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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约会 ...


  •   我许久不见齐遇,心下很担心他。我曾问过简恩教授,问她知不知道齐遇的情况。她说知道,她说最近齐家有些动荡,齐遇的两个哥哥都在蠢蠢欲动,齐遇估计是遇到了麻烦。

      她还问我为什么对齐遇这么上心,我只说齐遇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简恩教授似乎很忙,匆匆聊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只是在挂电话之前,她告诫我:“千万不要去管齐家的闲事,齐家都是疯子。”

      我哑然,却觉得简恩教授说得对。我此刻什么都不是,我能为齐遇做些什么呢?又或者我有何理由为齐遇做些什么呢?齐遇不过是一个我很要好的朋友,仅此而已。虽然他爱我,但我并不爱他,所以我不需要对他负责。

      松源给我发信息。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在军事研究学院里敢给我发手机的人,就连简恩教授也不行。但他可以,因为他姓松。

      他问我今天有没有空,我说有空。于我而言,有课也约等于没课,因为我不会去上课。他知我有空,便约我去首都的人民广场转转。我说好。

      人民广场上,高大的英雄纪念碑静静地立在那里,我驻足仰望,不由问道:“这上面有我的父母吗?”他回头望我,说道:“你的父母都是很伟大的科学家。”

      我听了他这话的意思,就知道他们的名字并没有刻在上面。我又问他:“你希望你的名字刻在上面吗?”他愣了愣,说是。他说这是松家人的宿命,他是松家赖以希望的未来家主,是被专门培养出来的极限单兵,他的使命就是死在战场上,以及将松家优秀的基因传承下去。

      我哑然。我问他难道人生在世的价值只有建功立业和传承后嗣这两件事情吗?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他的嘴唇很薄,脸也很瘦削,总是穿着军大衣,叫我能够很清楚地看见他精壮的身材与肌肉。

      他说他从未想过,但他向我承诺,他今后会思考这个问题。我说不用,人各有志,你愿不愿意思考这个问题的选择权在你,你不需要因为我而想这些问题。他顿了顿,好像他的思想在一瞬间受到了冲击。

      愣了半天,他对上了我的眼睛。

      “如果我的人生还有第三个价值,那我希望是保护你。”

      我转过身去,不再望他。关于抑制剂的实验已经开始了,我会不定期地去简恩教授那里接受研究。而松源一向是一个不喜欢连累别人的性子,所以我当时并不觉得他喜欢我,我只觉得那是他对我的愧疚,他愧疚我要帮他制作抑制剂。可我觉得完全不用他愧疚。

      他是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我帮他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仅此而已。

      天色渐渐暗了,他要回前线了。

      在无尽的人潮中,在英雄纪念碑下,在落日与潮水的夕阳涨落之间,他单膝跪地,从军大衣的里包里翻出一个盒子,他打开它,露出了里头的钻戒。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说道:“我不知道要送你什么,我问了简恩教授,他说年轻人一般都喜欢钻戒,我就买了这个送你。”

      我低头看他。这是很少数的几次我低头看他,他本就生的高大,我平常都只能仰头看他。我接过盒子,将那戒指从盒子中取出,看见了戒指内里刻着的字母,里头写着“timeless love”,意为永恒的爱。我将戒指戴在我右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将他扶起来。

      我对他笑:“那么我就收下了,谢谢你,我的未婚夫。”

      松源只是看我,最后说道:“你可以叫我松源。”

      我牵过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像是经常持枪。我道:“好,松源。”

      他送我回学校,我们在校门口分别。学校的保安是个势利眼,我刚来的时候他看我穿得土,还曾特意地刁难过我。不过在松源几次送我回学校之后,他便开始对我献殷勤来了。我看不上他。

      回到宿舍楼,我却发现齐遇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宿舍楼下。

      当时下着雨,我打着伞。而齐遇却没有打伞,雨滴将他以往特别在意的发型打乱,他全身湿透,眼睛却一直看着我的宿舍窗户,而那扇窗户没有开灯。他知道我不在,他是不是在猜我睡了,还是在找我,又或者是怕打扰到我休息?

