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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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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清晚上困得早，只顾着拉上外侧那层薄窗帘，根本没什么遮光效果。
大好周末，阳光早早就势如破竹地穿过这层纱帘，不偏不倚照在她的脸上。
睡足十个小时的滕清迷迷糊糊睁开眼，往窗边一看，忍不住骂了一声。
一直到洗漱完，眼前还感觉是白晃晃的一片，一看表，才八点不到半。
隔壁两个房间都没什么声音，只偶尔从窗外传来几声鸟叫和汽车经过的声音。
滕清盯着床看了半晌，最终决定下楼觅食。
楼下餐厅只有家里的阿姨，滕清隐约记着，其他人都叫她刘姐。
这会儿不知道其他人都起床没有，但是刘姐已经做好饭准备端到餐桌上。
“刘姐，”乖宝宝滕清脆生生地喊了句，“我来帮你。”
女人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但滕清已经走上前准备接过她手里的碗。
“不用不用，你坐着，”刘姐让了让，“炉子上还煨了汤，就快好了，你坐着等我给你盛饭。”
说着，她先是将手里的碗放在桌子上，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再出来时，手上端着的，是她做好的小甜汤，看着像是板栗银耳。
刘姐还另给她拿了个小碗，让她自己先吃。
她当然不好意思先吃，正疑惑着为什么人都没起，饭就已经做好了，那边楼梯恰好传来动静。
周末在家，程远赫套个背心短裤就懒洋洋地下了楼，顶着睡成鸡窝的头发问刘姐早上吃什么。
滕清刻薄地揶揄：“刚从你头发里抓出来一只鸡，我俩炖煮了吃了。”
“有这好事？”他混不吝地抓了抓头发，“没孵化出来呢吧，明天再给你们抓一只。”
“明天我就把你长草的头发全剃了。”
“能给我剃个清明上河图吗？”
“那我应该把你头砍下来去申请吉尼斯。”
程远赫正笑着，坐到她对面，接上话：“身死灵魂尚在，我会跟着你去领奖的。”
刘姐没参与他俩的拌嘴，早早就离开去厨房了，餐桌上忽然陷入沉静，没人继续下一个话题。
程远赫一副乐天派的模样，等着看滕清能再说出来什么话呛他。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忽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
“我不会让你死的。”
程远赫不明白她的真正意思，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说：“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身侧传来一阵椅子被拖动的声音，余光所见的是程远津缓缓坐下来的身影。
“远津，”程远赫把目光转向他，“今天还去补习班吗？”
少年点点头，没吭声。
“爸妈临走前说今天不回来吃饭了，我要出门，”他顿了顿，“你俩想吃什么提前跟刘姐说一声。”
“嗯。”
“你去哪，我也要去。”
滕清脑中的雷达一下子捕捉到他要出门的消息，当即提出要求。
“打球啊，市体育馆。都大老爷们的，多没意思啊。”
“没事啊，谁说看你们了，我刚好也想活动活动。”
程远赫妥协得很快，非常大方地掏出自己新买的电动车钥匙递给她。
“九点多吧，你骑电动车，我骑自行车。”
说完，他看了一眼闷头吃饭的程远津，又盯着满桌菜出神。良久，抬手给他弟弟夹了一筷子肉。
“别光吃菜，补充点蛋白质。”
“嗯，吃了。”
“喝点汤，刘姐今天做的汤很好喝。”
“嗯，喝了。”
“放学回来别乱跑啊，别给不认识的人开门，谁叫你出去先给我说一声。”
程远津咽下一口甜汤，再也忍不住：“哥，我十五了。”
言外之意就是，本人不傻。
滕清噗嗤笑出声，笑得肩膀都在轻轻颤抖。
对面的人讪笑两声，止住夹菜盛汤的动作，敏捷地换到另外一个话题：“图书馆离体育馆近，有想看的书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带回来。”
程远津终于换了个词：“好。”
滕清食指点着嘴唇，看着兄弟俩的相处模式发愣，脑中若有所思。
怎么看，都有点怪异。
你要说程远津疏远程远赫，他对着程远赫那些傻逼问题都能句句有回应，虽然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但滕清知道，这已经是他最明显的反应了。
要说程远赫跟他弟弟没什么共同话题，那更不像了。
他巴不得一秒钟问程远津一个问题，还个个都弱智，简直像是没话找话。
滕清忽然灵光一现——
对了，就是没话找话。
照理说不应该，程远赫这种自来熟的人，就是大街上第一次打照面的人他都能跟人聊起来，怎么在自己亲弟弟这里还要找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来刷存在感吗？
奇怪，太奇怪了。
但没等她多观察，程远津就已经放下碗筷准备收拾东西去补习班了，滕清的头脑风暴只得作罢。
不过看着程远津出门一步三回头又欲言又止的状态，一个想法忽然浮现脑海。
前世关于广登集团大公子的死亡，众说纷纭。但最被人心服首肯的一种是，他的死与二公子有关。
