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霁陌

3、第一世：红颜恸哭。

　　云朵蹲在母亲的肚皮边上，不住的叫唤，似乎只有这样的叫唤，才能平息掉内心的凄惶。没有母亲的未来，凄惶无依。

　　“喵呜。喵呜。”

　　韩羽商折腰，抱起云朵，“小家伙，别叫了，以后，跟着我，这样你不会再挨饿的。”

　　韩羽商虽然说话冰冷，但是他的手，异常的温暖，小小的云朵，又累又饿的云朵，蜷缩在韩羽商的手里睡着了。和她的黑猫母亲一般，肚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没有人看见此时藏在斗笠下的韩羽商的脸，明亮的微笑惊天动地。

　　韩羽商手里抱着云朵离开。

　　走到外面，便冲着角落唤道，“珏天，把里面的黑猫厚葬了，建个塚吧，再竖个碑，上面就刻，云朵之母。以后说不定小猫儿还要去看它。”

　　说完，身形一晃，人已消失。

　　隐在暗处的凌珏天和凌寒天现身。

　　“大哥，楼主真的有问题，给一只猫建塚。”凌寒天跳脚。

　　凌珏天白了他一眼，挥了挥手，暗处的暗卫出现，“把里面的猫厚葬，建塚，竖碑，上刻云朵之母四字。”

　　暗卫进去取了黑猫的尸体便离开。

　　凌珏天白了凌寒天一眼也离开。

　　韩羽商的这个举动，让后来的云朵感激不已，百年后，云朵回来拜祭母亲的时候，总是想起韩羽商冷冽的温柔。

　　“小家伙，你说，我要不要杀了苗若霜呢，我韩羽商从来就没有这般被人威胁过。”韩羽商抱着云朵坐在花园内的小亭中，晒着冬天难得的暖阳。

　　清淡的阳光，如同韩羽商这个人一般的清淡，将云朵的毛发晒得松松软软的。

　　韩羽商的左手垫在猫儿的身子下面。右手缓慢地温柔的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云朵。

　　韩羽商发现，他喜欢上了这种手感，柔软温热的毛发触碰手心的感觉。

　　“喵呜。”云朵不懂韩羽商的话，昂起小小的脑袋，在韩羽商的正抚摸她的手心里来回蹭，肚子里发出呼噜声，云朵知道，人类需要她们这般乖巧地讨好。

　　果然。“呵呵。”韩羽商沉声笑了出来，“小家伙，你在撒娇吗？”

　　云朵晒着暖阳，想着她的黑猫母亲，还有。韩羽商。

　　一个是她的过去，一个是她的现在。将来，实在很难说。

　　“凌珏天，给苗若风下战帖，我多情楼岂会怕了他七环寨。”风雨堂内，韩羽商对凌珏天道。

　　风雨堂。凄风堂。素衣堂。玄衣堂。

　　四堂堂主都恭顺地站在韩羽商的面前。

　　玄衣堂，司医毒。执掌者，冷面玄医素无衣。素无衣，素蝶衣之兄，不苟言笑，武功平平，擅医毒，总是一身玄衣。

　　“楼主，您真决定这么做？”凌寒天问。

　　韩羽商直了直身子，“没人可以威胁我韩羽商，就算是女人也不行。”说完，抱起云朵，身形一动，人已消失。

　　“大哥，你说楼主，苗若霜那么漂亮，而且那么喜欢他，他不领情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杀人家。”凌寒天无奈。

　　“楼主怎么说你就怎么做，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素无衣冷冷说。

　　说完，素无衣便离开，跟着素蝶衣也走了。凌珏天看了他弟弟一样，眼神闪过无奈。凌寒天不太适合这个江湖，至少凌珏天这么认为。凌寒天的性格就像太阳，热情激烈。

　　“寒天，听楼主的，有些事情，追究得多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凌珏天伸手，在凌寒天肩上拍了两下。

　　凌寒天在风雨堂内站了良久，良久。

　　“啪。”苗若风狠狠一掌拍在桌子上，神色阴郁，他的左手里，捏着一张烫金描边的帖子，红底黑字，大大的一个战字。

　　“寨主，怎么了？”说话的人，是苗若风的左右手。

　　“多情楼的战帖。”

　　“我七环寨从来不与多情楼起过冲突，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苗若风昂头，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原因。”

　　“寨主，怎么办？多情楼高手如云，尤其是四堂堂主，加上一个韩羽商，七环寨绝对不是对手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哥。”正说话间，苗若霜蹦蹦跳跳进会议厅，虽然被苗若风宠坏了，但是她还是敏锐察觉到不对。“

　　怎么了，大哥？”苗若霜轻手轻脚走到苗若风身边。

　　苗若风有什么事情，从来不会瞒着苗若霜。

　　将手中捏得有些变形的战帖递到苗若霜手中。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苗若霜惊叫。

　　手不停的在发抖，那上面大大的战字，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突然间，一个接着一个往她脑子里冲似的。