      我走近了些,替他打伞。

      他两眼通红地望我,我这才发现他在哭。他一头钻进我的怀里,如此高大的一个人就在我怀里哭。

      他哭道:“行雪,我没有奶奶了,从此以后我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好害怕,好害怕。”

      我在雨中凌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但我能够理解他此时内心的痛苦与煎熬。失去至亲是痛苦的,那种迷茫和空洞的感觉会让人像无头苍蝇一般乱飞,让你找不到生活下去的理由和动力。

      他道:“我好害怕,你陪我好不好,今晚,就今晚。”

      我答应了。虽然简恩教授曾跟我说过,齐家人都是疯子,但我却不觉得,我觉得此时的齐遇依旧是一个好好少年,他会哭,会害怕,和我一样失去至亲,和我一样被生活抛弃。但他比我更苦,我还有简恩教授,还有霜核,还有未婚夫,而齐遇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他连最爱他的奶奶也失去了。

      齐遇的屋子很冷,虽然很大,但感受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我在一片黑暗中摸索开灯,又找来了吹风机给齐遇吹头发,顺道给他找了几件合适的衣服。我让他换衣服,而我则插上了吹风机的电源。

      呼呼地热风将齐遇的发丝吹散,我熟练地将它们打理好,又把它们重新打理成往日齐遇喜欢的模样。我找了一面镜子给齐遇看,我说:“你看,是不是很好看?无论生活如何对你,日子总要过下去嘛。”

      他没看见镜子,他看的是我的右手,他看到的是我右手上的钻戒。

      他看到那枚钻戒时候的落寞是没有半分遮掩的。他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对吗?”

      我没有说话。

      “松家很好,松源也很好。你嫁过去,很好。”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但我觉得他在哭。

      他一面哭,一面把我推了出去,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我还不想走,我担心他的心理状态。他却执意要将我推出去。

      “走啊!走啊!别看我!别看我!求你了!!!!”

      大门关上了。我将手按在了门上,冰蓝色的冰晶透过门缝渗透进去。我看到齐遇靠在门边蹲下,埋头哽咽。我摇摇头,转身就走了。

      让他先一个人冷静几天吧。毕竟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他的爱人吗?不过是单方面的,我是他的朋友吗?可他并不需要作为朋友的我的帮忙,他需要的是爱,是安全感,是一个家。

      但他没有,而我也给不了。

      我打电话问松源。

      电话那头的松源似乎对我这个时候来电很惊讶。

      “还没睡?”

      “没有。”

      “什么事?”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齐遇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帮我照看他一下吗?费用在我的婚后资产里扣除。”
      他沉默了半晌,才道:“好。”

      一般来说,松源该挂电话了。但他没有,他在等我的解释,让我解释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男人操心,而且是在这么一个深夜。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给我的钻戒上有定位器,他一直都知道我在哪,他知道我进了齐遇的家,也知道齐遇对我的感情,但他却仍然义无反顾地帮我照看齐遇,我觉得松源很神奇。他掌控欲这么强,但同时他的掌控欲又这么弱。

      他见我不解释,最终还是自己问了:“他,是你在意的人吗?”

      “算是吧,毕竟在学院里我就他一个朋友。”

      “我会派人照看他的,你别担心。早点休息。”

      如果那时候的我知道此时的松源已经几天没合眼了,我又会是什么心情呢?但我不知道,我只是回了一句:

      “你也是。”

      齐遇退学了,我是在简恩教授口中知道的。她警告我,千万不要去管齐家的事情,即便我是松源的未婚妻也不行。可我终究没有听她的话。这天松源的小助理给我发消息,说是齐遇正在卖房。

      我觉得奇怪,为什么齐遇要卖房?他缺钱吗?到底为什么?那小助理又说,买主是齐遇的哥哥们,齐遇卖的都是首都地段最好的房子,但是卖出去的价格都很低,所以准确来说,齐遇是被杀价了。

      根据以往我对于齐遇的了解,我能猜得出来齐遇的哥哥们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我能想象到齐遇被他的几个哥哥们折磨致死的画面,甚至在怀疑齐遇是不是已经要走上穷途末路了。

