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者的低调生活》赤凩

4、第4章 异兽袭来

　　为了抵御昆仑山的严寒天气，他们不惜重金购买了极优的保暖装备。这些装备由稀有的「火晶石」持续提供能量，能够产生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防护罩。只要戴在身体的某处，然后开启，就可以保护他们免受严寒和「死气」的侵扰。

　　然而，这样的奢侈支出让小队的经费迅速见底，加之雇佣兵的酬劳，他们的经济状况变得岌岌可危。

　　张逻回头望了眼秋竹泉，不免抱怨道：“如果我们公会有亚空间能力者，就不用雇佣兵了。”

　　不管哪个公会的攻击队进入神冢总要严阵以待，因为不确定会发生什么意外。食物、装备、恢复药都是必备品。如果没有这方面的异能者，那就只能自带。可是让战斗人员负重前行，总会有诸多不便。他们这才在网上临时找佣兵帮忙。

　　走在前面的王胜年头也没回，只是无奈地说：“就算有，你以为会给我们用吗？”

　　月鸣公会本就不是大型公会，几乎所有的任务都是求来的。大部分资源都给了公会的头牌攻击队。他们这种底层的小杂兵只能处理些再简单不过的任务。不仅资金寥寥无几，就连完成后的酬劳，公会都会计算抽成，拿走一大半。

　　对此，他们都叫苦不迭。但合同在此，只能逆来顺受。要怪，就怪当初他们被欺诈公会的猎头耍得团团转的自己吧。

　　“而且你不觉得她很可疑吗？”张逻低声说：“合约上明确写着‘只负责去时路程，回程路线概不负责’。这意思不就是，她在神冢净化后还要待在这。可是传送门一旦关闭，她得找别的出口才能回到现实世界啊。”

　　短暂的相识让他们对祁羽莲只有浅薄的了解，总结下来就是——实力一般，性格温顺。虽然他们现在前往的森林危险等级只有D级，但是除此之外的地区可就容不得他们小看了。

　　“管那么多干嘛，佣兵的死活不归我们管。我已经提醒过她一次了，就这够了。”

　　王胜年刚没好气地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便惊喜地喊道：“看前面。”

　　众人朝队长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广袤的森林从雪原拔地而起。秋竹泉往旁边移了几步，歪着身子才得以看到森林的全貌。

　　“请问，毒瘤就在那片森林里吗？”秋竹泉问旁边的郑寻，他是唯一一个看上去愿意和她攀谈的人。

　　郑寻扭动脖子，发出了清脆的咔吧声。他的眼神变得锐利：“没错。大家要做好战斗的准备。”随后转向秋竹泉，语气稍显温和：“你也是，跟紧我。”

　　从传送门到森林这片雪原的异兽数量稀少。因为被恶沼感染的异兽无法离毒瘤太远，此时他们都聚集在那片森林里面。

　　果不其然，刚踏进森林没一会，不远处便传来轰轰烈烈的移动声，地面也随之震动——成群结队的大型树妖声势浩大地袭来。

　　这些树妖形态怪异，它们的树干下长出扭曲的枝干，如蜘蛛的腿一样支撑着庞大的身躯，在雪地上移动。成百上千的树妖，如浪潮般从森林深处涌出，东倒西歪向他们聚拢。

　　郑寻立即示意秋竹泉躲远一点。她迅速跑到一棵树后面藏起来。不过笨重的背包将她的位置暴露得一览无遗。这情景不知为何戳中了郑寻的笑点，惹得他忍俊不禁。

　　树妖是开放型神冢常见的异兽，移动速度不快，伤害不高。但奈何数量庞大，生命力惊人。在“最不受猎人欢迎”异兽排行榜中名列前茅。

　　不过即使是月鸣公会底层的攻击队，也依然训练有素。他们摆好阵型，随即从手镯里召唤出各自的武器。

　　这种现在觉醒者几乎人手一个的收纳装备只能放进一个物品，由于价格实惠，大部分人都用来收纳自己趁手的武器。

　　王胜年大喊：“这些都是小树妖，他们负责把猎物带回去给母树妖提供养分，千万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要是让树妖炼成人型了就麻烦了。”

　　秋竹泉扶着树干，露出半个头悄无声息地观察，心里正念念有词。

　　“队长果然是重剑使用者，一剑的攻击范围极广，深色的生命力，是魔力啊。输出量不容小觑……哦哦，就在队长专心对付大部分树妖时，漏网之鱼便由其他队员解决。张逻是冰系啊，从底部封印敌人的动向，是冰属性很常见的用法……啊，冻住的树妖被干净利落的剑法给削碎了，我记得她叫钟眠……好利落的攻击啊。”

　　就在她目不转睛之时，簌簌几下，几道箭矢从上方的树叶射出，以惊人的速度划破空气，准确无误地射中地上还在苟延残喘的树妖。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树上稳稳落下。

　　“我说，祁羽莲小姐，”郑寻手拿弓箭，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没想带你还自带解说……噗哈哈哈哈。”

　　“啊？”秋竹泉下意识捂住嘴，“我说出来了……对不起，我没想对你们评头论足。”

　　“没事没事，”郑寻摆手表示不介意，又举起弓箭，这次三箭齐发，依旧箭无虚袭。“这不是挺有趣的嘛。不过，这是你的习惯吗?”