兄弟两个相差岁数不大，据说眼见长兄已经成年，集团老总也在规划着继承人的人选。
二公子知道自己比不过哥哥，于是痛下杀手，清理掉了横亘在自己面前的绊脚石。
这样心狠手辣又心思缜密的人，做完这种事竟没让自己手上沾一滴血。
滕清没听过传言，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那封信件上的寥寥数字，还有此时程远津暧昧不明的态度。
有时候她也怀疑，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程远津暗中背上“杀人凶手”的嫌疑，让亲兄弟两人“反目”。
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没有那个苗头。
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之，从所谓的源头——也就是兄弟两人的关系开始着手。
关系变好了，或许就不会发生以后的各种可能性了。
......吧。
滕清盯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一直到程远津出门才作罢。
兄弟和睦大作战，就此展开！
当然，她还是要离程远津远一点。
*
市体育馆离家不远，骑车不到十分钟。
程远赫的电动车是上次考试考好了，章锦给他买的最新款，但一直放在家里没怎么骑过。
他出门也都骑的自行车。
于是滕清就很幸运地成为了新车试驾第一人。
周末，街道上的车不少，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枝繁叶茂，阳光穿过缝隙，隔一段洒在柏油路面上。
这些梧桐树高大，但长得不规律，有些还没来得及修剪的枝干放肆地延伸到非机动车道上，快要把路挡住。
滕清骑着电动车，但为了躲避这些枝干，不得已错身跟在程远赫后面，没一会儿就落下了。
程远赫侧过头，本想说一声停车场就在这路边，扭脸却没见到人。
“我这电动车性能不行啊？你怎么跑那么后面了。”
他放慢速度，渐渐靠近滕清。
“这树不行啊，挡我路了。”
“别往前骑了，电动车停车的地方就在这一块儿，”他捏了捏刹车，“唉，右拐右拐。”
滕清跟着他拐弯，在一片空地上停下了车。
说实话他们来的不算早，再过一会儿就是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小停车场上的车依旧很多，整片空地没画白框线，但每辆车都整整齐齐地停在这里。
滕清心里竖起大拇指，找了个空位支好了车，跟在程远赫身后往体育馆里边走。
这是她第一次进到体育馆里边。
体育馆有四层，一楼场地很大，闲暇时会在中间做分区，供各种运动进行。看台上能容纳超过八千人，滕清记得后来哪位歌手还来这里开过演唱会。
一进来，鞋底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便源源不绝地传过来，尖锐又刺耳。
程远赫一进来，就像找回自己领域了一样，飞似的朝篮球场那边跑。
滕清定睛一看，瞧见了几个不认识但熟悉的面孔，想来是他的同学。
反正来这一趟也是为了盯他，她也不扭捏，径直也跟上去，就近在看台上坐下，掏出包里的数学小题狂练准备写几道题。
“赫子，滕清怎么来了？”其中一个人问。
他们班上的人都知道程远赫跟她关系好，不过程远赫以前出门，从来没见她跟过。
“她说出来活动活动，”程远赫撞了一下那同学的肩膀，“体育馆你家开的？”
那人连忙摆手：“你家有那实力还差不多。”
另外高个子男生插嘴：“你们老看人姑娘做什么？打球打球，赫子又迟到，等会儿又该回家吃午饭了。”
说到这儿，众人才把目光从滕清身上移回来，凑在一起手心手背，准备开始打球。
滕清刚做完一道圆锥曲线题，抬头朝他们那边看了一眼。
却不偏不倚与边缘的一个人对上视线。
很眼熟。
她眯着眼睛看过去，脑海中搜索一番，一直到有人喊出他的名字，她才想起来在哪见过。
“张蔚！愣啥呢，传球！”
他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错开滕清的视线，往球场中间跑。
滕清想起来了，似乎是他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她在办公室见到过。
不过当时有点尴尬，他们英语老师刚批评张蔚英语为什么退步这么多，转头孔嘉黛就乐呵呵地走进来宣告滕清英语又拿了第一。
虽说滕清不认识他，但这场景、他英语老师的脸色，都让她不禁为他捏把汗。
尽管她转头就忘了这个路人甲。
看着像书呆子，没想到也会出门运动。
滕清看着下一道更复杂的三角函数，很快把思绪转换回来。
*
这年纪的男生，浑身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
滕清题都做累了，这群人一点要休息的意思都没有。她看着人群中仿佛打鸡血的程远赫，表情欲哭无泪。
好饿。
题目的线条乱七八糟地扭曲成一团，平时一眼就能看出立体的图形如今扁圆地爬在纸上，方块字被拆解成笔画，歪歪扭扭布满了整张卷子。
滕清呆滞地盯着球场，脑中空白一片，连边上传来脚步声都没有听见。
她换了个姿势，屈膝抵在前排座位的靠背上，整个人懒散地瘫在塑料椅子上。
“吃饭了吗？”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与程远津对上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