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语渡流年》西班牙的荷包蛋

3、第二章

　　看见路加和柳梦梦的第一眼，苏溪其实有点懵。
　　昨晚只睡了四个小时，又因为赶时间没吃早饭，这会儿还没完全清醒。倒是柳梦梦尖着嗓子嚎了一句给她彻底喊醒了：“你怎么在这？”
　　苏溪抬眼皮看了一眼柳梦梦，没想理她，转头就走。
　　柳梦梦不依不饶，上去一把抓住苏溪的胳膊：“诶，你别走，我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苏溪不耐烦的回头：“你谁啊？”
　　苏溪这一问，倒给柳梦梦整不会了。
　　那种感觉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软绵无力不说，气没撒出去倒给自己堵得胸口憋闷。
　　柳梦梦转身想找路加撑腰，刚要撒娇，哪知道路加直接闪身躲了，柳梦梦自讨了个没趣。
　　“你一直住这？”苏溪问。
　　“恩，你也住这？”路加答。
　　“恩，特批的。赶时间，我先走了。”苏溪不想多跟她们纠缠，转身要走。
　　路加紧跟了两步，追上苏溪：“一起走呗。”
　　直到出了宿舍门，俩人都没再说话。
　　柳梦梦跟在二人身后，看着她们的背影，越看越不是滋味。
　　出了宿舍楼，苏溪直奔音乐厅而去。路加遣走了柳梦梦，又看着昨天晚上被撞翻的机车，挠了挠头，推着车直奔修理厂。
　　本来今天路加也是要去音乐厅彩排的，不过好在自己的节目就是一首情歌对唱，跟乐队彩排了好多次，今天过去也就是走个位的事，倒也不赶时间。
　　等到路加处理好车的事儿，再赶到音乐厅，已经是下午了。
　　离老远，路加就看见苏溪左手拿着一个打开的文件夹，右手在文件夹上比比划划，不知写些什么，偶尔抬头拨弄一下头发，跟身旁的工作人员说两句话。
　　不得不承认，认真工作中的苏溪和昨晚那个妖艳的她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她又仔细打量了苏溪的穿着。
　　今天苏溪为了行动方便，下身穿了一条深色紧身小脚牛仔裤，上衣是一件大领口的宽松T恤，脚上穿了一双短款皮靴，整个人显得特别的干练。
　　紧身的裤子完美的勾勒出了她纤细的双腿和丰腴的翘臀，大大的领口露出漂亮的锁骨，让人忍不住想要向深处一探究竟，干练中又带有一点儿小小的性感。
　　路加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穿着职业套装的苏溪会是什么样子。
　　其实路加打量苏溪的时间也不过两三秒，苏溪背对着路加，却总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苏溪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下，抬眼对上了路加打量的目光。
　　时间是下午两点，彩排现场的人很多。
　　在场的工作人员和演出人员都觉得，自己此生能见证学校两大风云人物第一次交锋，真真是三生有幸。
　　然而无论是剑拔弩张的针锋相对场面，还是其乐融融的英雄相惜场面，都没出现。
　　二人只是眼神交汇，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忙碌去了。
　　“就这。”
　　“就这！”
　　“就这？”
　　众人面面相觑，一片哗然。
　　苏溪交代完上个节目灯光的细节，正要请下一个节目上台，一个不速之客突然搂住苏溪的肩膀。
　　“好久不见啊，苏大美女。”
　　苏溪不用回头，就知道来人肯定是他那个没正形的高中校友，庞博。
　　最初他俩熟悉起来，还是因为高中一次升旗仪式，苏溪作为班级代表进行国旗下演讲。
　　庞博站在下面惊鸿一瞥，惊为天人，从此开启了长达半年的追求。
　　这半年，庞博经历了人生中的最大的噩梦。
　　比如告白的时候莫名其妙掉到学校花池里，滚了一身牛粪；再比如打球的时候故意在苏溪面前耍帅，结果裤子掉了，露出过年时她妈硬要她穿上辟邪的红内裤；再再比如校园广播，庞博臭不要脸当众大声朗读自己写的情书，结果翻到第二页突然变成学生手册，只能硬着头皮念下去......总之告白不成，反而成了学校的笑话。半年后，庞博突然醒悟，这个女人有毒，做朋友可以，做女朋友不行。
　　就在庞博已经打定主意从此要和苏溪保持纯洁同学友谊的时候，早恋的风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传到了他爸妈耳朵里。庞博父母担心儿子早晚折在这个女人手里，高考一结束就把庞博送出国了。谁知道这一出国，庞博倒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女人堆里混的如鱼得水，短短一年，英法日德意奥，各个国家的女友交了个遍。庞博父母这才幡然醒悟，找这帮女人还不如苏溪呢，好歹是......国产的。于是咬牙跺脚，又给庞博逮了回来，一脚送进了苏溪的学校。