　　“师父嘱咐我，每次战斗都要留意观察。”

　　“那你能猜到我们队长的魔力是哪个属性的吗？”

　　秋竹泉转移视线，再次将注意力放在王胜年身上。

　　仅凭他手中的大砍刀加上自身的魔力输出，便可以游刃有余对付这些树妖。可惜，在不使用技能的情况下，很难分析出所属的系统。

　　郑寻也只是随口一问，但没想到秋竹泉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风系。”

　　不带丝毫犹豫，甚至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

　　“为什么你觉得是风系？”他仅仅是稍微瞪大了眼睛便又收敛起动摇的情绪。

　　秋竹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猜的。”

　　就在郑寻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前方的战斗渐渐平息。

　　“郑寻，你又在摸鱼了。”王队长气势汹汹地走来，他踩过遍地的树妖的尸体，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次就放过我吧，反正队长你们也应付得过来。”郑寻耸肩，置若罔闻道。

　　经过一场战斗，几人的体力都有些消耗。他们决定在附近小憩片刻，补充下能量。秋竹泉背着的包便是他们移动的补给站。

　　钟眠一言不发地把压缩饼干和矿泉水递给秋竹泉。

　　秋竹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作为一个常年被忽视的佣兵，不免受宠若惊，随后轻声说了声“谢谢”。

　　郑寻从刚刚的战场搬来了一堆树妖的残骸交给方闻钦。他打了个响指，指尖冒出阵阵火光，柴堆便点燃了。

　　“根据罗盘显示，我们离毒瘤不远了。”王胜年坐在火边取暖，嘴里嚼着饼干，因此口齿含糊不清。但不难听出他此时的愉悦。

　　距离夜幕降临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光线十分充足。秋竹泉靠在树上，仰望天空。

　　“空气，静止了？”她低声喃喃，眼神一变，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不久，小队的成员也感觉到了异常，他们的身体紧绷，肌肉如同拉满的弓弦，做出随时攻击的姿势。

　　就在这时，明朗的女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哎呦喂，真的冷死了。”随着树叶的沙沙作响，一个穿着登山服的女子从树林的阴影中缓缓走出。她的脚步虽然稳定，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急切。

　　“唉，有火！”看见火堆，她眼前一亮，不顾众人警惕的视线，径直跑到火源旁边跪下。

　　钟眠反应迅速，不知何时已经拿起了剑，横在女子的脖子上：“你是谁？”

　　“别……别动手！”女子惊慌失措，赶忙解释：“我是从另外一个神冢过来的，应该是发生「错乱」了，我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传送到这里了。”

　　「神冢错乱」是神冢里常见的现象，这就意味着某个地区两个相差不远的神冢发生了交汇，神冢传送门出现在了神冢内部。出现时，会将附近的人强行带离原本所在的神冢。

　　“队长。”钟眠看向王胜年，手中的剑丝毫不打算放下。

　　“她身上没有妖气，应该不是异兽。你是哪个公会的？”

　　女子见他们终于放松了戒备，不由得放下心来：“静流公会。你们呢？”

　　“月鸣。”

　　“……没听过呢。”女子说。

　　张逻自嘲般开口：“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公会，当然比不过你们「七大公会」。”

　　见氛围变得有些拔剑弩张，戴眼镜的雀斑小伙子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到这里的？”

　　“对吼，我还没自我介绍呢，真不好意思。我叫许微乐，从善德市那边的传送门进来的，那是一个洞窟型神冢，属于……额，什么来着，对了，北海王禺京！”

　　她不理会，或者说不在乎他人的反应，始终自说自话：“话说回来，这里是昆仑山吧，那不是西王母的神冢吗，我记得有蛮多珍宝的唉。”

　　她那正常女性的嗓音在悄然间混浊起来，嘶哑的声线伴随毛骨悚然的笑声一同传出：“嘿嘿嘿嘿，哎呀，没想到神冢错乱这种事也会出现在我身上，真是丢人，哈哈哈，让你们见笑了嘿嘿嘿……”

　　……

　　四周一片寂然无声，只剩下许微乐欢快到诡异的声音回荡着。

　　旁边的王胜年不知不觉低下头，刚刚还往嘴里进食的手也已垂在地上。站在不远处的方闻钦和钟眠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她手上依然紧握着剑。刚刚发问的男生也直挺挺地卧倒在地。张逻和郑寻更是保持倚靠在树上的姿势晕死过去。

