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谋》南栀安安

9、回去

　　几人风尘仆仆渐近京都。还未踏入城门，云野不经意抬眸，远远便望见城门口处，宫中侍卫统领楚钧身姿挺拔地伫立在那，身旁跟着一众侍卫，显然已在此等候多时。

　　云野心下顿时生疑，眸光一闪，立刻侧头望向顾清远。而顾清远像是早有预感，神色一慌，匆匆将头撇向另一侧，不敢与云野的目光交汇，那一瞬间的闪躲被云野敏锐地捕捉到。

　　“你通风报信”

　　顾清远神色坦然，双手一摊，故作无辜地说道：“不能这么说，这是臣子的本分，那陛下询问，我能不照实回答。”

　　云野冷哼一声，说道：“我前几天应该把你的那只鸽子给吃了”

　　顾清远一听，连忙说道：“我给你赔罪，大将军。我那只鸽子有灵性，可遇不可求啊”

　　“这么有灵性，肉质应该不错。”

　　云野烦闷但还是跟着楚钧等人回了皇宫。才踏入殿门，就瞧见一位年过半百的太医恭敬地候在一旁。太医见云野进来，欠身施了一礼，接着抬手做出“请”的姿势，引领云野到一旁坐下，准备为其诊脉。

　　云野轻叹一声，无奈地依言落座，把手轻轻搭在脉枕上。趁着太医静心诊脉的当口，她的目光开始在殿内游移，这一瞧，便看见皇帝正闲适地坐在不远处的雕花椅上，手中把玩着一盏精巧的茶盏，慢悠悠地抿上一口热茶，那茶香悠悠然飘散在空中，给这宫殿添了几分悠然之气，

　　“你没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云野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的问题，都不是小题大做。”李煦放下茶盏，开口说道。

　　甜言蜜语，糖衣炮弹。怪不得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都栽在了美人的温柔乡中。方才那一瞬间心头难以言喻的颤动，实在是…………

　　太医神色专注，细细地把完脉，而后直起身，稳步走到皇帝跟前，恭敬地弯腰行礼道：“陛下，云将军身子骨硬朗，一切安好，并无病症之忧。”皇帝神色未变，只是轻轻颔首，那目光却犹如丝线一般，依旧缠绕在云野身上。

　　待太医退下后，云野不动声色地抬起手，朝着杨贾递去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杨贾何其机敏，立刻心领神会，转身朝着殿内的侍从们挥了挥手。侍从们心照不宣，纷纷迈着轻巧的步子有序退下。

　　一时间，殿内唯有轻微的脚步声回荡。片刻之后，殿门缓缓闭合，诺大的宫殿之中，便只剩下云野与皇帝两两相对，静谧的氛围中似有暗流涌动。

　　云野虽然在原来世界里，没有谈过恋爱，可这并不意味着她不通人情世故，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她脚步轻移，缓缓走到皇帝跟前，微微低头，目光轻柔地：“陛下，可是生气了？”

　　李煦面色平静，眼神却似有深意，并未即刻回应云野的询问。他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良久，他薄唇轻启，缓缓说道：“你的办事，包括第二天去青楼吗？”

　　“你不清楚我还是不信我？我只是看看而已。”她轻轻伸出手，似有若无地拉住皇帝的衣袖，轻轻地晃了晃，“陛下，这么没有自信吗？我怎么之前都不知道。”言罢。
　　自己都觉得有点像祸国妖妃的感觉，不过看看面前，这位皇帝陛下的脸，心想若真论起“祸国”之名，恐怕这位才是名副其实。见他眉间微蹙，云野心底竟泛起一丝疼惜，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暗忖真是被美色冲得昏了头。

　　李煦瞧着云野的小动作，神色稍霁，语气温柔道；“自然是信你，不然第二天就让你回来了”

　　他深深地看着云野，眼中的情意愈发浓烈，顿了顿又接着说“但是我还是生气，怎么办？”

　　“陛下生气了，我当然要为陛下消火啊。”云野边说边缓缓贴近皇帝，手臂轻舒，轻轻环抱住皇帝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胸膛，柔声道。

　　李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情愫。他伸出双臂，一把将她轻轻抱起。云野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脖颈，李煦稳步朝着寝殿走去。

　　不知道过了几个废寝忘食的日子后的早晨，云野躺在床上，感受到有人摆弄她，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瞧见那人是李煦，声音带着未消的困意，说道：“陛下不是该去上早朝吗？不要再动我了，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吧。”

　　李煦身姿挺拔，缓缓俯身凑近云野，眼中满是疼惜之色，柔声道：“早朝已罢，我回来了。知道你平日喜欢馄饨，我吩咐御膳房做了一些，快些起身，吃了再睡也不迟。” 言罢，便伸出手欲将云野轻轻扶起。

　　云野往被窝里缩了缩，埋怨道：“陛下，别动我了前几日，您也未曾这般催促我用膳。怎么现在倒上心了？胃又不会因为这几顿饿坏。”

　　李煦但笑不语，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歇，小心翼翼地将云野从被窝中抱了起来。云野此时依然困不行，眼睛怎么也睁不开。李煦端起早已备好的馄饨，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后送至云野唇边。喂罢一勺，用手指戳一戳她的脸颊，说道：“动一动。”

　　云野胡乱地嚼了几下，便囫囵咽下，整个人仍被浓重的困意笼罩着。不多时，一碗馄饨便在这般迷糊的状态下见了底。侍从无言在旁静静地候着，然后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将碗碟撤下。

　　李煦还是缓缓将她重新放回床上，仔细地掖好被角。

　　待云野醒来，夜色早已如墨。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询问一旁的侍从：“陛下呢？”

　　侍从恭敬地回答道：“陛下在御书房。

　　云野点了点头，抬脚向御书房走去。

　　李煦看她来，问道：“醒了。”然后吩咐备膳。

　　云野叫住了杨贾，说道：“不用，我不饿。拿些水果来。”

　　李煦起身，将云野轻轻拉至身旁，将她抱坐在自己身侧的椅子上，而后继续翻阅着手中的折子。云野被抱着，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还是随他了。

　　过了片刻，他指着桌上的一叠奏折，说道：“关于举荐此次巡视人选的折子。”

　　“看来，这在众人眼中是一个肥差啊，几个人选啊，这么多折子。”

　　李煦回道：“原先是一个人，自然容易出错，季明哲将江南之地划分成若干区域，选派六人分赴各地，于不同时段展开巡视勘察，且这六人相互交错配合，有条不紊地推进公务。每巡视完一处，即刻撰写折子呈递上来，而后再与当地官员所呈折子相互印证比对。如此一来，但凡有人心怀不轨、妄图掩盖真相，便极易在这细致的核查过程中露出马脚。”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云野懒洋洋地说道。

　　李煦察觉到云野情绪不高，略一思索后，轻声说道：“前阵子他们研制出一款改进版的弓弩，威力相较以往提升了数倍之多。我让人取来，你拿去试试手，也好散散闷。”

　　云野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迸发出光彩，毫不犹豫地迅速从李煦怀中挣脱而出，迫不及待地去找弓弩。

　　李煦望着云野那急切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既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苦笑着摇摇头道：这就把我抛弃了？”言罢，他便重新坐回案前，继续审阅堆积如山的奏折，只是那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对云野的牵挂与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