　　苏溪用两根手指提起庞博搂在肩上的手，嫌弃的扔在一边：“说多少遍了，少碰我。”
　　“别这么小气，都是老同学，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庞博不死心，又想上前搂，被苏溪一个眼神止住了。
　　“好好好，不碰不碰。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啊，有那个什么，亲密关系恐惧症。怎么这么怕别人碰你呢？”
　　苏溪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怕你碰，别人没事。”
　　庞博臭不要脸的劲儿立马上来了：“这么说，我在你心里还挺特别的啊！”
　　“是。特！别！烦！”
　　其实苏溪心里还是认可庞博这个朋友的。
　　首先，玩儿归玩，成绩是没话说，无论哪次考试，年级前五总能进得去；其次，虽然平时看起来不着调，但是真遇到事还是靠谱的；最重要的是，当年家里出事后，许多朋友都没再联系了，反倒是身在异国他乡的庞博时不时的给她很多安慰，想方设法哄她开心，才让她度过了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庞博和苏溪斗嘴斗的正欢，丝毫没注意身后路加杀人的目光。
　　“真碍眼！”
　　路加烦躁的别开眼，打算离那俩人远点。
　　“苏溪，路加，出事了，来后台。”一个工作人员突然出现，打断了苏溪和庞博的对话。
　　几人来到后台，是路加乐队的另一个乐手关语突发肠胃炎，正捂着胃口疼的脸都白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头发丝滑落，映衬着苍白瘦弱的脸庞，倒是有一种病西施的美感。
　　庞博见到关语的第一眼，心里一惊【苏溪二号】？
　　不对，不准确，应该是清纯、无毒、和谐版苏溪。
　　庞博平静的心立刻又开始浮躁了，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抱起关语，冲苏溪交代一句：“我送她去医院，交给我，别担心。”转头冲出了音乐厅。
　　在场的人反应不及，路加迈步要追，被苏溪拦下。
　　“放心，庞博我发小，靠谱。现在的问题是，关语不在，你们乐队晚上的对唱怎么办？改独唱来得及吗？”
　　路加仔细琢磨了一下：“不好改，整个编曲是我按照对唱调过的，独唱气口对不上。改编曲，乐队排练也来不及。实在不行这个节目撤了吧。”
　　“绝对不行。节目单是早就排好的，宣传也发出去了。而且今天这场演出......很重要，不能有一点差错。”
　　今晚这场演出，明面上是学生们的文艺汇演，其实校领导早就安排了几个市内重要的企业老板来观看，顺便安排大四实习的事情，所以丝毫不能有半点的差池。
　　苏溪低头研究节目单，正想着实在不行调一下演出顺序。路加也跟乐队商量着，看编曲还能不能做简单调整，做好独唱准备。
　　正当众人焦头烂额一筹莫展的时候，柳梦梦尖锐的嗓子突然冒了出来：“你行你上啊！哪有你不会的？自己办的演出，有能耐自己顶啊！”
　　众人一回头，就看见柳梦梦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一脸挑衅的看着苏溪。
　　苏溪回头看看路加，又看向柳梦梦：“我？”
　　看见柳梦梦，路加又开始头疼，只想给她轰走：“怎么哪都有你啊！”
　　“行，那我上吧！”苏溪的声音跟在路加后面，没拒绝。
　　其实苏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提议，自己不算是那种特别有声乐天赋的人，顶多算是个KTV水平。
　　但看见柳梦梦那挑衅的眼神，就下意识的想让她难看。
　　等到排练的时候，苏溪才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本来时间就赶，歌词还是全英文的，分到手的歌词有一大篇，还得背。
　　苏溪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拿着歌词学唱，等路加的乐队在台上调音。
　　直到演出正式开始，苏溪也不确定自己的歌词是不是背下来了，站在台口直冒汗。
　　路加看苏溪紧绷着后背，安抚道：“别担心，我在呢。”
　　苏溪回给她一个勉强的微笑：“没事，硬着头皮上吧！”
　　二人走到舞台中央，前奏响起，大幕缓缓拉开。
　　台下的观众看见舞台上的二人，直接疯了。
　　鼓掌、尖叫、吹口哨此起彼伏。
　　乐队几个人面面相觑，我们这是抒情歌啊，气氛这么热烈是怎么回事，快赶上摇滚现场了。
　　苏溪本来心里就没底，台下的热情跟自己预想的又不一样，反而更加心虚。
　　“Baby life is good to me but you just make it better .”
