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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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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人变本加厉，但他仍旧不为所动，就连最基本的反击都没有。
渐渐的，那群人似乎不满足轻微的动手动脚，有的人拿着衣服，重重地甩到他身上。
滕清再也按耐不住，路也顾不上绕，一下子冲到人群前，高喊道：“你们做什么！”
她身上穿的是高三的校服，再加上她个子高，多了几分威慑力，一群人被她这么一喊，都吓了一跳，四散跑开。
搞校园欺凌的人其实都胆小如鼠，碰上硬茬就缩头。
滕清愤愤地对着他们的背影扬了扬拳头，直至他们消失在楼道口。
“怎么回事？”
她凑近程远津，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他身上没什么伤才松了口气。
从没听说过，他高中还被人霸凌过。
毕竟她以貌取人，程远津这样的，怎么都不像是会被人欺负的——
他不打别人就不错了。
但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心中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没什么，”少年淡淡道，“别多管闲事。”
清晨的阳光穿过绿叶缝隙，投射在两人中间，无形之中像是把人隔开。
光线刺眼，滕清眼前一片模糊。程远津逆着光，五官隐匿在模糊中，让人捉摸不透。
“今天这情况，是谁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她扯了扯嘴角。
“你可别多想，今天我看见谁在这儿都会帮忙的。我可没有想管你的意思，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滕清木着脸，对他冷眼相待，话却有些语无伦次。
程远津看着她，忽的笑了一声。
“谢谢学姐。”
少年眼睛笑得弯弯的，整齐地露出八颗牙齿，看上去人畜无害。
没人能想到刚才他是被一群混子包围欺凌的小可怜。
多招人疼啊。
滕清嘴角向下的弧度更大了一些：“他们跟你一个班吗？”
“不全是，有别的班的。”他如实回答。
“你告诉过老师吗？”
程远津摇摇头，“应该不一定有用。”
滕清想来也是。
校园欺凌，解决方案充其量不过是在老师注视下，双方完成虚假的和解。
受害人或许在未来漫长岁月都守着那段不堪又可怖的记忆，难过许多年。
施暴者却洋洋自得，过着一天比一天充实的生活，不会得到应得的惩罚。
不会有公平可言。
除非有人真的良心发现。
滕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什么证据吗？”
再次摇头。
程远津语气莫明软下来，听在滕清耳朵里，似乎多了几分委屈。
“他们都是找监控死角，我没办法。”
滕清看着他，忽然心软了。
二十五岁的程远津在她眼里十恶不赦，但是十五岁的他是无辜的。
眨巴下眼睛就已经赢得滕清所有心疼。
“我帮你......”
她话未说完，就被程远津打断：“不用。”
“他们不常找我事，你马上高考了。”
“那怎么行！”她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反驳，“好歹我还在这里，要是等我......和你哥毕业了，你往哪说？”
“你告诉过你哥吗？”
少年抿了抿唇，轻声回答：“没有。”
“马上上课了，你回去吧，这件事我自己会解决。”
程远津有些倔强地别过头。
见状滕清也并不纠结于此，程远津向来不会对自己没把握的事情有这么十足的自信。
只要是经由他口中所说的“放心”，都让人感觉莫名的心安。
眼下也是一样。
面前的少年分明没有十年日积月累的沉淀，不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那样。
就连语气也很平淡，但莫名就让她觉得，好像可以放下心了。
结了婚之后，好像事事都是他在帮自己兜底。
“那我走了，”她不再流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解决不了的不要逞强。”
少年轻轻弯起嘴角，低声道：“知道了。”
看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花坛拐角，程远津的表情瞬间拉下，转过身面向身后还没有离开的一群人。
为首的那人表情讪讪，缓缓挪步朝他走过来，试探道：“......我们表现，如何？”
少年身长颀立，不带一丝温度地越过人群，最终在楼梯口止住脚步。
“一般。”
身影消失的刹那，那群人就开始躁动。
“我靠，这程远津转性了？”
此话一出，周围人便开始七嘴八舌。
“吓死我了，以前他不挺好欺负的吗，怎么着都不还手。”
“他打涛子那一拳给我吓了一跳......”
