他连着眷恋一起舔进嘴里。哦买噶,他舔了一口会不会粘上鼻涕?!
小胖子狠狠踹了鼻涕虫一脚,骂道:“露初是老子的新娘子,把你沾着鼻涕的糖人拿走!”
石大胆一向是胆子大过脑子,他就一听不愿意了,扯开大嗓门就嚷嚷:“谁说露初是你的了?你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
小胖子叉着捅腰,得意地说:“就是我的,我同意就行,你都没资格跟我争!我家是世代公卿,我爷爷是当朝宰相,我爹爹是仆射右侍郎,我表叔父是……”小胖子的嘴皮开始高频率运动,稀里哗啦倒出一堆我听不懂的官名,然后,他霍地一指鼻涕虫,问:“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鼻涕虫吸溜吸溜鼻子,自豪地说:“我爸爸是卖猪肉的。”然后迅速蹲下给小胖子捏腿。
傍晚的风扬起柳条飞舞,树叶也沙沙的响起伴奏曲,夕阳余晖下,那个给我印象深刻的男孩向我们走来,这立刻让小胖子一众人立刻产生了警觉。
“你来干什么!”小胖子跨出一步,胖乎乎的身子挡在我前面。
“我来找她。”男孩子指了指我。
我从小胖子身后探出脑袋,问:“找我有什么事?”
还没等男孩子说话,小胖子就嚷了起来:“去去去,小国质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们一同说话?”
“我说了我没有找你。”男孩稚嫩的脸上,一对目光刚毅的眸子熠熠生辉。说罢,他就要绕过小胖子,到我身边。
这一举动惹火了一向嚣张的小胖子,他一把扯住男孩的衣袖,就要将他推倒,但是没有想到的是,男孩手掌灵活地缠上小胖子的胳膊,最后扣住小胖子的肩膀,抖手一个借力,小胖子就飞出去几步,摔了个正面着地。
一众小男孩立刻拥了过去,将小胖子搀扶起来,就见小胖子一抹脸上的泥土,愤恨地说:“我告诉你这破质子,以后你就别想在书院立足!更别想好过!!还有,我让我爷爷,我爹爹建议灭了你们那个小小的破烂焕都国,咱们走着瞧!!”
男孩目光蹙了蹙,没有说话。
愤恨无比的小胖子涨红了一张脸,呼喝:“都给我打,打到他趴下为止!打得越狠我赏银越多,打打打!!!”
鼻涕虫甩着鼻涕就飞了上去,但是鼻涕虫根本不是男孩的对手,来来回回的被摔,并且很快的就会被男孩收拾结束,这时石大胆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去?!”小胖子揉着疼痛的脸,眼看战局就要结束,连忙焦急地问石大胆。
石大胆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我以后是做大将军的,这样人多欺负人少,怕不是大将之风吧?”
“你上去打,我给我爷爷说,以后举荐你当个大将军!”小胖子丢出利益诱惑,石大胆想了想,很快就挥舞着拳头冲了上去。
鼻涕虫加石大胆两个人对男孩一个,依旧占不到便宜,这时小胖子急了,大吼:“王福李胜!都给我过来!!!”
紧接着,两个面相凶恶,估摸十几岁年纪的家丁从门外慌慌忙忙地跑进来,进来就来到小胖子面前,客客气气地问:“小爷,您什么差遣?”
“去给我打!往死里打!”小胖子又急又气地指着男孩,下达了命令。
连个家丁得令,一副流氓气地嚷嚷:“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惹我们小爷?!”说着,就冲了过去,
男孩子虽然学过几手功夫,但是以一敌多自然有些力不从心,更何况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他渐渐从招架到毫无防备之力,被两个家丁压在地上,拳头狠狠地砸在身上,脸上,而那外围的小胖子也趁着空隙补上几脚。男孩的衣服被扯破了,脸上肿了,鲜血也从嘴角流出来了,但是他的眼神坚毅,没有喊叫更没有求饶。
我实在受不了了,一群小王八蛋,这么多人欺负一个。
“都给我住手!”我冲上去一脚踹开鼻涕虫,推开石大胆,伸开手臂护在男孩身前,怒道:“人多欺负人少,还下手这么狠,想打死人啊?!”
拳脚无眼,打架的人急了眼激战正酣,哪里顾得上旁边,于是,上前拉架的难免会受点皮肉之苦。也不知道是谁的巴掌,夹着风声,响亮地在我腮边抽响。这一下下手真是狠,直接打的我踉跄了几步,眼前全是金星,不过这下说狠倒也不是真狠,应该是小孩子所为,要是那两个家丁,我估计我就该被抬走了。眼前朦胧,耳中听到什么脆物落地之声,但满眼的星星实在不知道混乱之中什么东西被打落。
四周安静了,过了许久,我才能适应眼前的景物,映入眼帘的就是我脖子上的精致瓷瓶被打落,此刻正在小胖子脚前。
“这是什么东西?”他说着,弯腰就下去捡。
“别碰!”我大叫,但是已经晚了,胖子已经把瓶子拿在了手上,此刻,平静的天空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我清楚的听到疾风骤作恐怖的声音,院中的树枝似乎都被刮得倾斜,我被吹的几乎飞了出去,但是幸好,这风只是一下就停了,树枝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诧异的表情,小胖子更是惊呆了。
邪风这么一刮,男孩们都暂时忘记了打架这么一出,一个个面面相觑,头发衣衫乱糟糟,看起来甚是好笑。
我上去一把抢下来瓶子,系回了脖子上,一边系一边在心里嘀咕:还好不是成年男子,不然你姐姐我的护身符就报废了,到时候我一定拿这小子祭天。
好久之后大家才渐渐反映过来,小胖子嚣张得意地指着地上的男孩,说:“今天便宜你小子了,以后你绝对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刚刚说罢,便有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响了起来:“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夫子大喊着,终于在架打完之后的第一时间,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现场。没想到刚一到地方见到我,连别人都不问,立刻就开始对我吹胡子瞪眼:“闻露初,怎么有你的地方就没好事儿呢?!说,这是怎么回事?!”
问我干什么?我没好气地说:“您老人家智慧过人,用用脑袋好好想想,我能把他打成这个样子吗?”
男孩子们这时都不吭声了,气氛一下便僵住,夫子他捋了捋山羊胡,眉头皱得老高,目光扫过了一众人,最后落到小胖子身上,说:“郑嗣之,你和打人的人都跟我到书舍一趟。”说罢,他率先朝书舍走去。
小胖子郑嗣之一脸的有恃无恐,他打了个手势,一众人便跟着一同走向书舍。
夕阳已经落下了山头,唯有一片红晕和些许微弱的光芒证明之前烈日的存在,光线昏暗起来,我俯下身,对男孩伸出手,说:“我是林睿青。”
这一刻,我心跳加快,我是多么希望他回答,我是秦扬。
男孩亮晶晶的眼睛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闪烁而璀璨,他忍着疼痛,回答:“我叫飒凛。”之后,他并没有接受我的搀扶,而是咬着牙爬了起来。
我听到自己失落的心跳声,目送男童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书院的大门,第二天,我没有见到他来书院,大概是小胖子的话生效了,我想,也许我再也不会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