　　路加的嗓音传来，苏溪心里的忐忑突然就踏实了点。
　　等她唱完自己那句，转头看向苏溪，对她微微点了点头，苏溪突然有了信心，拿起话筒接唱。
　　“I love the way you stand by me through any kind of weather .”苏溪唱完这句转头看向路加，路加给了她赞赏的眼光，示意她唱的不错。
　　路加：“I don't wanna run away just wanna make your day .”
　　苏溪：“When you feel the word is on your shoulders .”
　　路加：“Don't wanna make it worse just wanna make it work . Baby tell me I will do whatever .”唱到这句，路加彪了点高音。
　　马上就到合唱部分，苏溪担心自己接不住，手心又开始冒汗。正紧张着，忽然感觉到一个温热的手掌捏了捏自己的手心，然后十指紧扣着握住了苏溪的手掌。这让苏溪忽然又有了勇气，深吸一口气，跟路加对视一眼，二人合唱：
　　“It feels like nobody ever knew me until you knew me .
　　Feels like nobody ever loved me until you loved me .
　　Feels like nobody ever touched me until you toutched me baby.
　　Nobody， nobody， until you ......”
　　渐渐地，两人觉得已经听不到观众的吵闹声了，耳边只剩下音乐声音，天地间只剩下眼前这个握着她的手深情对唱的人。
　　直到，两人越离越近，以面对面不到一拳的距离，对视着唱完最后一个合声。
　　当最后一个音符停止的时候，整个音乐大厅安静了两秒钟，突然所有人站起身来鼓掌叫好，“双王合唱”果然精彩，不亚于一场专业的表演。
　　唯独柳梦梦坐在观众席里咬牙切齿。
　　柳梦梦之前撺掇她俩合唱本是为了让苏溪出丑，传闻里从来没有过苏溪会唱歌这一条，她以为苏溪一定不会同意，可是没想到苏溪答应了，倒意外促成了两个人的第一次合作。
　　如意算盘没打着不算，还看见路加在台上主动牵苏溪的手，还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苏溪的眼神......
　　【认识这么久，路加可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妖精、孽畜、狐狸精，早晚有一天要你好看！】柳梦梦牙都快咬碎了，捶了下座椅，起身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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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东一进门就看见柳梦梦噘着嘴坐在沙发上，气的脸都白了。
　　“哎呦，闺女回来了。谁又惹我们家宝贝闺女生气了，来跟爸爸说说。”
　　“还不是我们学校那个苏溪，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男女通吃，跟谁都勾勾搭搭的，没爹没妈的贱货，简直不要脸！”柳梦梦看见她爸，委屈劲儿瞬间都上来了。
　　“苏溪？”柳东听见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哪个苏溪？”
　　“还有哪个，就是前两年新闻里她爸在监狱自杀，妈妈跳楼那个！她爸之前好像是什么公司的老板，贪污公款进去了。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爸，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她，看她有没有什么把柄没有？”柳梦梦想让他父亲搞点特权。
　　“你爹我就是一小派出所所长，没那么大权力。再说，就算有也不能干啊，这不是让你爹我执法犯法么！”
　　柳东知道自己这闺女是什么脾性，多半是她先招惹的人家，索性也不劝了，脱了警服外套准备做饭。
　　刚转进厨房，忽然想起点什么转身又出来了，嘱咐道：“你，别到处说人家爸爸是贪污犯。她爸那案子没最终定案呢，你可别到处瞎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