蒋涛还肿着半张脸，闻言脸色更黑。
众人纷纷沉默。
滕清想的确实没错，程远津这张脸这身高，任谁看了都觉得他不好惹，甚至退避三舍。
这群人刚开学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光是站在那儿，周身似乎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的气质，更别说他本来就没有几个朋友。
他们这群人，大多是京桥十二中初中部直升上来的，拉帮结派地过了这么多年，忽然见到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多多少少都对他有点好奇。
蒋涛则是看不惯他那副无论何时都高高在上的样子。
导火索是刚开学一个月的时候，蒋涛追了很久的一姑娘喜欢上了程远津。
青春期的少年心里就那么点事，蒋涛最好面子，知道这件事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程远津。
程远津是这样说的：“关我什么事。”
自己心仪的人喜欢上了自己瞧不上的人，蒋涛心底的定时炸弹顷刻间爆炸。
起初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用力撞程远津的肩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他们小团体时不时的骚扰。
程远津从来没反抗过，也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学期却是例外。
程远津不仅反抗了，而且一拳把蒋涛打趴在地上，鼻血直流。
校园暴力的人大多都欺软怕硬，他这么一拳像是能掠起惊涛骇浪，拳风将所有人都扫开，即使不明情况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他们以为程远津要凭实力压制他们的时候，他却说：
“每周一，在教学楼东边花坛，假装继续霸凌我。”
众人：？
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说。
虽然不明所以，但依旧照做。
终于在演了数场霸凌戏码之后，鲜有人迹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位高三学姐的身影。
众人：？
原来如此。
*
复习阶段大多以刷题为主，孔嘉黛安排的课大多都在早上，连着上两节，专门用来做一套完整的试卷。
上课铃响过后，教室里只剩下笔触与纸张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还夹杂着约定传递答案的低声细语。
滕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脑中浮现的全都是刚才程远津被人围住的场景。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程远津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一面一直都是倔强又独立的样子。
不需要情感支撑，不用与别人虚与委蛇。
再后来接手父亲的公司，自己又创业，赶着与他攀扯上关系的人似乎才是大多数。
那样一副，在她眼中楚楚可怜的模样几乎从来没有。
更小的时候，似乎只有在程远赫面前的，才会露出些许属于那个年纪的小男孩独有的别扭。
想与哥哥亲近一些，得到哥哥的认可，但似乎羞于启齿。
滕清一直觉得，他们兄弟两人关系是非常非常好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他和他亲哥哥的死有关呢。
还是说，那封邮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问，自己就已经重生到十年前了。
更别说从收到邮件之后，她根本就没见过他几次。
一直到快下课，她才从恍神中回来，再低下头看试卷，好几道题目都填错了。
一个纸团冷不丁地砸到她面前，伴随着只有她能听到的声响。
滕清抬眼看去，跟挤眉弄眼的祝禾静刚好对上视线。
她将纸团攥在手里，避着孔嘉黛悄悄打开了纸团。
上面是祝禾静龙飞凤舞的字迹。
“急，阅读D篇完形填空最后五道！”
她翻着卷纸看了看，将还算靠谱的答案写下来，趁着孔嘉黛站在前门口往外看，将纸团原路扔了回去。
铃响过后，孔嘉黛站到讲台上朝滕清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后站起身收试卷。
“滕清，课间来一趟办公室，”孔嘉黛接过卷纸，对她说道：“带支红笔吧，我那儿的用完了。”
“好的老师。”她回道。
安静的教学楼内随着铃声落下，传出一阵阵吵闹声，还有清晰可闻的篮球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外面上站了不少趁着课间出来透气的人，将楼道堵的都差不多了。
滕清回到位置上拿了两支红笔，从后门往办公室走。
这会儿做的卷纸大都仿着高考来，都写在答题卡上。
孔嘉黛已经坐在位置上开始批改，不过她红笔的最后一滴笔芯已经消耗殆尽，此时正用手指轻轻点着。
“报告，”滕清敲了敲门，得到许可后慢慢走进来，“老师，我拿了另外一支红笔。”
她将笔轻轻放到桌子上，背着手站在办公桌前。
孔嘉黛颔首，将笔放在一边。
“滕清，高考差不多还有两个月，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呢？”她柔声道。
滕清站在边上，一时无言。
“有没有什么想报的学校？或者是感兴趣的专业。”
话问到这里，滕清才忽然想起来，上一世孔嘉黛似乎也问过自己有什么想法。
她早忘了当时是怎么回的，只不过后来录取的学校和专业和她当时想的都不一样就是了。
“应该是留在京桥吧。”她随便打了个哈哈。
孔嘉黛倒是认真：“你的成绩，发挥稳定的话京桥的好大学应该是任你挑的。”
她细细分析了一下，将几个好学校的王牌专业讲解了一番。
她的话与记忆中的一字一句重合，恍然间滕清神游天外，有些分不清从前听过的话到底是不是一场梦。
那什么是真，什么才是虚无。
孔嘉黛看出来她没在状态，及时止住话头，将试卷分给她一沓。
“刚好，你来帮我改改试卷吧，我先去开个会。”
说着就站起身，拿上自己的笔记本往外走。
办公室陷于安静，滕清坐在椅子上，轻轻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啊？”
熟悉的声音横插进来，尾音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滕清顺着声源在办公室四处寻找，果不其然在角落找到了程远赫的身影。
“你怎么在这儿？”
他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英语课睡着了，”他挠了挠头，颇是羞赧，“琳姐下课叫我过来背单词。”
程远赫扬了扬手里的英语书和听写本，随手拉过一张小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少年靠近她，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想好考哪个大学了吗？”
没等她回答，程远赫又笑着说：“要一起考京桥大学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