　　秋竹泉也不例外，不知何时侧躺在了地上。

　　“不过还是要感谢的嘿嘿嘿，毕竟我还没吃饱呢。”许微乐一边烤着火一边用不自然的眼神打量着昏迷的队员们，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我真是太幸运了。食物在冰天雪地里能保存更久，而且这具身体的也该换了，才几个小时就已经开始腐烂了。人类的身体，真是脆弱啊……”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驼着背慢悠悠地站起来，随后环顾周围：“七个人……七个人啊……真不错嘿嘿嘿嘿，从哪个开始吃呢？”

　　许微乐……应该说占用许微乐身份的妖怪，它从容不迫走向一个人：“就从刚刚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小丫头开始吧，不自量力的臭丫头……你个臭丫头！”说着还狠狠踢了一脚。

　　就在妖怪独自欣赏到手的猎物时，浑然不知身后有一道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办啊！

　　秋竹泉欲哭无泪，她是真的想哭啊。为什么这种事情总是让她碰上？刚刚察觉到不对的时候，秋竹泉果断选择躺下装死，静观其变。

　　但是她完全静不下来！极力抑制身体不颤抖就已经是极限了，她宁愿自己真的昏死过去，也不愿意体会这痛苦不堪的煎熬。

　　别发现我，别发现我……

　　秋竹泉半眯着眼，还未想到脱离困境的办法，却眼看着钟眠就要羊入虎口。

　　刚刚，就是这位姐姐主动给我东西吃，明明合约上明确说了不需要提供粮食，但她还是……

　　这种缅怀般的想法在脑中一闪而过。

　　对啊，她帮助我了。我也要，帮助她。

　　来不及多想，秋竹泉变换姿势，趴在地上，双手双脚同用移动着身体，但丝毫没有隐藏踪迹的打算，更像是故意发出响动。

　　妖怪听见动静，诧异地转过身，正看到原本应该一睡不醒的猎物，好像要逃走似的匍匐前进。

　　“嗯？”面容可憎的妖怪死死盯着秋竹泉。

　　怎么回事？它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释放毒气，看不见也摸不着，难以察觉，但毒性极强，可以轻而易举侵蚀这些不自量力的人类戴的防护罩。不出意外，在场的其他人都抵御不了毒气。但为什么，只有这个人类，安然无恙？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秋竹泉吓一跳，眼里噙泪：“我……我……”

　　见妖怪还不打算行动，她缓慢直起身子。

　　突然！秋竹泉一个爆发，迅速起身，使出九牛二虎之力，腿一蹬，逃了。

　　逃……了……

　　意识到这点，妖怪哪还能继续想为什么毒气失效。头猛然一甩，仰天怒啸！它的五官扭成一坨，已完全不见常人模样。它弯腰，用手臂撑在地上，形态逐渐发生骇人的变化。

　　妖怪的面容扭曲，愤怒的火焰在她眼中燃烧，随着死气的汹涌释放，她的伪装被无情撕裂——一对狐狸耳朵从她头顶破皮而出，皮肉绽裂。腐烂的肉块如同蜡烛的蜡油，缓缓融化，露出了森森白骨，令人不寒而栗。

　　她原本与人类无异的眼睛，此刻却变得细长，闪烁着野兽的凶光。曾经光滑细腻的皮肤，现在却变得同树皮般粗糙。嘴角裂开露出了血盆大口，从伤口处流出粘腻的血丝。

　　人形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如死亡多日的狐狸身体，没有一处皮毛完整，表面血肉模糊。

　　这狐妖，已经被死气侵蚀到了骨髓。

　　转瞬间，狐妖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向秋竹泉逃走的方向追去。

　　比起这妖怪闪电般的速度，秋竹泉就像一只慢速前进的乌龟。不过一会儿，她便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后面穷追不舍。

　　追过来了！

　　秋竹泉咬紧牙关，立即提高速度，将更多灵力汇集在脚上。另一边，狐妖眼看着就要擒拿猎物，可不知为何，无论它如何追赶，两者的距离总是相差不变。

　　给它一种，近在眼前但又远在天边的诡异的错觉。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追不上啊！？

　　他们正快速穿梭在树林间，深入森林，朝昆仑山领域的方向前进。两人距离攻击队越来越远，秋竹泉始终保持着妖怪可以看到自己身影的速度移动，见时机差不多，她逐渐减速。

　　猎物跑不动了。

　　猎物要到手了。

　　狐妖以为自己耗尽了秋竹泉的耐力，更加卖力地摆动四肢。在距离秋竹泉还有十几米的时候跳上树干，后腿一蹬，张开血盆大口朝秋竹泉的脖子弹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