      我决定去找他,谁知他已经不住原来的房子了,他原来的房子卖了,接手的是一个齐家的管家,似乎是齐遇的哥哥齐林的管家,我问他齐遇去哪了,他却不告诉我。

      齐遇人间蒸发了。就连松源也找不到齐遇,松源明显变忙了,但他依旧抽出来时间来找齐遇,我能感受到他分身乏术,便告诉他不用管我,我自己找就是。终于,我在一个地下场所找到了齐遇。

      那天,我正和简思喝酒,没错,简思看似是一个很正经的姐姐,实则却是一个流连烟花酒巷的女汉子。她耳边打着耳钉,唇边打着唇钉,涂着黑色口红,满嘴老子老娘,性格和外貌十分不符合。

      她这人很有意思,老是醉醺醺地被她姐姐从各类酒吧里带出去,然后又继续趁姐姐不注意溜出去买醉,她还喜欢露水姻缘,成天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得意须尽欢,去他娘的女贞言。老娘就是夜御百男怎么了?不行吗?”

      她有次喝醉了还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她冒着酒气的嘴唇贴在我的脸上,含糊不清地说着:“要不你就从了姐姐我吧,姐姐保证比松源那小子让你爽的多,松源那小子一看就没经验,弄疼你了怎么办?唔,还是姐姐疼你。”那天,若不是松源突然出现把简思拎走,我可能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现下,简思就又带我来了一个首都新开的酒吧,她说这家酒吧服务很好,她买了三十年的会员,叫我随便喝。我看着酒吧里设施齐全,各种霓虹灯和彩灯都是最新款式,便问了一句这个酒吧是哪家人开的。

      简思随口道:“哦,齐家人开的,齐林你知道吧?就整天在我后头跑的那个。”

      齐林在追简思,这个事情简思很久以前便和简恩以及我说过了。简恩知道的时候,脸色就跟踩到了狗屎一样,坚决不允许简思答应齐林。简思本人也从来没有答应齐林的想法,毕竟天下好男人千千万,一个破齐林有什么好值得注意的?

      我点了几杯好酒,又点了几杯果汁,顺道从简思那里抢走了她的限量版小鸟牌饰,插在了我自己的酒杯上,然后又用了我喜欢的柠檬汁和橙汁兑了一些酒,我还觉得不过瘾,又找吧台的小哥找了几个橙子,徒手挤了果汁滴进去。

      我邀请简思喝一口,她却拒绝了。她颇为嫌弃地看着我的儿童酒品,以及我那粗制滥造的调酒手艺,转头就闷了一口高浓度的白酒,那一杯很大,差不多有五百毫升,但她一口闷了。
      她说这是早些年被酒鬼父亲打出来的酒量。我说酒量怎么能被打出来,她却说小时候被酒杯碎片扎得全身没出好地,听人说酒精能消毒,但又不知道是要抹在伤口上,便一味地灌进嘴里,直到把自己灌醉了就不觉得疼了,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一被打就喝酒的习惯。

      我说简思你实在是高明,太高明了。

      她笑了,说道:“姐高明吧?”她又过来搂我的肩膀,将一嘴的酒气哈在我脸上,我摇头抗议,她却故意地更哈了一口气,说道:“怎么样,怕不怕?怕不怕?从不从了我?要是不从了姐姐,姐姐继续哈气!”

      我搬出了简恩,我说简思要是再不放开我,我回头就告诉简恩你在齐林开的酒吧里喝酒,还买了三十年会员,叫她收拾简思。简思立马投降,规规矩矩地坐好,嘴里嘟囔:“其实这会员我根本没花钱,是齐林白送我的。还有行雪你真是越来越小气了,一点玩笑也开不得了。果然你就不该跟了松源那小子,自从你成了松源那小子的未婚妻以后,你就再也不复曾经的活泼和跃动了。哼!”

      她小嘴嘟囔,精致的五官让她看起来像毒蛇一般。忽然她低头看表,说道:“对了,今天有活动诶,说是请了一个驻唱,期待不?你要是想听的话我们就多留一会,不想听我就直接带你回去。”

      我说我不想听。所谓的酒吧驻唱也不过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就是给人挨油的玩物,我看着就生理不适,但又没办法制止,也只能眼不见心为净了。就在我和简思结账离开的时候,驻唱上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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