　　“怎么会这样？韩羽商他怎么可以这样？”苗若霜双腿一软，便瘫软在地上。苗若风一惊，赶忙来扶，看着苗若霜满面的凄凉，眼神涣散，一脸的难以置信，紧张问道，“霜儿，怎么了？”

　　“大哥。”苗若霜一把抱住苗若风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呜呜的哭出声。

　　苗若风赶紧蹲下，让苗若霜依靠得舒适些，他从来没见过霜儿现在这副表情，就像是被抛弃的小动物，面临死亡时的那种表情。

　　苗若风宽厚的大手抚摸上苗若霜的头，一下一下，就像韩羽商抚摸云朵一般，带着肆无忌惮的怜爱。

　　“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苗若霜泣不成声。

　　“怎么了，霜儿，天大的事情，有大哥担待着。”

　　“大哥，对不起。。。。。。这件事情太大了，霜儿自己承担。”苗若霜从苗若风的怀抱里抬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半干，眉目坚毅。

　　“霜儿，告诉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霜儿给大哥引来了很大的麻烦，不过霜儿会自己解决，不会牵连到大哥。”苗若霜坚定说道。

　　苗若风将苗若霜扶起，他没再追问下去，他知道苗若霜的性子，坚强而独立。

　　三日后。

　　七环寨外围。

　　韩羽商抱着云朵，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堂堂主冷漠站在他的身后。

　　只是凌寒天忍不住腹诽，他家的楼主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特别，哪有人发了战帖出战连猫都带着的。

　　韩羽商一身素白色长衫，只是腰间坠了个质地相当好，通体凝碧的玉。整个人，如同墨迹中的一抹纯白，永远吸引着人。

　　苗若霜穿了一身粉衣，一层层的纱从腰际到脚踝，梳了双髻，斜斜插了根簪子，极为精致的簪子，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脸颊绯红，扑了些淡淡的胭脂，整个人明丽耀眼。

　　就是这样耀眼的女子，韩羽商却不屑一顾。

　　“韩羽商，为何下战帖？七环寨何时惹上了你多情楼。”苗若风不耐，他就是不喜欢韩羽商，一个大男人，整天带着面罩，摇着扇子装文弱，现在连猫都抱上了。

　　“大哥。”苗若霜轻拉苗若风的衣袖，“韩大哥，这件事情引我而起，是我的不对，跟我大哥一点关系都

　　没有。”

　　苗若霜深深看着韩羽商，一身素白，挺直的身形。她喜欢了很久的韩羽商啊，她知道自己任性，却没想到韩羽商是如此不顾她的颜面，苗若霜又看了看她的哥哥，她的哥哥一直一直都很疼她，她不能将这件事情伤害她的哥哥，她要了结这件事情。

　　“韩公子，若霜是喜欢你，但是，若霜太任性，如果你要杀，就杀我，跟我哥哥一点关系都没有。”苗若

　　霜厉声道，将手中的战帖朝韩羽商甩去。

　　韩羽商手下动作飞快，将云朵往臂膀上移了移，右手一挥，战帖已在手中。

　　“我不喜欢你，所以你死心吧。”韩羽商冷漠讲道。

　　韩羽商将战帖捏在手里，刹那间催发内劲，张开手，战帖已化为灰烬，稍微倾斜手掌，灰烬便纷纷扬扬，就像是，苗若霜刚开始就已经消失的爱情。“喵呜。”云朵感觉到神奇，云朵对人类一直很不了解，而韩

　　羽商完全颠覆了她对人类的看法。

　　听到云朵小小的叫唤声，韩羽商以为这么多人吓着了云朵，于是小心地将她毛茸茸的小脸贴在了自己的掌心。“走吧。”

　　四堂堂主随着韩羽商迅速离开。

　　留下，七环寨众人。

　　魂不守舍的苗若霜，泪痕满布的苗若霜，伤心断肠的苗若霜。

　　每一个女子，总有一个她无法忘记的男人，刻骨铭心的男人。

　　每一个女子，历经过这些，她就由孩童而长大，长成一个七情丰满的女子。

　　就像苗若霜。

　　她已然知道爱情的甜与苦。

　　泪，一串串，怎么也无法控制，整张脸，泪渍泛滥成灾。

　　“霜儿你。。。”苗若风知道这件事因苗若霜而起，顿时拔高了嗓音，却撞上了苗若霜悲痛拒绝的双眸，

　　以及满脸的泪痕，所有的苛责一下子全部消失。

　　“大哥，我只是喜欢他啊，我只是喜欢他啊，我错了吗？”苗若霜软倒在地，大声恸哭。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全部化成泪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